若夢能成真，大抵就是現在這樣了吧。這世間再沒有什么什么事情，比現在這一刻更好了。

紅蓮手指纏繞著玄牝的金發，望著玄牝想到。

“不想睡一會兒嗎？”玄牝伸手摟住紅蓮，輕輕吻在她額頭上。

“舍不得睡。”紅蓮笑得眼睛里都要溢出蜜來：“玄牝，真的是你嗎？”

她伸手勾了勾他的鼻子，還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回來了嗎？”

玄牝眼神里好像起了迷霧一般：“若是睡不著，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好”紅蓮起身想要穿衣服。

“我幫你。”玄牝把她按住，先爬起來，拿起紅蓮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幫她穿上，里衣，中衣，外袍，鞋襪。

還把她按到凳子上，幫她梳頭發。

紅蓮看著鏡中的玄牝，心中的歡喜無以言表，她拿起妝盒里的幾只玉簪問到：“你既要幫我梳頭，便幫我選一個，你覺得哪只最好看？”

玄牝沒有答話，垂著頭，一下一下地梳頭發，看不清楚表情。

從歡喜慢慢變成不安。

“玄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紅蓮遲疑地開口。

聲音未落下，就見一滴淚珠，從玄牝臉上砸下來，落到紅蓮的頭發上。

紅蓮大驚，站起來，轉身看向玄牝。

“紅蓮，我不是玄牝，我只是那一縷精魂。”

“呯”紅蓮手中的玉簪落地，斷了幾段：“那是什么意思？”

“我雖是玄牝的精魂，但是元神沉睡，我豈能獨醒。就像一朵花，花都枯死了，花瓣又如何獨活。這些年，我在箜篌和帝羲之身中修得一絲生機，趁著今日合體能量最強之時，來見你一見。”

紅蓮睜大了眼睛。

“玄牝本虛無，執念亦無落腳之所，所以玄牝的元神并無執念。也不會蘇醒，能醒的只有被你留在四界的精魂，可是。。。我撐不了太久的。”

“那，那你會如何，這具身體會如何。沉睡就沉睡罷了，總有一天會醒來的啊。”紅蓮絕望地喊到：“我會等你，我一定會等你再次醒來的。”

“玄牝本是虛無，就算再次醒來，也是下一個宇宙任務，而這洪荒萬世，你等不了那么久的。而且再度醒來的他也不會再記得你，不會記得這里的一切。而我，也會消融于這個身體中，樣貌，靈力都不會變。但是心智沒有了。只剩帝羲的神識。”

紅蓮絕望地癱坐在地上，她知道，玄牝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世上，梵天一夢，本就沒什么是真的。

“紅蓮，我已經盡力許了你我能許的一切。。。但是，我也做不了更多了。。。”玄牝的精魂蹲下來，捧住了紅蓮的臉。

“我知道，我知道”紅蓮旋過身子躺進了玄牝精魂的懷里喃喃地說：“有過這樣的一天。。。我。。。我也應該滿足了。。。”

玄牝的精魂抱住紅蓮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紅蓮，縱你逆天而行，終究是留不住的。保重自身可好？”一邊說著，身子慢慢地滑下去，整個靠著旁邊的妝臺，像是昏睡過去一般。藍色的光芒幽幽地燃起，又一點一點地湮滅。

紅蓮緊緊地抱著他流下了最后一滴淚。

是一滴赤金的血淚。

。。。。

“紅蓮悲慟，天下震顫，當下風云變色，萬物齊悲，那滴血淚掉下來，落在了中曲山上。”

“那一滴血淚，便是血淵么？”樂漓在聽得淚眼朦朧。沒想到創世之神竟有如此心傷的情事。

“那滴血淚凝聚了紅蓮所有的哀傷和執念，滴在中曲山的一塊石頭上，變成玄魔石，兩千萬年后的駁族一個后生小輩遇到，不知以什么方法煉化，那人變成血淵，導致了那場差點毀滅六界的天劫。”帝羲還陷在那遙遠的回憶之中。

“后來紅蓮怎么樣了？”

“自此心灰意冷，在天池等待隕滅”

“那圣司命你呢？玄牝的生魂當時占的是你的身體對嗎？”

“是的，生魂消散在我的身體里，我便醒了過來，他的法力，容貌，甚至記憶我都有。只是。。。”帝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終究，不是那個人。”

樂漓看著圣司命，沒想到他竟然有著當年玄牝尊神的容貌氣度和法力。難怪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不過，那時候的他，發現自己被喜歡的紅蓮當做種魂的軀體養著，知道真相之后，該是多么傷心啊。

想到這里，樂漓竟然有一些心疼眼前這個，在四界至高無上的神：“那你。。。還好么？”

“我？我剛醒過來的那些年，確實非常地恨，我恨紅蓮從來沒有真心待我。”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帝羲說道：“但是終歸是活了這么多年的時光，很多事情，漸漸也就想通了。”

帝羲的眼神柔軟起來：“紅蓮愛得辛苦，對我的千般好也許初心是為了玄牝，終究是我得了好處。我原本就是一個快要死掉的小鳳鳥，有什么資格抱怨呢。何況。。。我也是真心的。。。”

帝羲沒有說下去，樂漓卻以心下了然。

“承了玄牝尊神的法力，又受了紅蓮的烈火之劫，還知曉了這么多年的欺瞞之苦，若不是你這溫和寬和的性子，怕也是跟血淵一樣毀天滅地的怨念呢？”

帝羲笑笑：“大抵是看著紅蓮愛得太辛苦，覺得怨念和執念都太辛苦了吧。”

“那后來，你就是用了玄牝尊神的力量封印了血淵么。”

帝羲搖搖頭：“玄牝的生魂只有一絲，紅蓮的血淚卻是匯集了她一生的傷痛所化，是我封印不了的。”

“所以需鳳族百人結陣？”

“鳳族百人陣和我都只是陣引，陣眼是紅蓮真身。”

“紅蓮真身？”

“當時四界生靈涂炭，我去西天梵境找了紅蓮，她已經快要隕化殆盡，不過聽到是自己的執念要毀滅這個曾經她孕育的天下時，還是萬般不忍，拼了最后的元神封印了血淵。”

“也是，若不是紅蓮真身，如何能封印紅蓮執念。”樂漓沉默良久，明白了帝羲為何之前看著赤靈石，眼神竟是那般的溫柔：“那如今，為何赤靈石又會不穩，難道封印住的紅蓮，還會繼續消散嗎？”

“兩千年前，前任女祭司熵女接到天啟，說紅蓮有可能會轉世，但一旦轉世，血淵必將破出赤靈石。到時候定然會天劫重現。所以熵女以遠古祭司秘技，以身祭石。將紅蓮和血淵的元神綁在了一起。以求紅蓮不要轉世。”

“祭司秘技。。。”身為女祭司，樂漓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心里一沉，女祭司這一生終究都是如此的結局么？

“是，不過沒過多久，赤靈石中封印的元神仍舊少了一些。”帝羲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不過。。。不過卻不是單獨少了。。。少了誰。。。”

“圣司命！”

大概是剛剛壓制赤靈石有些損傷，加上憶起往日之痛耗了心神，帝羲看起來，很是蒼白。

“最近我需要閉關數日。你要日夜守著赤靈石，不得離開片刻。”

“好。”

“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帝羲去而復返：“你妹妹最近還在無極宮嗎？”

“一年前我查看過，還在東水營呢，南宮淇澤跟她約定了一千年，大概暫時都不會出來吧。”

“那就好。”

“圣”樂漓本來想問，但是今晚圣司命已經說了這么許多，本身又受了傷，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自從來到赤靈宮之后，帝羲陸陸續續問了無笙許多事情，樁樁件件都問得詳細。可是又從不許她踏入女床山半步。

是除了赤靈石外，這是樂漓最想知道的，第二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