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送別還鐲
淅淅瀝瀝的雨停了,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氣息與草木的清芬。在春雨的滋潤下,柳葉似乎更加綠了,穿過池塘的石子路,發現池中竟有一兩片綠色的痕跡。一陣清淺的花香攜風而至,雖然剛剛經過雨的擊打,地上滿是落英,半萎的花朵殘香裊娜,雜在新開的花香中,恬雅清瑟,叫人心情好了許多。
剛準備走進正堂大廳,就看見身著深藍色披風的趙清,看來這場雨并沒有留他在凝雨鎮多待一日。深藍色的披風里面穿的一身深藍色的錦衣,衣服的色調與披風的色調顯得非常和諧,披風里的衣服整體看起來十分簡約,只有袖口和衣襟的位置由金線繡成的海浪紋的裝飾,這樣看去越發覺得符合趙清身上翩翩貴公子的氣息。
而孟朝雨依舊著的那身海棠紅薄羅衫,剛剛才歇雨,感覺顯得有些微涼。她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走了進去,她向趙清看了一眼,繼而對歐陽池東說:“爹,你找我?”
“嗯。”歐陽池東點頭,緩緩道,“昨日,爹可能有些做過頭了。”
“沒事的,爹,我理解,我明白。”孟朝雨輕聲地回答。有些人就是太懂事了,懂事都是父母的虧欠。
“今天,趙清特意來辭行,你送一送她吧!”歐陽池東說,“這門親事,等歐陽彬蔚找到之后,再說也不遲。”
孟朝雨輕輕嗯了一句,似乎明白這種拖延是沒有什么作用的,因為哥哥遲早都會回來的。倦鳥知歸,三年的山山水水,都不及家中的小院別致。
歐陽彬蔚擔任或者不擔任幫主?
孟朝雨嫁或者不嫁?
他們面臨的問題如此不同,他們的處境又是那么的相似。
“剛剛來,就要走,真是有點舍不得啊!”歐陽池東對趙清說,“到建安城后,一定帶我向你父親問個好。”
“一定帶到,家父還想著一同聚一聚呢!”趙清回答,“還希望到時候不要嫌棄趙家的府邸太小,比不上凝安幫的花草池園。”
一聲輕笑,歐陽池東拍了拍趙清的肩膀,說:“愿此去一帆風順,前途似錦!”
趙清點點頭,朝孟朝雨看了一眼,心想:真不知道我們下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我送你出門!”孟朝雨說著,便和趙清走出了凝安幫的大門。門前停著一個褐色馬車,只有一個車夫,那個車夫頭戴斗笠,并不言語,只是靜靜等著趙清。
“朝雨,近日打擾了,改日,如果你到建安城,一定要到趙府坐坐,雖然建安城不如凝雨鎮山清水秀,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趙清說道,他的目光盡顯留戀。
“早就聽說建安城是一座繁華的城市,有空自然回到建安城與你一同練練劍,邀你品品茶。”孟朝雨低頭淺笑,她取下來手中的翡翠玉鐲,繼續說道,“這個,我還是物歸原主吧!”
“這?”趙清遲疑,并沒有伸手去接鐲子。
孟朝雨的秀眉一擰,聲音陡然低沉了下來,緩緩道:“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鐲子放著我這里還是不合適,我一直都待你如哥哥般……這個鐲子的主人應該是未來的趙夫人。”
木然一愣,趙清只好接過鐲子,道:“我不強求,你若不愿意收下,我收回即可。”
“多謝成全!”孟朝雨說著,便看到馬車前的馬看了她一眼,她扁了扁嘴,問,“如果我不是凝安幫的少幫主,你會愿意娶我嗎?”
心中一驚,但面容依舊波瀾不驚,趙清心想:果然是擔心凝安幫被官場牽累。
“自然。”趙清回答,“不管你是不是凝安幫的少幫主,和我想娶你,沒有任何關系。”微微點頭,孟朝雨很牽強地笑了笑,她聽見趙清問道。他問:“如果我不是官家之子,你是不是就會很樂意同意這門親事?”
神情微頓,孟朝雨看著那個翡翠鐲子,輕聲回答:“或許吧!”
只見趙清滿意地一笑,心里頓時明朗了許多,說:“如此,便好!”
雨帶了點寒氣,趙清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孟朝雨的身上,替她把披風系好。眼神中纏蜷著不舍,但終究想馬車靠近。
“趙清,我不祝你一帆風順,我祝你乘風破浪!”孟朝雨看著深藍色的背影,說著,她的披風尚有溫暖的溫度。
沒有回頭,趙清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后悔答應過她什么,他其實已經知道歐陽彬蔚的下落了,她哥哥回到了凝雨鎮,一直沒有露面。以凝安幫的查詢,又怎么不知,只有一種可能,凝安幫并沒有調查歐陽彬蔚的下落,因為孟朝雨知道哥哥一切安好。
進入馬車,馬車中的布置中規中矩,只有一席一幾,藏藍色的簾子,沒有一絲異味。霎時,視角里的那輛褐色馬車在漸漸移動,一寸,兩寸,就這樣遠了,更遠了。像是預謀好的節拍,聽不出任何破綻,踐踏著地面的馬蹄聲娓娓遠去。地面上的雨跡還未消失,一個一個水坑,踐踏出水花。
隨著馬車前行,外面熙攘的聲音越來越大,趙清撥開簾子,看到出凝雨鎮的門口人潮如水,他觀察著凝雨鎮的人,這里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而他只是一個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