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聽完忙讓兩人一同去，只是哥倆臨走時又囑咐顧進了兩句，讓他看著點顧道。

顧明常身為哥哥，聽了有些別扭，但既是母親說的，他又不便去反駁。

顧唐氏見顧進滿口答應，便放心讓兩人去了。

哥兩個各提了盞燈籠，顧進卻不往村外走，而是帶著哥哥徑往前顧遷大哥宅子里去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要么是歇了腳又往村外去幫忙找宣兒的，要么是一無所獲從村外剛回來的。

“兄弟，你看現在這村里親戚、佃戶們來來往往，宣哥兒若還在村子里早就找到了?！?

既然想起顧宣是前身的遠房堂孫，顧道也上了心，見自家兄弟猶在村子轉悠，有些不解地問道。

顧進聽了笑道:“我這傻哥哥，要尋人總得去遷大哥家里問個明白才好。不然咱們這不遠便是官道，東達金寧府，西近除州城，水陸兩通，你往哪邊去找?！?

他雖這么說，到了顧遷宅子里又不大細問。只跟一個管事的報了兩人名號，就拉著顧道匆匆出來了。

顧明常老大不解，“進弟，你為何又不細問？”

顧進嘆了口氣，“你沒聽那管家說了，宣兒是偷跟幾個孩子一起跑出去的。其實早先我也問過一個同行的孩子，到底是年齡小，支吾半晌說不明白。”

“那……”顧道剛想問為何又要多跑這一趟，瞧到顧進帶著耐人尋味的神情看著自己，當即恍然大悟，立即把話頭壓了一壓。

找孩子是真，但也要讓顧遷知知兄弟間的情分才好。

不能說顧進心思不純，畢竟這種事能想到自己也說明他是真把自己母子二人放在心里的。

他想明白其中關節，把到嘴邊的話一轉:“……那咱們現在往哪邊找去？”

“順著小路往金寧官道那邊摸一摸吧，下午鐵匠家那小子跟我說他們幾個想偷著去金寧趕集，走得累了想轉回家里，那時節宣哥兒便不見了?！?

“也就是說，宣兒是在小道上跟同伴們走岔的？”顧道念叨至此心中咯噔一聲，回想下午時的經歷，不禁有些手腳發涼，“宣兒在不在那幾個孩子里？”

他當時不想細看，遠遠的分不清那一行十幾“人”是不是全都不是人。

顧進不知他說的是下午碰到的那幾個帶著孩子拋“球”玩的老農，還當他懷疑鐵匠家的小孩說謊，“什么在不在那幾個孩子里，這還能有假？為這事鐵匠家那小子被他爹好一頓打。”

顧道嘆了口氣，“兄弟，這事咱哥倆可能管不了，我二人往鄉路上摸一摸，若找不到……”

他進弟心思活絡，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可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找不到怎地？”

一陣風吹過，兩人提著的燈籠被風吹得晃動，連帶著打在顧道臉上的燈光也隨著燈籠擺動明時暗，“就要讓遷大哥做兩手準備，除了差人四處打聽，也要問問十里八鄉有沒有不教書的那種先生了。”

顧進心中既驚且疑，不知大哥為什么會突然說這種話。

他這哥哥前一陣失心瘋就來得蹊蹺，神智皆清醒，卻突然像內里換了個人一樣。

顧進心思雖然還算細膩，但到底沒進過幾年學，加之那個時代的村里人，對一些事情多少信一點。

如今聽顧道這么說也沒了主意，只能下意識把大哥當成主心骨:“那大哥說現在我二人該怎么辦？”

顧道把燈籠往前遞了遞，但見近處秋草萋萋，遠處昏暝難辨，光線照出不遠便被黑暗吞沒。

“如果是最壞的結果，明天再找先生怕不趕趟了……拖不得了，現在就叫上幾個精壯漢子！我想去個地方看看，你放心，只是遠遠看看。

若真確認了得馬上去請先生?！?

既然來到這樣一個世界，又有了些異于常人的能力，就算不去主動作死，也得有能面對這種事的勇氣。

畢竟，你不惹“人”，保不準什么時候它就要惹你。

如今又有個一個明顯不是凡品的神秘卷軸，顧道的心氣也有了一些變化。

‘且去遠遠地探一下虛實，見事不好大不了再回去。’

得利于顧進在村里的好人緣，不一會他就湊齊了六七人。

都是年輕一輩的顧氏子弟，對這種事又好奇又有些忐忑，偏偏沒有顧道的奇異經歷，倒說不上很怕。

一行人也不張揚，打著燈籠舉著火把，跟在顧道身后往他印象中遇到不干凈東西的地方摸了過去。

但走著走著，顧道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呦！”一個同伴不注意踩滑了腳，險些跌坐在地上，幸而顧道在旁邊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這已經是不知多少回有人拌到了。

盡管顧道不厭其煩地囑咐大家小心，盡管幾個人都帶著火把和燈籠，但自從在小路上走了一會之后就時常有人被拌到。

顧進只好開口說道:“大家小心些，咱們先歇歇，等會再往前走走，實在找不到宣哥兒就先回去從長計議?！?

眾人點點頭，剛坐下歇了口氣，就見前方有一團火光。

會是有人找到宣少爺了嗎？

顧氏眾人心中俱是一動，那人搶先扯著嗓子喊了聲:“誰在那！”

顧道心中納悶，明明這人離自己一伙不過二十來步，為何要喊那么大聲。

他正想開口，顧進已站了起來朝那人揮了揮火把，竟也大喊道:“我們是跟顧道顧大哥尋宣哥兒來的。你是誰？”

“我是顧老太爺家里的長工！也是來尋宣少爺的！”

那人說著話呼哧帶喘地走近眾人，向一眾顧氏子弟作了個羅圈揖，“嘿呦，見過各位老爺少爺。今天這霧太大，走著走著竟在家門口迷路了。”

有人順著話頭說道:“是啊，這天氣真邪門，怎么說起霧就起霧了。還這么濃，我連路面都看不清了，得虧道大哥眼力高?！?

長工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起霧？！

顧道霍然起身，舉起燈籠往地上看，燈籠照映下，泥土、荒草、就連稍遠處那串長工跑過來時在土路上踩出的鞋印都清晰可見！

根本就沒有霧！

“哪里來的霧？！”

他驚呼一句，便好似聽到一聲雷霆從腦海中響起，卷軸不召而出徐徐展開，這次出現在畫卷上的人物只有一個。

儒巾襕衫，劍眉星目，左手提一盞明燈，右手作劍指狀。旁邊工楷寫著兩個字:

【顧道】

人物下面有一個圓形圖標，畫著一雙金瞳鳳目。一行小字漸漸浮現:靈覺明（技能類別:異人；效果:靈覺清明，辨常人之所難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