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希里雅的去向（至少是得知的方法）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里爾在短暫頭痛后也替杰洛特感到高興，同時再次感嘆自己對獵魔人尋女迫切之情的低估。

不知道是否蝴蝶效應終于起到了作用，獵魔人沒有選擇和葉奈法一起像游戲中那樣帶著烏馬回到凱爾莫罕要塞，而是決定暫時留在史凱利格，和里爾一起研究讓這小怪物恢復成精靈賢者的方法。

而卜夢師自己，同時也急切地需要復盤一下自己之前所遭遇的意料之外的一切。

在黑手霍格的審判現(xiàn)場莫名奇妙地暈倒了。

在大史凱利格西南海岸上莫名其妙地醒來了。

斯凡瑞吉.圖爾賽克好像突然成了斯瓦勃洛的頭子。

而現(xiàn)在這個頭子又好像成了自己。

暗影刺客時不時出現(xiàn)在里爾肩頭，提醒他這一點。

此時烏馬已經(jīng)被獵魔人和女術(shù)士高度重視，杰洛特甚至不放心它繼續(xù)待在葉奈法造出的臨時傳送空間中，一定要把它一直“栓”在身邊才行，“傳送門是不絕對安全的，葉。”而她以白眼回敬。

要返回凱爾卓時，杰洛特依舊固執(zhí)地堅持帶著烏馬劃船而行，里爾則義無反顧地跟著葉奈法一塊走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虧我在游戲里天天讓你傳送來傳送去，合著一點都沒鍛煉出來啊……”卜夢師一邊恨鐵不成鋼地嘟囔著，一邊踏進那金光鑲邊的黑洞。

閑言少敘，在給杰洛特吃下定心丸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更放心了還是更心急了），宣言儀式上發(fā)生的一切還沒有定性，同時為了探尋那奇怪的影子，里爾向克拉茨申請盡快安排對斯凡瑞吉.圖爾賽克的審訊。

他走在凱爾卓的走廊上，大廳里地板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擦洗干凈，不過被染紅的地毯依舊鋪在那里，似乎依舊警示著眾人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死去的島民和神職者們被帶回德魯伊之環(huán)經(jīng)過禱告后被安葬，只不過最后一抔會蓋在他們臉上的不是黃土而是海浪。

維爾卡人在咽氣后會變回人類的形態(tài)，當他們的尸體被拖走時，里爾遺憾莫斯薩克的實驗室里沒能再多出三架熊皮。

在途經(jīng)實驗室的走廊上，克拉茨.奎特緩步走來。他看上去似乎氣色好些了，不過一種憂心忡忡的神色時常浮上他的臉。在哈布約恩被殺、斯皮拉殘廢、斯凡瑞吉被打入大牢的情況下，他的一雙子女在毫無競爭優(yōu)勢的阿藍盧戈面前可以說是穩(wěn)操勝券了，群島之主的名字很快就將明確由圖爾賽克變成奎特。不過，奎特族長似乎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喜悅之情。

“里爾，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和斯凡瑞吉的會面，他現(xiàn)在是清醒的，可以問話。”

里爾點點頭，向他表達謝意之后便向臨時審訊室——屬于碧爾娜原來的客房走去，那里現(xiàn)在空空蕩蕩，只有鎖鏈和桌椅。

卜夢師推開門，守衛(wèi)們看了他一眼便放他進去。

斯凡瑞吉.圖爾賽克被鐵索五花大綁在一個被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他低著頭默不作聲。

“圖爾賽克先生。”里爾輕聲喚道，一邊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青年抬起頭，他臉上的胡須已經(jīng)又長又亂，兩道干涸的淚痕扎進其中，雙眼無神而哀傷。

“喝點水？”里爾遞上一個大木杯，送到他的嘴邊。

斯凡瑞吉張嘴小口喝著，但他同時也很快就喝完了這一大杯。

“……你不說點啥？”卜夢師沒決定馬上就對他進行卜夢，其他情況下也是一樣，他自認為那未免太過于缺乏尊重。

兩人沉默了片刻，斯凡瑞吉終于說話了，或許因為剛喝了水，他的嗓音沒有想象中那么沙啞：“我母親就死在這里。”

是的，碧爾娜就是在這個房間被那影子殺手抹了脖子，而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兇器是她親生兒子的那把斧子。

重點是，在她和布蘭王這兩個血親相繼死去的幾天之后，那影子殺手便開始追隨斯凡瑞吉，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黑手的審判之后。

卜夢師也覺得頭疼，他依稀記得自己在那場審判上昏迷之前，看到了什么東西，他也試過對自己卜夢找到答案，卻失敗了。

“這個玩意，”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浮現(xiàn)的溫順的影子，用盡量緩慢的語速問斯凡瑞吉，“什么時候開始給你干活的？你跟那幫熊什么關(guān)系？它能讓斯瓦勃洛的狂戰(zhàn)士聽話？”

青年看著那東西有些失神，不過還是很平靜，“它是不祥，里爾。我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成為了你的，但是你要小心。”

“我目前并不擔心它，”里爾伸手像逗貓一樣招呼影子從他的左肩跳到右肩，“還是說說你的事吧，請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時候殺了我？我是會被綁在海石上還是被你的影子殺死？”斯凡瑞吉依舊不緊不慢地張口。

“不要用問句來回答問句啊！”

卜夢師平靜下來后也嘆了口氣：“我們不會殺了你的，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是被控制了。而且和霍格.迪門不同，你要是死了，小史凱利格會變成什么樣想都不敢想，奎特家族也沒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平息可能發(fā)生的叛亂。”

圖爾賽克在小史凱利格的統(tǒng)治穩(wěn)定而制衡，哪怕他們不再是整個群島的主人，在自己的領(lǐng)地也是統(tǒng)治者最放心的存在。而短短不到一個月內(nèi)，布蘭王和他的遺孀相繼死去，如果斯凡瑞吉被殺，凱爾卓將迎來從未放進當下預警之中的反撲。

沉默了許久，斯凡瑞吉開口了：“是你提醒了我，卜夢師。你在審判現(xiàn)場挖出了黑手的那只眼睛，而我得到了那只眼睛。是你。”

里爾愣住了，他逐漸想起那個場景，可內(nèi)容依舊模糊。

“我……我將靈魂付給了他……然后，他給了我這只眼睛。”霍格痛苦的聲音似乎重新響起，“他是個惡魔……他，他會折磨我的靈魂，殺了我，快，殺了我！”

眼睛。

里爾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那里時常傳來的痛覺已經(jīng)消失，不過他知道那藝術(shù)品一般的金色暗紋還在眼白上紋著。他給了我這只眼睛。

他是誰？

“你不記得了嗎？”斯凡瑞吉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隨即笑了，“我以為來審訊我的會是個明白人，至少會比我更明白。”

里爾也笑了，不過他隨即自信起身，“審訊才剛剛開始，圖爾賽克先生。”他伸出雙手，卜夢術(shù)和幻境投影一同施放。

無色的透明塊在半空中游移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卜夢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卜夢術(shù)失效了。

回憶突然沖進大腦，并變成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五世的模樣。

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又一次出現(xiàn)了。雖然很明確他們兩個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但在里爾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斯凡瑞吉.圖爾賽克的形象正慢慢與那個光頭重疊在一起。

“你身上有魔法物品？”

“你可以搜。”

里爾瞪了他一眼，然后真的上手開始扒他衣服。

折騰了一番之后，卜夢師也沒有搜到任何東西。

“你吃了什么魔法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