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古風齋的說書先生,都在說著皇宮的那場巨變。
說那日,寧王謝云霽帶兵攻入宮門,舉兵謀逆,不惜假造兵符調用汴梁一帶近十萬的兵力,從定遠王府帶出七萬的精銳之師,卻還是敗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從定遠王府辛辛苦苦帶到京城的兵卻反而紛紛倒戈。
千鈞一發之時,太子也就是圣上眼見就在刀下成了亡魂,太子妃也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一個踢腿就把大刀踢倒了一旁,圣上這才躲過一劫。所謂將門虎女,文武雙全,便是太子妃這般風采。
先帝薨,太子即位,如今就要大赦天下。
樓下的說書先生故事依舊說的精彩,刀光劍影、血肉模糊、戰鼓聲聲……驚險的地方引起人們的陣陣叫喝。
這些都和解憂記得的不同。
在她的記憶里,那日并沒有多么激烈的戰斗。
謝云霽是真的反了么?
倒也不算,梁帝這病來的突然,大限將至前把那日在他殿中的皇家親眷叫到床前,說是廢了謝云陽的太子,立謝云霽為太子。
他拉著謝云霽的手,“本來想你多歷練幾年,再將這皇位給你的,只是父皇撐不住了,不能看著你立為太子了。”
謝云陽辛苦籌謀了多年,抵不過謝云霽有一個慈父。
他的背一下頹的厲害,解憂跪在他身后,很想替他扶一扶。
梁帝招呼謝云陽到床前,“云陽,你是大哥,今后好好輔佐云霽,他有什么不懂事,你多幫幫他?!?
所謂子女之事如十指連心,有長有短。
男兒有淚不輕彈,謝云陽平日那般心高氣傲的人,也是會恰著淚,神色悲憤的。解憂看著揪心,他辛苦多年,憂心著與朝臣走得太過親密,是否不妥;思慮著朝中誰能擔任何職;批奏折看到深夜三更,冬日里靠穿單衣提神……
抵不過皇帝此時淡淡的兩句話。
多年辛苦,一朝付之東流。他應該也想問一聲,憑什么?
四周除幾個太監宮女,皆是皇家人,謝云霽謝云陽在床前跪著,她和皇后在后跪著。
解憂眼見皇后站起來,笑意盈盈走到床前,“皇上怕是糊涂了,盡說些胡話,早先說要是家里有幾畝薄田便給了謝云霽,說這軍國大事不合適他,今日可是把自己當成了京郊田莊的員外了?!彼焓謸嵘狭嘶实鄣难郏址旁谒亲犹幘昧诵?,久到他沒再開口說話才拿開。
太監主管跪在一旁高聲說,“皇上同皇后娘娘說時,奴才也在一旁,今日提及想來應是想賜幾處田產給三皇子?!?
“皇上,您看這京城附近哪出地賜給云霽好呢?”皇后看著皇上,一副等他開口的賢淑模樣。
解憂看得清楚,皇上的喉嚨已經沒了起伏。
人應是去了。
隔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皇后才神色大變,抱著床邊大哭,像是想跟著先皇而去。
太監喊,“皇上殯天。”
外面的太監接著喊,“皇上殯天?!?
“皇上殯天。”
……
這聲音就這么一道道得傳了出去,天高地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