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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桃林拾憶(下)

  • 寒玉追魂
  • NA往昔
  • 4451字
  • 2020-04-03 07:00:00

百里寒凄然一笑,說道:“沒什么,這就是我百里寒的宿命……”他拔出寒玉劍,準備向自己頸中抹去。

“百里寒,你快住手!”白沐凌雖仍然記不得往事,又記恨他擾亂丞相大事,但她不愿百里寒喪命于此,連忙出手阻攔。

百里寒以快速的手法點了她穴道,白沐凌登時動彈不得。他心道:凌兒,我只盼著能夠讓你恢復記憶,我們一起推翻丞相,過上安寧的日子,誰知命運弄人,我百里寒復仇的路上居然被我最愛的人阻攔……天下亂世,我又能怎樣改變,只憑我一人之力,如何撼動這天下……嬌兒,對不住,我欠你一生,來世再還,今生我是不能陪你了……想到自己癡情于白沐凌,卻處處虧欠了嬌兒,百里寒心中更加難過。

白沐凌雖然穴道被點,仍然說道:“百里寒你不許死,你必須給我說清楚,你為什么要殺我夫君,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我們之間又有什么往事?”

“既然你記不得,也已經身嫁他人,我了無牽掛,說這些舊事恩怨,又有何用?”百里寒心中萬念俱灰,他曾想過死亡,應該是戰死沙場,或者是為國捐軀,但是他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手上,死在自己的寒玉劍下,死在自己深愛的人旁邊……

白沐凌雖然口齒伶俐,但此時也不知該如何辯論,只見百里寒默默地閉上了眼,緩緩地將劍向頸中抹去,口中悲苦地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秋風蕭瑟,幽幽地吹這夜晚的桃林,黯淡的月光泛起一層層月暈,天空中星空稀疏。桃林下,仿佛又有一名少年在桃花下隨風舞劍,步履翩翩,一名少女在旁邊贊賞。桃花隨劍氣飄落,淹沒在這歡聲笑語之中。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白沐凌哽咽道,眼淚不住地落下。

百里寒猛然睜開眼,寒玉劍應聲掉在地上。

夜風吹過桃林,葉子在風中搖曳,樹下,仍然是兩個人,但是其中的委婉曲折,千言萬語,又怎能說得清。

“半夜出逃,跟情人幽會,少夫人還真是有閑情逸致啊?!?

一個冰冷的聲音回蕩在城郊的夜空中,如冰塊碎裂、空谷絕響,又好似來自遠方、悠悠不絕。霎時間樹葉紛紛飄落,驚了棲息的鳥兒,顯然是內功極強的人發出。悠揚的聲音在桃林回蕩,在深夜中顯得十分驚悚。

“來者何人,裝神弄鬼算什么英雄?”百里寒站了起來,警戒地環顧四周,卻不見有人影出現。

“少夫人,待我拿到神器,再帶你回去?!闭f話者仍然不露面,冷若冰霜的語氣中卻飽含殺機。

白沐凌心道:神器,莫非是寒玉劍?在丞相府中高手云集,但大多數都是稱呼自己“少奶奶”,而稱呼自己“少夫人”的,恐怕只有……

人還未到,一道劍氣如波浪般已經向百里寒劈來。

百里寒不敢怠慢,連忙拔出寒玉劍,一式“桃花映面”將自己和白沐凌護住,擋住了那道劍波。

“就這點本事,真是可惜了寒玉,為何不拔追魂?”冰冷的聲音再次發出,這次一柄飛劍劃過桃林,在周圍穿梭,猶如一道銀色的光芒閃過,百里寒連忙拉著白沐凌躍開,只見那棵樹干粗壯的桃樹應劍而倒。

百里寒暗暗心驚:雖不見其人,但是這人招法卻如此了得,單單是劍氣和飛劍就有如此威力!

“劍辰,你又在這賣弄你的破爛劍招了是吧,快出來!”白沐凌眉頭一蹙,嘲諷地向周圍說道。

只見一個黑衣蒙面的俠客,收回長劍入鞘,雙眼微閉,低頭沉思,好像從天而降般出現在二人面前,他看了看百里寒,顯得十分不屑,又把目光轉向白沐凌。

“見過少夫人,今日有幸看到寒玉劍和追魂劍,卻被一個無名小卒拿著玩耍,真是可笑?!蹦莻b客摘下面罩和帽子,又整了整銀白色如長河般的頭發,一副冷玉冰肌的臉龐,帶著些傲氣凌人的神情,“百里寒,我給你兩種選擇,第一,丟下這兩柄劍從我襠下滾出去;第二,死。”

百里寒怎能忍受如此挑釁,他咬牙切齒,便要上前與劍辰一戰,這時白沐凌拉住他,輕聲道:“不要沖動,其他人都當做我失憶未好,寒哥,千萬要冷靜,現在處處危機,你孤身一人,不可輕敵?!卑足辶鑴倓偦謴陀洃?,覺得她自己虧欠百里寒的太多、太多,好不容易跟他能夠重逢,希望沒有人來打擾,也害怕百里寒為了她再次受傷,于是便想用自己的話語來平定這場風波。

百里寒心腸一軟,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必大動干戈,他強忍怒氣,只好暫時作罷,道:“不知閣下為何要取這寒玉、追魂?也許我可以借你一用。”

這俠客正是劍君之子,劍辰。劍辰最初跟隨父親劍君在丞相府為客,自劍君紫云山一戰后丟失追魂劍,劍君沒有臉面在丞相府待下去,便一人回了藏劍谷,而劍辰傾慕白沐凌,又想在江湖上找尋這兩把神器,便留了下來。

劍辰和劍君一樣孤傲,在丞相府不愿和其他高手結交,但是心中又念念不忘白沐凌,恰巧今夜看到百里寒帶白沐凌出了丞相府來到京城城郊,他便遠遠跟來。當時百里寒忙于救白沐凌,匆忙之中沒有太留意,而劍辰輕功卓絕,居然沒有被發現。他一直躲在遠方,卻聽到百里寒他們甜言蜜語,互說相思之苦。劍辰心戀白沐凌,自然氣憤填膺,但他沒有忘記劍君的交待,仍然以兩柄劍為主要目標。

劍辰冷笑一聲,輕蔑地瞥了一眼百里寒,道:“百里寒,普天下都在通緝你,真是可憐。不過我對這些通緝不通緝的不感興趣,你只要乖乖交出這兩柄劍,我可以不為難你?!?

百里寒內氣涌動,哪能忍受這樣的羞辱,他心道:對方劍術高超,武藝了得,我雖然剛剛心頭受傷,并無大礙,應該可以一戰,如果我帶著凌兒出去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引得許多高手前來,到時便不好脫身了,不如放手一搏,除掉劍辰。

白沐凌看出了百里寒的心事,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深情地看著他,然后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寒哥,不然我們用兩柄劍賄賂他,讓他放我們走吧。你我都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悲苦,我不想在這里再待下去了……從今以后,我便跟著你,遠離塵世,再也不分開了……”

“好,劍辰,我答應你,將寒玉、追魂交予你。”百里寒聽白沐凌溫柔的話語后,臉頰一熱,身子微微顫抖,來不及思考,他便將手中寒玉劍扔給了劍辰,又解下追魂劍交給他,對白沐凌說道:“凌兒,我們走吧?!庇谑潜憷足辶璧氖志鸵x開。

劍辰沒想到對方會輕易答應,他得到寒玉劍和追魂劍后十分得意,心道:百里寒這個窩囊廢物,居然不敢正面對戰,他為了少夫人,連這曠世神器都不要了,真是幼稚!但少夫人若跟他離開,我該如何向丞相交差?少夫人這一走,想必我劍辰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白沐凌燦爛又靈巧的笑容、如夜空中靜悄悄綻放的花朵般的臉龐,劍辰心中不禁一癡。

“慢,少夫人,你要和你的情郎私奔嗎?”劍辰問道。

“喂,劍辰!你要不要臉,寒哥已經把劍都給你了,你還要怎樣?”白沐凌向劍辰白了一眼,譴責地說道。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他將寶劍交予我,我沒讓他滾著出去已經是算好,但是,少夫人,他可以走,但你不能走。”劍辰手臂一伸,語氣顯得冷酷無情,眼神卻顯得十分留戀,好像舍不得白沐凌離開。

“本小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要你一個外人管?”白沐凌向劍辰做了個鬼臉,她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但是仍然脾氣不改。

“外人?恐怕只有百里寒一個人是外人吧?!眲Τ讲恍嫉卣f道。

“劍辰,我已經把寶劍交給你了,你最好識相地讓開,否則……”百里寒雙瞳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仇視地看著劍辰。

劍辰先是一楞,隨即哈哈冷笑了幾聲,道:“百里寒,你看清楚,現在你正在求我放了你們,居然敢用威脅的語氣來跟我說話。你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連祖傳的曠世神器也不要了,真是可歌可泣啊……”

百里寒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沐凌,似乎在等她出主意。只見白沐凌有些猶豫,神色有些迷茫,隨即臉頰一紅,輕微點了一下頭,小聲道:“寒哥,揍他?!?

百里寒一個箭步沖出,出掌擊向劍辰,劍辰不敢怠慢,連忙出掌相抵。二人身子都是一震,隨即退后幾步,心道:“對方內力好生厲害!”

百里寒不敢硬拼內力,生怕對方消耗他體力后再喊其他高手援助,于是他掌法忽變,一套自創的“冰火陰陽掌”向劍辰攻來。

劍辰見他掌法奧妙,不敢出掌相接,連忙拔出追魂劍和寒玉劍來防守,雙劍一出,如同兩道閃電,登時威力大增,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殺氣所包裹。

百里寒心道:劍辰居然敢同時使雙劍來對敵,我徒手又怎能敵得過他?不如先發制人。他嘴角上揚,施展御風術,一招“借刀殺人”對劍辰左手手腕反向用力,劍辰但覺自己的左手好像要向自己砍去,不得不用右手的追魂劍來格擋補救,但此時,百里寒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劍辰左手的寒玉劍。

“哼,想要回寒玉劍就直說,虛張聲勢。”劍辰見百里寒奪走寒玉劍來去如風,心中暗暗贊嘆,戒備又多了幾分,心想:百里寒果然有兩下子,之前是我輕敵了。

“劍辰,我奉勸你早些回去,莫要敬酒不吃。”百里寒用寒玉劍的劍鋒指向劍辰。

“素聞百里劍法鋪張凌厲,以剛柔并濟威震江湖,今日我便要領教了!”劍辰揮動追魂劍,一套“劍法十二辰”向百里寒攻來。

百里寒見對方劍法奇特,心中贊嘆道:聽聞有一套和生肖時辰有關的劍法名震九州,名曰“劍法十二辰”,以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為基礎,再加之十二時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完美地融入到劍法中,名震天下,但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經失傳,今日得見,果然名副其實!

思索之間,劍辰一式“巳·劍靈出洞”已經向百里寒攻來,這招本身就是創始者在巳時長蛇爬行出蛇洞來曬太陽時領略的劍法,本為巳蛇的“靈蛇出洞”,后被改成“劍靈出洞”,劍路由硬變軟,加之追魂劍劍尖的三拐螺旋,更顯靈動飄逸,好似一條暗紅色的靈蛇撲來。

百里寒不敢怠慢,連忙一招“移花接木”,將劍辰的“巳·劍靈出洞”力度轉到了旁邊的桃樹上,那桃樹瞬間倒下。但寒玉劍和追魂劍劍鋒相交,二者都是神器,一聲沉悶又怪異的聲音響徹桃林。

劍辰又是一招“未·三影開泰”,劍鋒直刺,這招是依據未羊的“三羊開泰”,將“羊”改成了“影”,劍招使出,劍鋒好似三只公羊同時露出鋒利的羊角,幻化成三只劍影,直沖沖地向百里寒擊來。

百里寒心中一驚:對方用劍出神入化,居然能用一柄劍同時制造出三處劍影,卻不知這三只影子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幻影。百里寒運用御風術連連躲閃,好在他速度極快,不然肯定會被對方的劍影所刺傷。

“看你還怎么躲!”劍辰劍法變換,一招“丑·劍氣沖天”,將內力注入到劍氣中,又將追魂劍刺向地面,瞬時間許多股劍氣從百里寒腳下冒出,好像要直沖云霄。這招本是丑牛中的“牛氣沖天”,但發招的是人用劍,自然被命名為“劍氣”,而非“牛氣”。

百里寒心道:對方好生厲害,“劍法十二辰”名不虛傳,追魂劍又戾氣極重,若是我一味防守,只能是死路一條。

“寒哥,小心!你打不過他的?!卑足辶枰妱Τ絹韯輿皼?,劍法精妙,百里寒處處受壓制,覺得再斗下去不是辦法,于是連忙呼喊道。

聽到白沐凌的呼喊,他心中想道:凌兒已經恢復記憶,我必須帶她逃出去!今日對方就一個人,我便急著認輸,不!我不服氣!我倒要看看,是“劍法十二辰”的追魂劍厲害,還是我的控冰御寒術的寒玉劍厲害。

百里寒聚集內力,一招“極寒之界”將寒氣擴散到周圍,將地上冒出的劍氣又沖了回去。劍辰身體驟寒,好似整個身體都跌入冰窖一般,他連忙收招運功調息,心道:今日若是讓百里寒帶少夫人走,恐怕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此時劍辰手中的追魂劍正逐漸侵蝕他的內心,他逐漸黑化,仿佛忘記了剛剛因“極寒之界”受的傷痛,他一招從辰龍的“九天龍吟”領悟到的“辰·九天劍吟”使出,霎時間天氣驟變,一股股狂風伴隨著龍吟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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