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心臺四面是水，晚秋的天氣，十分陰涼。

衛漾端著毛筆的手開始發顫，四周開始響起喧鬧聲，是來來往往的舞女們。

“我今日將那霓裳舞衣曲的某些地方改了改，一會兒還請姐姐賜教。”

“好說好說，妹妹的舞已經出類拔萃，哪里敢胡亂點評。”

幾個人互相吹捧，聽的衛漾無心抄字，好想出去玩啊。

她的貼身丫頭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連聲催促道：“公主殿下，你趕緊抄吧，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清音閣都該下課了。”

衛漾嘟嘟嘴，“她不就是想讓這么多人看我笑話嗎？”

“那你也沒改過啊。”小丫鬟反駁了句，又四處望望，生怕說錯什么，“我去給你放風，寫完了我們就立刻撤吧。”

見衛漾仍是懈怠，只好說，“今日月半，宋大人應該會去西宮值班。”

衛漾撇嘴，“誰稀罕見他，上次撇下我就走，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話雖這樣說，抄書的速度卻快了許多。

以至于在清音閣下課前，她還找出個手帕，在上面畫了畫。

那帕子被風卷落，直接掉進湖里。

衛漾趴在欄桿上，火急火燎，直說完蛋。

丫鬟一臉懵，“你干什么了？”

衛漾搖頭，“沒沒沒，沒什么，我們走吧。”

拉著丫鬟趕緊走了。

留下那方羅帕，向東流去，一直落到了樂師們換洗衣服的池子旁。

沈慎行正望著滿池清水發呆，呆了半晌也沒動靜。實際上不是沒動靜，是不敢有動靜。

在舞女閣那邊，剛剛逍遙了兩日，還沒來得及感謝下杜宮正，某一個深沉的夜晚，就有一個身穿黑衣，臉上帶著零度一下表情的人從房梁下垂下。

彼時，沈慎行剛洗完臉，一臉無奈的看向這倒掛下來的人，不得不感慨了下自己心臟承受力，這要是換成別人，今天就得嚇死在這兒了。

“寒衣師弟，下次能不能換個新潮點的出場方式，我心臟都讓你嚇活了。”

李寒衣于是換了方式，用手中的銀劍，一路將他逼了回來。

李寒衣一臉冷漠，周遭三尺，沒人敢近身，幾乎將沈慎行凍死了。

兩個人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三面環水，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李寒衣開始說話了。

“你別忘了，我們這次進宮的任務。”

沈慎行擺手，“沒忘沒忘，我記得呢，找阿綠嘛。你放心，我已經有線索了。”

李寒衣明顯不信，收了劍，無限悵惘道：“如果真讓她在小年夜出現宮廷上，小皇帝的性命可就難保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沈慎行深刻知道自己這次進宮的任務是什么，那就是組織自己的師妹刺殺皇帝，說實話，連他也不清楚阿綠師妹為什么要賜殺皇帝。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按理說不應該有什么仇，若說是因為情殺，小皇帝也才九歲，這姐弟戀有點早了。

他嘆息一聲，從懷里掏出幾本折子，給李寒衣分了一半，“這幾個有可能是你阿綠師姐，但具體是誰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你師姐的易容術，鬼斧神工，學這些東西，從來是一上手就精通。”

李寒衣翻了翻，“你確定是這些？”

沈慎行搖頭，“只有一半的可能。”

只怪當時師父教易容術時，不好好聽課，覺得沒什么用處，此刻就無比后悔起來。

李寒衣準備走的時候，看見細流潺潺的水面上，飄過來一片白色。

他本沒有那么好奇，是見著沈慎行盯看許久，才飛躍水面，如一只白鳥，將帕子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