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許言拿起一旁的手機，跟姜甜和時初兩個人匆匆解釋道：“之前沒跟你們說，那個一道的意思是一起去同學聚會。我現在去打個電話。”
她走到窗臺，等了幾秒，一撥通就立刻問道：“安琪，陸衍之下周末去不去同學聚會啊？”
對面的安琪正準備爬上床睡覺，手機夾在頭跟肩中間，很是意外：“陸衍之？他下周末要參加全國青年組微積分大賽所以沒能去。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下一秒，許言坦白從寬。
她一直不是什么能藏住秘密的人。就像當初她喜歡洛澤，所有人都知道。
“你這……人家跟你表過白，你拒絕人家，結果幾年后還拉他當擋箭牌，你是渣女嗎？”安琪立刻停下了腳下的動作，仿佛吃了個大瓜。
許言并不贊成這樣的說法：“陸衍之不去這次同學聚會就行，以后大家接觸也不多，再者，洛澤也沒那么閑去打聽，就當我放了個屁吧。話再說回來，我現在跟你提陸衍之，主要是想問問他現在混得怎么樣了。”
“行行行，你開心就好。不過，說到陸衍之啊，他現在混得很不錯，下周還要去參加那個微積分大賽，而且我聽說，追他的姑娘都能繞樊大跑三圈了。這年頭優質男都是香餑餑。”
許言兀自點點頭，發自肺腑：“他值得一個好姑娘。”
一個比她更善解人意的姑娘。
—
彼時，夜已深，暮大多間宿舍剛剛熄燈。
而豪華得惹人妒忌的交流生宿舍里，還是燈火通明的景象。
遠在樊城的莫邱宇，剛泡完圖書館，就興沖沖地打來電話，好心問道：“洛澤，上次我忘問你了，下周末需不需要我去暮大接你？那邊我挺熟的。”
“不用”
洛澤喝了口水，瞥了眼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繼續幽幽開口：“同學聚會有陸衍之？”
“陸衍之？就是那個當年數學比你還能高上幾分的鬼才陸衍之嗎？”
“嗯。”
“我想想，趙弈給我的名單上好像沒有他，怎么突然這么問？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初也沒跟他有過什么交情，你都不記得傅璟他們了，居然還記得他？”
洛澤聽著，卻什么也沒解釋，靜靜地看著屏幕，眼里流過清淺的光，最后不留痕跡地緩緩道：“沒什么，隨便問問。”
“噢噢！”
……
關于洛澤到底記不記得陸衍之這個人一事，或許，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洛澤自然是記得陸衍之的。
但不是因為他陸衍之數學好，而是知道，他曾向許言表過白。
當時，許言跟洛澤告完白，應該是花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卻還有些羞澀，所以沒等他親口說什么，就“落荒而逃”了。
那之后便是漫長的暑假。
許言過了不久，又給他寫了封信，卻再也沒等到他的回信。
又過了一段時間，洛澤為數不多的死黨傅思南，打電話到他家，直接大吼著：“洛澤，你猜我今天聽說了什么？”
洛澤寫著暑假習題，仍是平靜地配合道：“什么？”
“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就是你們班的陸衍之，跟那個許言表白了！這消息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
當時的洛澤頓了頓，卻仍未抬眸，眼里也看不出情緒，照例做著暑期習題。
他不是不關心，而是覺得，沒那個必要。
抵擋不住傅思南的奪命三連問，他終于反問：“所以？”
“你說所以？?？洛澤，你是白癡嘛？你的情商跟你的智商怎么不成正比？女生在面對喜歡的人與喜歡自己的人之間，往往最終還是會選擇后者的啊！作為兄弟，我好心勸你，別把人家女生晾太久，這算渣男行為，你懂不懂？你要是不跟人家談，就給個準信唄？我都有點搞不懂你了！”
傅思南跟洛澤從小一起長大，是當時隔壁班的，但作為暮中八卦第一人的他，對洛澤和許言的事簡直了如指掌，并且是唯一一個敢跟洛澤這么說話的人，可見交情是有多深。
至于遲遲沒回答一事……
其實，洛澤有過一點點表示的念頭的。
可惜當他準備好的時候，許言早已經刪除了他的手機號碼，僅有的聯系方式自然就這么斷了，包括后來，還總是刻意躲避他。
他沒有談過戀愛，但能理解許言的所有變化。
她喜歡他，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自己。可當她告完白，卻什么都沒等到的時候，她一定會覺得很難堪……
再后來，在不為人知的體育課上，他曾認真地，遠遠地看過她，看她和別人照常說笑。
最終，他還是沒有跨出那一步。
因為，那個答案真的很難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他考慮不周。
而且讓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平常大大咧咧，什么事都無所謂的女孩，會怯懦地斷了和他一切的往來，劃清界限的意味隔著幾層樓都能感受得到。
譬如，他們強化班在五樓，許言后來在的班處在三樓，她去四樓老師辦公室的時候一定走南樓梯，因為北樓梯上去直接就是他們班。
她不想見他，哪怕是一點點可能性，也要扼殺在搖籃里。
到底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相遇、相識。
最后，一切都只能擱淺，答案也只能留白。
驀地，洛澤又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跟他說過的話：
“一時興起的喜歡過于廉價，可是在當代社會，它發生在我們多數人身上。”
“喜歡太容易，愛又太難。你要是以后遇到自己心愛的姑娘，當能許諾她一個未來的時候，再選擇告訴她吧。”
“千萬，不要像我……”
時光荏苒，少年歸來。
當初，他給不了答案，是因為喜歡她，只是這份喜歡很淺，正如她對他的喜歡一樣。
現在，他也不會給出答案。
他只想，此刻身邊有她。
他歸來的意義莫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