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程母隱約聽到了客廳隱隱傳來了一些輕微的小動靜，抬眼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床頭柜上的鬧鐘，便知道這多半是自家二丫頭走出房間，在衛生間里洗漱準備上床睡覺了。比起到點兒了一準選擇休息，鮮少看到她犧牲睡眠時間繼續溫習功課的二丫頭，程母更心疼幾乎每天不到十二點不睡覺的大閨女程曦。

哎，這還只是高二，就天天這么晚睡，等到了高三可怎么是好？

想到此，不放心的程母起身從床上爬了起來，披上厚實外套后，也走出了房間。

果不其然，自家二丫頭程雨正在衛生間里泡腳，順便閉著眼，來回扭動著脖頸做著運動。

“二丫頭，鍋里牛奶溫好了，記得喝。”

“知道了，媽媽。”睡前一杯牛奶除了能促進睡眠外，還能適當補充鈣質，對于正處于生長發育期的程雨姐妹倆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營養品之一。程雨不是很喜歡喝牛奶，不過一想到自己當年只有可憐的一米六，比起程曦足足矮了六公分，果斷決定哪怕再難喝也要堅持喝下去！

“那個媽媽，明天開始我想多喝點牛奶，早上喝一杯，晚上兩杯，還要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還有那個紅豆桂圓湯。”

“行行行，明天就準備行了吧。”程母沒好氣地應了一句，卻忍不住嘀咕了兩句，“哎，也不曉得曦兒那丫頭在做什么，每天都這么晚睡覺。”

“曦兒，來喝牛奶了。”程母轉身進了廚房，端了一杯溫熱好的牛奶，敲了敲姐妹倆的房間門，輕聲道。

這一夜，程曦熬了夜，直到過了凌晨才打著哈欠，一臉倦意地匆匆洗漱了一番，才爬上床關燈睡覺。那時睡在隔壁木床上的程雨早已進入夢鄉。至于睡在主臥的程父程母，程父自然也早早休息，只有一直躺床上卻不曾睡著的程母，直到隔壁沒了動靜，這才輕嘆了口氣，安心閉上眼。

這般情況，打從程雨姐妹倆上了初中，一家人搬到這邊的學區房后，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事實上，學區房這一片兒，絕大多數家里有娃在一中或者一中附中上學的人家，都是這般類似的境況。

別看程雨這一次依舊十點多便選擇休息了，事實上她卻選擇進入“學神”系統里繼續上課，暫且主攻需要背誦大量知識點的“史地政”這三門。等到困到不行的程曦終于關燈洗洗睡了時，程雨依舊開著那輛敞篷跑車，暢游在知識的海洋里，甚至自我感覺甚好地玩了一次單元測試。

結果嘛，不算太差，至少滿分一百五十的卷子，好歹考了一百多，及格了。可要說好是絕對算不上的。就這成績，百分百跌出年段前五十，弄不好只能進三班。

最要命的是，程雨并不知道那“學神”系統，除了有獎勵，偶爾可以抽獎外，其實還有懲罰制度。開了大半晚上敞篷跑車的程雨因為最后成績不盡人意，甚至銷魂地享受了一把所謂的“電療”。電療的結果只有一個，程雨第二天醒來時，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兒，也沒剩下多少血色不說，全身上下那些個零部件就好似重組了一遍，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為此，程雨不得不扶著墻，慢慢從房間挪到衛生間洗漱，再挪到客廳吃早點。

當然，程曦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因為睡眠不足，差一點點沒能按時八點起床。難得的大禮拜，自然比平日里晚起了一會兒，若換做平日上課，姐妹倆都是五點半起床，程曦這般非遲到不可。

瞧著自家時不時打著瞌睡的大閨女，心疼壞了的程母忍不住念叨道：“曦兒，以后晚上早點睡。”

“我也想早點睡啊。”程曦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抬頭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她那妹妹，癟了癟嘴道，“知道了。”

“光知道可不行，你得記著得做到！”程曦那點子小動作，又如何瞞得過程母。看得一清二楚的程母看了看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的小閨女，繼續道，“二丫頭，從今天晚上開始，你負責監督你姐姐。”

“我可管不住我姐。”且不說程雨是否真的管不住她那姐姐程曦，愿不愿意還是個問題。顯然，程雨并不愿意。

“那就準十點拉電閘！”程母直接拋出了殺手锏。若真的準十點拉電閘什么的，還真跟直接住校沒太大區別的。說到住校，其實程雨昨個兒躺在木床上，在見過程曦后，還真動過這念頭，甚至她還非常認真的考慮著是不是從文科班換到理科班。程雨那“理化生”三科并不比“史地政”差，當初之所以選擇文科，也是因為程曦“鬧”了一個禮拜的結果。

有時候程雨覺著她的這個姐姐真心挺有意思的，一方面很不樂意姐妹倆時常被拿來比較，另一方面卻舍不得姐妹倆分開。當然不愿意輸給對方的心情，其實她這個當妹妹的也是有的，最多沒那么明顯罷了。

“媽媽……”

“好了！就這么決定了。”上需要上班的程母抬頭看了看時間，不顧自家大閨女的抗議，就這么直接拍板了。

等到程母拿著拎包離開去上班，家里沒了外人，程曦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一般，沖著洗好了碗準備回房間的程雨大發雷霆：“死丫頭，是不是你在媽媽那邊告狀了？現在你滿意了？！”

“神經病！”不怎么想跟程曦起爭執卻也不是好惹的，最主要重生回來后已經決定不再遷就她那姐姐的程雨直接懟了回去，“那是媽媽自己決定的，你若不愿意，自己跟媽媽說去，別逮著誰就亂咬人！”

“死丫頭，你罵誰神經病呢？！誰給你……唔唔唔……”不等程曦將話說完，便被程雨冷不丁地一把掐住了脖頸不說，整個人也被頂在了大門上，限制了行動。

“程曦，你給我聽好了！以后！不準！再提‘死丫頭’這三個字！”

程曦從不知道她的這個妹妹那手勁竟然會那般大，尤其那雙跟奶奶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目光冰冷，甚是透著寒光。一瞬間，程曦確實被鎮住了。

“放，放手……”

程雨見程曦變了臉色，便松開了緊掐著她的脖頸。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的程曦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看向程雨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明顯的恨意。是的，她恨眼前這個站在她面前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哪怕這個妹妹只是比她晚出生十分鐘。若不是這個妹妹的存在，那些個掌聲，那些個榮譽，老師、同學還有爸爸，應該更喜歡她才是！

“我，我要殺了你！”程曦左右環顧了一下，順手抓過距離自己并不遠的方凳子，朝著程雨的后背便砸了過去。

一直有留意著程曦動靜的程雨身形靈敏地往旁邊一閃，甚是輕松地閃了過去。方凳子砸中了廚房那扇玻璃拉門，只聽得“嘩啦”一聲，拉門上的玻璃瞬間碎裂，碎玻璃“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程雨，你干嘛要躲？現在玻璃門碎了，媽媽回來后一準生氣，你滿意了？！”程曦見著那一地碎玻璃，也有點慌了神，立馬對著程雨怒吼道。

“……”一瞬間，程雨被程曦那強盜邏輯氣樂了。感情就許她程曦拿凳子砸人，砸死活該，還不準人躲開了？既然這樣，不如干脆拿把刀直接將她殺了算了。想到自己當年可不就是被程曦用車給撞死的，程雨眸色明顯一暗。

“程曦！有病就去看醫生，我沒空陪你瘋！”想著九點自己的好友徐美珍要來家里，程雨轉身回了房間，換了一身外出的羽絨服，將矮柜那邊的卷子以及書本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放進了隨身背的書包里。至于其他暫且用不到的，則被程雨順手就放進屬于她的那個抽屜里，抽屜并沒有上鎖。

程雨倒是并不擔心程曦會趁她不注意時亂翻她的東西，甚至從中搞破壞，這種一下子就容易被懷疑到自身的事兒，只要程曦暫且還舍不得丟棄她那個辛苦保持多年的“溫柔貼心好姐姐”形象，就一定不會（敢）做。

就在程雨收拾好東西沒多久，門鈴響了。打開門，果然是徐美珍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手里除了一個大大的帆布包外，還拎著一袋子水果。透過塑料袋，程雨看到了冬棗。2004年，網購遠沒有十年后那般流行，冬棗這樣的水果還屬于比較稀罕之物，價格自然不便宜。

“珍珍，你……”

“小雨點兒，我記得你喜歡吃冬棗，就順道給你帶了點。”徐美珍不等程雨將話說完，便將袋子往自家好友懷里一塞，隨后笑道，“有沒有覺著很感動，愛上姐了？”

“愛死你了。”程雨拉著徐美珍的手進了屋，“珍珍，你等我一下，我們今兒出去復習。”

“行。”本就不大樂意跟程曦在一屋待著的徐美珍聽程雨這般說沒有不樂意的，趁著程雨回房間拿背包的間隙，徐美珍看向正低頭再那里清掃一地碎玻璃的程曦。

廚房的玻璃拉門碎了？還有個倒地的四方凳？程曦那脖頸上好像還有塊紅印子？！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