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輩子，程雨學(xué)會做飯以來，第一次下廚給父母做的飯，雖說只是最簡單的面條，味道卻是不差的。相對于程父的連連稱贊，還在氣頭上的程母的暗暗吃驚，程曦臉上的神色就復(fù)雜多了，看向程雨的目光中又多了兩分未明的情緒。程雨也只當是沒瞧出來，等到所有人吃完了面條，便圍上圍裙，收拾好了碗筷準備洗碗。

“小雨兒，快放下，爸爸來洗。”轉(zhuǎn)眼，程父也跟著溜進了廚房。

“不用，就幾個碗，很快的。”程雨搖了搖頭，拒絕了。

“小雨兒，你跟爸爸說實話，爸爸沒回來前，媽媽是不是打你了？”程父又不是瞎子，哪怕程雨現(xiàn)在膚色暗淡了不少，左臉頰微紅腫了一塊，還是看得出來的。更何況大閨女程曦左右兩邊的臉頰都是紅腫的。

“嗯。我從圖書館看書回來，媽媽就問我姐姐左臉頰的巴掌是不是我打的。我一時氣憤，就用左手打了姐姐一巴掌，坐實了這事兒，媽媽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就把這巴掌還給了姐姐。”

“……”程父明顯一愣，腦海里有種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再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小閨女，總覺著好像哪里不太一樣了。

程雨抬頭看向程父，繼續(xù)道：“爸爸，一會兒您別跟媽媽吵了。讓左鄰右舍聽到了，瞧我們家笑話呢。”

“行了，這事爸爸心里有數(shù)。”程父抬手輕輕碰了碰程雨的左臉頰，心疼道，“疼不疼，小雨兒？”

“不疼了。”

“今天讓小雨兒受委屈了，有些事爸爸不會當做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過的。你那個姐姐小曦現(xiàn)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都讓媽媽給寵壞了，哪里還有點當姐姐的樣子。”

程雨沒吭聲，其實有些事兒，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她那個好姐姐總覺著爸爸偏疼她這個妹妹，事實上只有兩個女兒的自家爸爸這是想將他辛苦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讓大閨女來繼承。對此，程雨并不覺著有多少委屈，也沒想過要跟程曦爭什么，因為她有信心自己打下一片天地來。偏偏……

既然她那個好姐姐程曦這般想不開，那邊慢慢玩唄。

程雨低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小陰影，正好掩蓋住眼底的那一絲戾氣。

手腳利索的程雨很快將廚房收拾干凈，隨后關(guān)上了燈，往自己的保暖杯中倒了杯水后，便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了。程父并沒有立馬回主臥，而是選擇在客廳坐了下來，順道將自家小閨女趕回了房間。

程雨進屋時，一抬頭便瞧見程曦坐在矮柜前自己的座位上，正低頭玩著手機。

“讓讓。”程雨的座位在里面靠墻，進出時倒也不是每次都需要程曦起身騰地方，但這一次程曦顯然擋住了去路。

聽到程雨聲音的程曦快速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機，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慌張。程雨依舊只當是沒瞧出端倪來，拿著自己的書包經(jīng)過程曦，隨后來到自己的書桌前，開始繼續(xù)下午不曾完成的政治試卷以及三篇作文。

至于程曦在做什么，暫且程雨不打算提前戳破，無非是當年玩過的那些個小把戲，最壞的結(jié)局如當年那般。她若是不在意那些個風(fēng)言風(fēng)語，誰都不能將她打倒！若是事情鬧大了，那就讓專業(yè)人士來處理好了。沒有發(fā)生的事兒，難道還能翻出花來？

程雨的反應(yīng)顯然出乎程曦的意料之外，程曦暗暗慶幸的同時多少又有些詫異，因為身邊多了個人，而且還是當事人，便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送成功后，便沒再碰自己的手機，也低頭繼續(xù)刷起了卷子。

這一夜，程家格外的安靜。不僅僅程雨姐妹倆只有最初時只有“讓讓”兩字，之后再無交流。就連主臥那邊，程父陪著自家小閨女洗好了碗，便在客廳自顧自地拿著紙筆寫寫算算，隨后直接上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過后便上床睡了。冷靜下來的程母也想過跟自家男人好好說說話，可瞧見程父這般無視自己，只覺著有口氣不上不下地憋在那里，糾結(jié)了許久到底沒忍住，上前推了一把程父，開口道：“家明……”

“我很累，有什么明天再說。關(guān)于小曦，你若不能管教好，我親自來！”

“程家明你……”程母不由地拉高了說話音量，可轉(zhuǎn)眼又生生壓低了嗓門，怒道，“你什么意思？！”

回答程母的是程父背對著她的背影。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再加上前頭三年的同學(xué)，近二十年相處下來，對于自家男人的性子，程母不說百分百了解，最起碼也掌握了七八分。對此，程母并沒有反思自己那些事兒處理得不夠公平公正，反而率先想到之所以會這般，一準是她那個不讓人省心的二丫頭在背后搞鬼搬弄是非。

想到此，程母對一墻之隔的小閨女程雨又生厭了幾分。

轉(zhuǎn)眼到了晚上九點二十，程雨完成了三篇作文以及一張政治試卷后，便起身準備洗洗睡了。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之所以提前上床休息，不過想借著那個“學(xué)神”系統(tǒng)，先溫習(xí)一下數(shù)學(xué)課本，要不然明天上午可沒辦法刷那兩張數(shù)學(xué)卷子。廚房里，果然沒有平日里溫?zé)岷玫呐Ｄ蹋逃暌膊灰娚鷼猓瑥谋淅锬贸鲆徽夼Ｄ痰谷肽体伬铮蜷_了煤氣。趁著熱牛奶的間隙，去了衛(wèi)生間，簡單清洗了一下。隨后喝光了牛奶，洗干凈奶鍋，關(guān)上煤氣，刷牙洗臉上床休息。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程曦自然記得早晨時媽媽宣布的十點拉閘限電這事兒，雖然不怎么樂意，到底在九點五十分，程雨已經(jīng)鉆入被窩瞧著睡著時，匆匆從座位上站起了身。每天晚上一杯牛奶，已經(jīng)是程雨姐妹倆雷打不動的習(xí)慣了。偏偏今兒程母因為忙著賭氣，忘記給熱了，而程雨在廚房那點子動靜也讓程曦以為她那個妹妹有熱自己這份。

結(jié)果瞧著清洗得干干凈凈的奶鍋，空蕩蕩的灶臺，程曦直接就跳了起來。

這該死的，竟然沒給自己熱牛奶！

程曦倒是挺想立馬回房間，將程雨那死丫頭搖醒，最好從被窩里挖起來給她熱牛奶，偏偏不敢這么做。程曦不僅記得傍晚那兩記耳光的事，早上掐著自己脖子的兇悍樣子也還沒忘。

死丫頭！等周一到了學(xué)校，有你好看的！

就在程曦不得不自己動手熱牛奶時，程雨已經(jīng)非常順利地進入了“學(xué)神”系統(tǒng)里，開始有針對性地復(fù)習(xí)高一的數(shù)學(xué)。因為時間緊迫，便在系統(tǒng)里多待了幾個小時。雖說第二天起床時，身體多少有點累，但精氣神卻并不差。

『系統(tǒng)：鑒于宿主已經(jīng)在本系統(tǒng)里學(xué)滿二十五小時，特獎勵抽獎一次。累計抽獎次數(shù)兩次。是否立即抽獎，是/否』

因為暫且也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程雨便修改了某些設(shè)定，所以現(xiàn)在即便有抽獎機會也不會立馬使用掉。在系統(tǒng)附贈的空間里溫習(xí)了整個晚上，雖說身體有些疲倦，可到底將高一高二的數(shù)學(xué)給一點一點補了起來。到了第二天時，花了一上午加半個下午的時間，可算將那兩張數(shù)學(xué)卷子給做完了。

程雨初步估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最多也就九十來分的樣子，雖說勉強及格，已經(jīng)比預(yù)期高了一些。畢竟時間緊湊了一些。現(xiàn)在程雨只想著先將月考對付過去，關(guān)鍵還是下個月中下旬的期末考。傍晚，提前吃過了晚飯的程雨背著書包，步行前往距離家不過十分鐘腳程的一中。

回到了已經(jīng)闊別快十年的一中校園，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冷靜的程雨有些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份激動。因為時間尚早，程雨沒有著急著立馬回文科一班的教室，反而繞了點遠路，順著一中的那片杏樹林，不知不覺繞到了教學(xué)樓后面的小山丘。站在小山丘上，可以鳥瞰整個一中。

而小山丘上，唯一的建筑物便是名人館。建校已百年的一中，近現(xiàn)代出了不少名人校友。每一年文理科狀元的大名以及所取得成績，也會被永久的保存在這名人館里。

人活一輩子，能有這般光宗耀祖的時刻，也是種無上榮耀吧。程雨清楚地記得，秦澤浩當年是他這一屆的理科狀元來著，后來代表高校又在國際奧數(shù)比賽上拿到一等獎，消息傳到一中時，可把胖胖的老校長給激動壞了。

這一次……或許她也試試爭光一回？

正當程雨一邊走著神，一邊準備沿著石階往下走回教室時，就聽到旁邊的矮灌木叢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甚至還有輕微的對話聲。

“我喜歡你……”

“……”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

哎？什么情況？有妹子跟男生告白，然后讓她這個路過打醬油的聽到了？

程雨有點傻眼了，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矮灌木叢里有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跑了出來，倆人正巧面對面撞了個正著。

徐芳琳？

程雨？！

徐芳林瞪了程雨一眼，隨后將頭一扭，跑下了石階。程雨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著快晚自習(xí)了，便也抬腳準備往下走。不曾想著，身后卻傳來一個很是耳熟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明顯的激動。

“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