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就有哨點，筆方將客車開過去以后，救護車和警察很快便趕到。

隨車一起的四十多名乘客在依次做完筆錄后，在高速哨點外面等候著配合調查，

其他人都圍在一起，有的抱怨，有的再跟警察吵，有的則默不作聲呆在原地，

只有筆方遠離人群找了一個路邊的角落，默默地看著急救中心的醫生將司機抬走，向醫院駛去。

“怎么了一個人這么安靜？”

鐘茜的樣子看起來也是剛穩定了情緒，擺出輕松的樣子盤腿坐在了筆方邊上。

“后怕勁兒還沒過呢唄~你看，手還抖呢?！?

筆方說是這么說，但并不是什么脫險的后怕，不過是緊急搶擋減速時太猛，胳膊上的肌肉還沒舒緩過來，

現實中和夢境中可不一樣，身體機能的反饋可不是睡醒就能快速消除的。

“謝謝啊，你又救了我一次，當時我都嚇蒙了?！?

“正常·····?！?

畢竟稍有不慎，筆方就帶著這一車人“去世”了，

可當時也沒有什么機會給他做更周詳的準備。

“你看見那幫人沒？”鐘茜用手指著不遠處還在跟警察吵的那些人“一會兒要投訴一會兒要賠償的，在車上時也沒見那么起勁兒，甚至還有說是你劫持客車的····”

“嗯。”

“你就不擔心被人誤會啊？警察沒來問你？”鐘茜扭過頭。

“擔心啥，這種客車有照向車內的行車監控，具體情況一調錄像就知道了~”筆方舒緩地伸了伸腿“再說了，我要真是劫匪，恐怕一個個老實的連聲都不敢出。”

有些人就是這樣，只敢對判定“沒有惡意的人”發狠，要真是遇到危機到他生命的“惡人”，巴不得裝死。

“呵呵~還說呢，你在夢里的時候那么厲害，怎么被那瘋婆子臉都抓破了？”

鐘茜用手關心地劃了劃筆方臉頰上那條淺顯的紅道兒，在包里翻弄著看看有沒有帶創可貼之類的東西。

“俗話不是說嘛~武本為止戈之意，凡事呢都付諸武力···”筆方撥開了鐘茜小題大做的舉動“與暴夫無異啊~”

“按說你年齡比我小，怎么你一說話時不時總感覺你年齡好像比我還大似的？”

既然他“不領情”鐘茜只好將手中的包放下“對了，你剛才一直看向客車和警察那邊，又發現什么了？”

筆方看了鐘茜一眼，

他心里確實在想著一些事，但沒有什么依據，更何況警察已經來了，出了人命自然歸他們去調查。

可既然鐘茜特意問了，就當平時聊天也好，

筆方想了想，提了一句“剛才你做筆錄的時候·····，他們對司機的情況怎么說的？”

“嗯···，我倒是沒問，但聽說好像是疲勞駕駛引發的心臟驟停?！?

猝死。

聽到這個，筆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怎么了？”

“猝死的人我見過·····，不像是那個狀態?！?

車輛停穩的時，筆方才有空閑觀察了那名司機一會兒，

也是在那個時候看到了他的名牌，名叫陳德升，是位開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機了。

“急救的人過來診斷過的，應該沒錯啊。”鐘茜明顯這次對筆方態度有些疑惑接著問道“那····，你是覺得另有原因？”

“說不好·····”筆方用手抹了抹臉，似乎要把這種試想從腦海里趕走。

“你不會是說····謀殺吧？”鐘茜左右看了看聲音低了不少靠近筆方說道“不會吧，太扯了，小說里挺常見的，但一般這種事放在現實里都不太靠譜?！?

然而她哪里想象得到，筆方的那個想法，遠比她說的謀殺還要更加的不“靠譜”。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能潛夢的事兒嗎？”

“嗯···?！辩娷琰c了點頭。

鐘茜對這個事兒一直挺好奇的，在追問的時候，筆方把大致的流程也簡單地和她講訴過以滿足她的好奇心。

“我在車上看窗外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隱約見到外面‘起霧’了?！?

回想起來，也就在那時，筆方注意到了客車本到了下高速的路段，可陳德升卻沒有做出反應。

“你不會是想說····”鐘茜驚訝地用手擋在了嘴前，

筆方跟她說起過，每每有適合成為他顧客的人，他都能看見伴隨于周圍產生的“濃霧”，

可這種現象，鐘茜還從來都沒見識過，其原理就連筆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我不確定哈···”

見鐘茜真的信了，筆方反倒叫不準了“再說就算人在夢里的‘身體’死亡，大腦也會緊急做出反應，強行安撫不過是個‘夢’，只不過精神上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現實中也不致命才對。

你看，做夢夢到自己死掉了這種，你沒夢到過嗎？”

“·····，你還是別說了，整的我有點害怕現在?！辩娷珥樦@個往下想，

怎么也預料不到還會有這一層聯系，夢到那種也只是驚醒而已沒當回事兒過，現在經這么一說·····。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要是早知道鐘茜會是這種反應，一開始就不應該說這些有的沒的，

當時車上那么多人睡覺，他說見到的霧或許也說明不了什么。

即便想把話題往回拉，鐘茜的表情仍舊有些在意，筆方無奈只好換一個話題“那邊詢問馬上就快完事了吧？現在作不了車了，我們怎么回去？”

鐘茜為了省油錢，這一趟來回沒開她自己的車，而選擇和筆方乘坐普客，

這個收費站離市里可還有一段距離呢。

“?。堪　ぁぁぁ?，應該沒事，警察說會出警車送我們回去吧?！?

果然鐘茜剛說完，就看到一名年輕的警察向這邊走了過來，應該是筆錄結束了，兩人迎面站起了身。

“感謝，這次意外多虧了你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我代表我們領導謝謝你?！本瘑T友善地拍了拍筆方的后背“但如果下次還有這種情形發生，危機關頭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一定，沒有下次了也估計?！?

筆方這倒是打心里的話，這種事以后還是少發生少趕上為好。

“那這樣····，你們家在哪？我會送你們回去，如果后續調查有什么進展的話，希望你們能隨時配合調查?！?

“哎~警察同志！”眼見事情結束，鐘茜忙插到“我還有些工作上的東西在車里，我能拿一下嗎？”

這輛客車按流程會被送去作事故分析，

陪著鐘茜搬下那袋書后，警察熱心地幫著拎到了一會兒送兩人回市內的警車上。

可奇怪的是·····，

或許是因為搬弄陳德升尸體時滾落到地上的，那塊拳頭大魘鏡石，

好像是這么叫來著。

檢查現場的人那么多，可這塊石頭就像是其他人都看不到一樣，就這樣掉落在車門下明明很顯眼的位置，借著夜色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可很快就黯淡了下來。

“筆方！走了！”已經上車的鐘茜在車窗邊喊著有些出神的他。

筆方彎下身將那塊魘鏡石撿了起來，就這么拿在手里，

緩緩朝著警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