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踏雪而去，很快一人一馬的身影化作地平線上不可查覺的一個點，消失不見。

馬文這才呼出一口濁氣，冷汗在下一刻爬滿額頭。

他撒謊了。

他并沒有對奧克蘭說出實情，換做任何人是他選擇也是一樣的。

伴隨著霧人的粉末一同飄揚的還有難以計數的光粒，不知道為什么奧克蘭對此視而不見，但馬文卻把這些東西看得清清楚楚。這些與霧人無形狀態時色澤相同的光粒并沒有消失，反而是匯集成一條光流流進了馬文體內。

除了不小心吸進去的那部分，大多數光粒飄進了他的額頭——早已不見的傷口在剛才又出現了幻痛，灼燒感讓馬文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外貌情況到底是如何，但他清楚一件事情，如果奧克蘭看得到這一切，自己的處境將非常危險。

利用巫師的能力茁壯教會本身是一件事情，可如果一方領頭人也是巫師......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場災難，教會的臉面將蕩然無存，馬文本人也將遭受無止境的追殺。

而且就算是巫師也沒有辦法解釋死而復生，教會必然會把馬文視作某種更為可怕的東西，邪教徒常常會用死靈法術來復活一些毫無理智的尸骸來協助他們，但馬文仍舊保持了智力，甚至連情感都一應俱全，那他們完全有理由懷疑馬文或許是某個惡魔在人類世界的投影。

所幸，即使是傳奇強者，奧克蘭也并沒有看出來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處，有的應該也只有緊張導致的蒼白，用被冷到了的理由很容易就能搪塞過去。

然而，這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后會不會在傳奇法師面前依舊隱藏身份，畢竟傳奇法師幾乎可以另算做一個單獨的物種，或許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梅維斯識破了，不過因為各種原因人家懶得說。

而且，馬文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么物種，弗雷德毫無疑問是個人類，二十多年以來也沒有任何想要詐尸的跡象，每年過去掃墓也沒被各路祖宗附身過的靈異事件。那決定自己物種的自然是娘家那邊的基因，所以說，那個素未謀面的神秘老娘會是個什么生物？從強到逆天的恢復能力上來看，倒是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巨龍，但巨龍能不能死而復生還有待考證，畢竟這個世界也沒見過奧杜因。

至于那些死后可以等到元素重新聚集到一塊復活的元素生物......馬文沒敢去想，想來能和露易絲公主出雙入對的弗雷德不至于悲風到那個地步。

況且，絕對是只有美到冒泡的完美女性才能中和弗雷德那粗狂的戰士氣概，不然馬文也不會受到城堡里嬌俏女仆們的歡迎——畢竟重生之獸人酋長的寵妃和純情王子愛上我完全是兩碼事。

至于自己那位同父異母，已經完全拋棄了騎士之道的兄長......馬文只能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馬文活動活動了一下身子，驅逐體內的寒氣，同時也確認了光粒進入身體后并沒有造成什么損害。如果硬要說有什么影響，那馬文覺得體內的魔力儲備似乎多了一些。為了驗證，他試著往手環上注入了一丟丟魔力，手環受到刺激整個泛出淡白色的熒光，果然這一次它所綻放出的光芒比之前還要更盛，馬文不信邪似的又試著幾次，發現一次更比一次亮。

事情這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霧人死后居然還帶有魔力？按照以前的主流觀點，霧人的誕生源于邪惡巫師的巫術，他們與霧人同出同源，畢竟巫師容易招致白災的性質活生生擺在那，沒法叫人不信服。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多數人都認可霧人沒有進食之類的生理需求，也不需要如同法師創造的傀儡生物那樣需要魔力供給，它們的存在是邪神的意志，只有消滅邪神，才能從根本上鏟除霧人。

但古往今來，人們既沒有本事找邪神SOLO，更不知道猜測的邪神到底是否存在，所以就只有拿巫師撒氣。

然而現在，這個主流觀點似乎...不太那么站得住腳了？

馬文在四周走了走，把剩余尚未消散的魔力光點全部吸收入額頭當中，正如他所揣測的那樣，這些魔力能夠為他所用，證據就是他可以不用手銃而是魔力引燃顯靈卷軸（成本高昂）。

那么，這是否意味著一件事情......

自己終于要有經驗條外加紅藍管了？

期盼許久的系統大佬終于要初露崢嶸大展拳腳了？

馬文強迫自己不要因為激動導致腦殼氣血上涌不太理智，是不是的確如此還需要嘗試一次才行。

他閉上眼，平穩自己的呼吸，放空腦海，摒棄一切思想，甚至連“不要想”的想法都被他排空。他唯一所做的就是使用渾身解數在那長久以來暗無天日的腦海之中尋覓那所孕育著冥冥之中命運所帶給他的一束光——系統。

“系統...”他輕聲呢喃，好似情人之間最深沉的呼喚。

沒有回應，馬文的聲音被風雪所遮蔽，就好像投入深淵中的一顆石子。

“系統。”他莊重地請求，懇請這違抗著世界意志而出現的偉大存在。

風雪漸大，恍若阻攔在山崖間唯一棧橋的劫匪，馬文的情深意切不容通過。

“系統！”

他高呼，他狂嘯，好似冠以競技，從地獄中死而復生的狂徒，他所見，必征服。

隱隱地，似乎真的有什么東西來回應馬文的呼喚。

無邊無際的腦海之中傳來了震天動地般的巨響，轟隆隆雷霆一般的氣概揭示著某種可怕存在的誕生，他如閃電一般歸來，又如巨獸那樣破浪，他是恢弘的，是神圣的，是代表史詩中主人公打破鎖鏈的意志。

他越來越近了，馬文自然而然地展開雙臂，想要擁抱這全新的變化，自此以后，即使背負了尼塞留古城，他馬文依舊無敵于天下！

系統！

馬文在心里又重重念了兩遍。

出乎意料地，

“系統”回應了他，以一種前所未見的方式。

“總司大人，你在發什么瘋？！”

奧克蘭頗為驚懼疑惑地看著馬文，他胯下的馬匹早已不堪重負，

因為他背后是顯形了的滾滾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