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負面情緒累積到一定的分值時，我們將會失控，做出無差別攻擊的可怕行為，你也看到了。”在幫忙妥善處置好父親的遺體后，桑槐解釋道，“除這一次之外，它們也會在過去的輪回中悄悄積累，直到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以勿火的性格，他本來是能壓制住的，看來是霧毒喚起了他的某些回憶，加深了某種執念……”

他說到一半突然咳嗽起來。“桑槐，你……”“不要緊，只是嗆著了而已。至于之前進入我身體的黑霧……我小時候經歷過一次，有一定的免疫性，不用擔心。

倒是你，念凰，這個時候應該離我遠一些。避免引毒上身。”他拒絕了我試圖幫忙的好意。“另外，現在，你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被他看出來了。小時候曾經在他胳膊上見到過紅色六芒星，再加上他用來攻擊的紅線和過分熟悉的靈力氣息，錯不了，他就是七個守護者之一，也就是集團深惡痛絕的“死神”。

所以他白袍上的血……我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誰的了。

“抱歉，之前由于桑家和集團的襲擊，沒能及時告訴你真相。如果我的行為給你帶來了壓力，是我的失職。作為守護者，我會幫大家清除掉直到最后也無法改變的危險因素。這是契約中的一部分。而那些人……我很抱歉。”

雷墨一臉不屑，但并沒有出言打斷或反駁。

“所以桑槐，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保護我們而……”考慮到可能會很傷人，我沒有把話說完。“看你怎么理解嘍，”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卻仍溫和的笑著，一如既往。

“在他們造成威脅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屬于本心，當然有我自己說出來，可信度就降低太多了。”

“你最好是沒有說謊。”雷墨在語氣里帶了幾絲威脅，“別說是她，就連我都懷疑你和桑家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利益交換。畢竟人性啊，總是難以揣測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而我的頭開始疼痛了。我在哪次見過這樣的情景？

“放心，絕無可能。畢竟我自己，也曾經被埋葬在那里。”聽到這句話后，雷墨神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再說話。

氣氛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陌生的人撞開了房門，直接把槍對準了沉睡中的勿火。不過被雷墨抓住了手腕，這一槍打在了墻上：“您這是在做什么呢？謀殺合作伙伴？”

說罷就把槍奪了下來，扔給了散去身邊紅線的桑槐：“麻煩揣好了，這玩意兒可不長眼睛。”

“雷先生，您瘋了嗎？從靈力波動來看，這小子之前顯然已經失控了，再放任他醒來的話，他會把我們都殺了的！您也經歷過那一次的事件吧？！您應該知道，失控后的靈族是多么可怕的怪物……”

“閉嘴！沒有一個人愿意再看到那一次事件的結局！再說……你要不要看看你身后是誰？”

那人轉頭才看見桑槐，后者對他微微一笑：“您好，我是桑槐，您應該聽陳伯他們提起過我了。”“你就是‘守護者’？嘖，看著年齡不大，面相還清秀的很，不像是能殺那么多人的樣子啊……”

“如果您有興趣的話，這個問題我們以后再說。

作為守護者，我向您保證，他在昏過去之前就已經清醒，不再會是威脅，不需要列入必須清除的名單。您如果蓄意意殺死他……”桑槐眼里的笑意變冷，“您就是必須清除的威脅了哦對我和整個叛神勢力都是如此。”

那人打了個哆嗦，后退了幾步：“好吧，既然守護者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信一回。不過，我仍然需要他后續情況的報告，到時還得麻煩你和雷先生了。”

“哼，希望只是這樣。”雷墨活動了下手腕，不滿之情溢于言表。“嗯，這是我的職責，您不用這么說。另外，不講講組織派您來的目的嗎？”

目的？我想我應該猜到了，無非是他們對父親的后事和我未來的安排。

果然，這人猶豫了一下，才道：“關于金先生的離世，我和整個組織都感到萬分悲痛。接下來是有關組織的安排，如果你能接受的話……”

其實到這種地步，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考慮到現在的形勢，在你守完夜后，金先生的遺體會直接火化，骨灰由組織撒入海里。再加上離市路途中的危險性，組織決定在A市加派人手，不再指定高級成員作為你的監護人。”

“還有嗎？”我強裝鎮定。與父親的道別，只剩下一個晚上。而且加派人手之類的話，連我都能聽出來，只不過是放棄我的說辭而已。

在這方面，哥哥那化成黑霧消失的分身倒是沒有說錯——我們，都是叛神勢力與“神”對抗的籌碼罷了。

“上面只說了這么多。總之明日成我們會派人來運走遺體，剩下的時間，與你父親好好告別吧。”

他說完就離開了，完全沒有顧忌雷墨那要把他吃了似的眼神：“果然，是他們的風格呢。念凰，現在，更有危機感了吧？”

他這語氣像是很了解叛神勢力，他與他們之間還有什么其他不為人知的關系嗎？

不過，確實如他所說，我現在更加能體會到運用強大力量的重要性……再這樣下去，別說只是叛神勢力對我的放棄了，連我自己，都會成為大家的絆腳石吧……

桑槐拍了拍我，示意我不用擔心。“嗯。謝謝。拜托你們了。”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這笑容估計比哭還難看。

……

夜晚。

我換了一襲白衫，走進了臥室，燭火搖曳，而父親就安靜地躺在那里，宛如睡著了一般。如果是在我小時候，他一定會在睡著前，給我講，那永遠講不完的故事……

“爸……”我吸了吸鼻子，“如果那天我沒有離開家，是不是你就不會走了？還有明明是一家人，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

這一系列問題，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

“感覺突然之間一切都天翻地覆了，像是我自己，這是我曾經引以為豪的哥哥，緊接著是你……家已經不存在了，爸爸，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

似乎有人在摸我的頭。“爸，是你嗎？”沒有回答，看來只是心理作用。

“不過話雖這么說，你大可放心。我已經能保護自己了……”我抹了把眼睛，“該學習的事都可以慢慢去學，所以，就安心走吧，千萬別牽掛我。”

我感覺喉嚨很疼，連忙擠出一個笑容：“你看，我沒事的。”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流淚啊，父親他，一定會擔心的吧？

意識被人切斷了，是鳴露……

“……接下來的半夜，作為她的一部分，我理因來守的。老頭子，你就這么不守信用？不是說好會等到我徹底接受你這個父親的那一天嗎？還有那個虛假的哥哥也是……你們都喜歡這樣欺騙人嗎？”

她赤色的雙眼已經濕潤了。“一個個的，諾言許得好得很，真要到了履行的時候，走的比誰都快……爸……曦時這個名字確實很好聽，但你為什么把它給我后，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完全不考慮我能否接受……算了，不說這些了，路很遠，千萬小心。”

“曦時，從今往后要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哦？你現在不想叫我爸爸也沒關系，我會等到你認可我的那一天。”他在作為養父的第二個年頭便發現了她的存在，卻只是這么說，完全把她當成了第二個女兒。

說過的話還在耳邊，說話的人卻已經離開了。這就是她所面對的事實。

“我會守在這里，在爸爸您離開之前，絕不讓任何人打擾您安眠。”

沒有人回答，也不可能有人回答。

夜，在一片寂靜中過去了。

……

“咳咳……還是太勉強了嗎……”桑槐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雷墨警覺地看了過來：“你可別搞什么幺蛾子……喂，你別嚇人啊？艸，不行就別強撐！”說罷便扶住了即將倒下的桑槐。

從桑槐的指縫里，滲出的是黑色的血，很明顯是中毒導致的。

“……謝了，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畢竟經歷過太多次，都已經習慣了……”

“別跟我提這一出，你現在這不就是有事？！給我去休息，這里我來就行！”

說罷他就直接將桑槐丟進了屋里的沙發上，然后“彭”地一聲關上了門：“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媽的，完全把這條命當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