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餐桌上已經連續第三天只有生菜葉和黑面包時，卡爾嘆了口氣。

“好人難當啊，早知道當初多拿點了…”

砰，門開了，是薩莫拉諾。

“喲，怎么吃這個，這玩意兒我家狗都不吃。”

“你說的輕巧，我倒也想吃黑松露，吃龍蝦，問題是鈔票不允許啊。”

薩莫拉諾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面。

“錢呢？”

卡爾恨不得把這個不著調的小老頭的不著調的胡子揪下來。

“我養著二十多號打手，還得還前任的債，現在又把皇后酒吧搞砸了，現在只進不出，我又不是巴菲特，還能變錢不成。”

薩莫拉諾噗嗤笑了。

“當初格羅夫街幾百號人，也沒見上面天天啃生菜葉。”

卡爾無言以對。

“行了，我知道你小子在埋怨我讓你用皇后酒吧換巴拉斯勢力削弱，可你以為你不這樣做，皇后酒吧就能保存下來嗎？”

“要不然呢？我都已經拉攏了那么多人氣了。”

“蠢才，蠢才呀。”

薩莫拉諾站起來，圍著屋子慢慢踱步，卡爾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你知道禁酒令的消息嗎？”

“什么令？”

“蠢才，蠢才啊。”

卡爾用盡平生的定力克制住錘他腦袋的沖動。

“禁酒令一旦頒發，酒精會成為黑市的又一大交易物，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需要槍，但是每個男人都離不開酒精。”

“這么大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蠢貨，你除了知道在這里啃生菜，像個老太婆一樣絮絮叨叨，還能做什么？”

卡爾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你們現在就是獵物，就是你桌子上那塊破爛生菜，官方就是你，餓得像野狗一樣，懂嗎？要么你能拿錢蒙蔽住獵人的雙眼，要么你消息足夠靈通，能提前逃跑，不然…”

“不然什么？”

“被狗啃啊，蠢貨。”

卡爾發覺他在罵自己，但是還是努力保持謙遜。

“聯邦已經通過了最后一次審議，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大概半個月以后就會出臺了。”

“可是到加州再到洛杉磯，還要很久吧。”

“加州那些有錢的老板，認為工人飲酒耽誤工作，所以引進到加州，用不了多久。”

卡爾有些慶幸。

“蠢貨，還沒有發現商機嗎？”

卡爾愣了。

“你上次的酒水儲備呢，不還剩下不少嘛。”

卡爾恍然大悟，不進暗自佩服，這個小老頭雖然脾氣有些暴躁，但是關鍵時候確實眼光獨到。

“蠢貨，你以為這樣就完了？”

卡爾又愣住了，還有？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

“我問你，現在州長宣布一項新政策，你覺得他最高興的事情是什么？”

“有人響應他唄。”

“那你是人嗎？”

“是…”

“蠢貨，還不知道要干什么嗎？”

卡爾沉思了五分鐘，終于明白了一點。

“你是說讓我…”

“對，你終于明白了。”

“你是說讓我去幫他抓賣酒的？就咱們這幾個人，加一塊也不夠人家打的呀。”

薩莫拉諾氣的胡子都歪了，從鼻孔里哼哧哼哧地出氣。

“蠢貨，蠢貨，你的腦子里是只有生菜嗎？你砸不了別人的，不能砸自己的嗎？”

卡爾頓時明白了，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就是正治資本，反正你已經賠的差不多了，把店收拾收拾，放出消息兩個月后開業，多給報紙塞點錢，去好萊塢請幾個孬種回來，然后禁酒令一發，你就把店砸了。”

…

“你們剩下的酒品，我都要了。”

酒廠老板正在嚼著一條炸鯧魚。

“實在不好意思哈，我們這里打折酒水每人限購二十箱，上次你已經用完了，我這里還有很多人等著要呢，嗯，喂？什么？雙倍價格再要三十箱？不行，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啊…”

“我出五倍。”

“我這就安排人給您送過去，還是上次那個地址嗎？”

卡爾點點頭。

“你以后所有的貨我都以這個價格包了。”

整座城市都知道了皇后酒吧重新開張的消息，開業定在兩個月以后的圣帕特里克節，而著名歌手小羅伊公開表示會登臨拜訪并演唱新單曲。

做到這一點不難，他只是雇唐來，把這位歌手圈養的幾只可愛的小動物的腦袋排成一列送到了他的辦公室里。

五個月以后，加州州議會通過了禁酒法案。

于是卡爾在眾人膛目結舌的神情中宣布無限期關閉皇后酒吧，并且派人將酒杯，酒桶等砸爛。

而當他深情地說出那句“我寧愿不賺這筆錢，換更多家庭團圓”時，全加州的婦女感動的稀里嘩啦。

各大主流媒體紛紛報道，直言卡爾乃美國精神的最佳象征。

官方親自派人頒發了“優秀市民”的金質獎章。

卡爾覺得有些好笑，自己五年前還是個被法律送上絞刑架的罪犯，如今卻得到了官方發的獎章。

世間萬事，恰如白云蒼狗。

但是卡爾沒有心情管這些，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五百萬美金，外加一塊地皮。”

“不可能。”

卡爾按捺住拔槍的沖動，他既然打算在陽光下生活，就必須拋棄黑暗中的法則。

“五百五十萬，外加一成的股份。”

“七百萬。”

卡爾用刀切下一塊羊排，塞進嘴里。

“五百八十萬，先生您是爽快人。”

“廠子的設備都是整套德國進口的，工人們也都是熟練技工。”

蠢貨，難道他還不明白現在的形勢嗎？

“六百萬，我餓了，想騰出嘴巴享受美食。”

果汁廠老板搖搖頭。

“六百二十萬。”

卡爾忍無可忍，一只蒼蠅飛過來，停在盤中的花椰菜上。

卡爾拔出手槍，對著蒼蠅連開三槍，桌子和地板被掀開一個大洞。

“瑪德，我最討厭蒼蠅，嗡嗡嗡叫個不停，煩人。”

卡爾把槍插回去，繼續切羊排。

“對了，先生，剛才你說多少錢？”

“沒有沒有，就按您說的辦，六百萬。”

“我什么時候說過六百萬，我說的明明是五百萬。”

“你…”

那是個美妙的夜晚，卡爾看著廠長憋成豬肝色的臉，津津有味的吃著小羊排。

等他出門時，手里還拿著一張墨跡未干的合同。

他在貝爾法斯特劃出了一塊區域，憑借良好的公眾形象輕松的拿到了拆遷許可。

然而在施工隊準備開工拆遷的時候，有一個住戶拒不同意搬出，并且把秘書支付的二十萬美元現金原封不動的擺在外面。

當施工隊總負責人找到卡爾時，卡爾正忙著核對財務賬表，不耐煩的揮揮手。

“交給阿隆索去辦。”

“慢著。”

薩莫拉諾止住了隊長。

“你們先停工三天，工錢照發，明天我們解決這件事情。”

工程隊長跳著出了門。

“大哥，你以為我真的是土豪啊，停工三天，你知道工錢…”

“行了行了，就知道看那點小錢。”

“這是小錢啊，做生意就要精打細算，細水長流，細…”

“回老家背你的生意經去吧，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是什么來歷？”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動粗？萬一是州長的兒子呢？”

“他是州長的兒子？”

“州長的兒子會住你這破地方？不過他倒和你那小女朋友有點淵源。”

“你是說琴子？你怎么知道我和琴子的事情的…”

“你會給你二舅姥姥每晚上打兩個小時的電話嗎？”

“我…等等，你說他們有淵源，難道…”

卡爾蹭的一下站起來，伸手就要掏槍。

“放心，只是哈佛商學院的同學罷了。”

卡爾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僅僅過了五秒鐘，又蹭的一下站起來。

“你說哈佛商學院？”

薩莫拉諾笑著點點頭。

“原來琴子是哈佛商學院的啊，我還以為是哪個美術學院呢。”

薩莫拉諾恨不得把他頭敲開看看到底裝了幾碗豆漿。

“你關注的重點能不能正常點，重點是那小子是哈佛商學院的啊！”

“哈佛商學院怎么可能住在這種地方，再說就算哈佛商學院的，他還能拿錢砸我不成？”

薩莫拉諾懷疑人是不是可以以沒有腦子的狀態生存。

“蠢貨，你不是不懂經濟嗎？現在有懂的你卻要揍人家？”

卡爾恍然大悟。

次日，卡爾發現自己擺在他家門口的水果被扔了出去。

他笑了笑，又把手中的肉排放下。

仍是被扔出去。

卡爾第三天又一次拜訪，并放下手中的點心。

他按照薩莫拉諾的意思，派人查清楚了他的底細，包括某年某月某日在洛杉磯隨地大小便。

當然，還有經濟行賄案。

卡爾巧妙地抹去了這個痕跡。

…

眼看約定好開工的日期到了，卡爾坐在辦公室里，焦急地喝著咖啡。

門開了，卡爾看了一眼，笑了。

“歡迎加入，喬治先生。”

“樂意效勞。”

那個叫喬治的小伙子，在委任狀上簽下名字，等到半年后，他將成為新建起的果汁廠的總經理。

卡爾看著窗外朦朧的晨光，仿佛看到了皇后社光輝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