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燈滿街。
耀眼的霓虹燈在眼畔來回閃耀。
夜色馬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一對氣質非凡的年輕男女插身跑過,火急火燎。
“安妮!”楚思南邊追邊喊,可是對方一路抽泣,越跑越快。
“是他!”
“小天王Rechel——”
“真的是他耶!”
很快就有路人發現,這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正是天皇巨星——楚思南。
隨著一聲分貝很高的驚喜呼喊,整條街都沸騰起來,歡呼聲此起彼伏。
安妮邊跑邊哭,楚思南緊追不舍。
身后有一大堆歌迷影迷圍了上來。
“你冷靜一點!”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他失去理智般地怒喊。
安妮停住腳步,無謂地別過了臉,不去看他。
“有什么事,我們回去談,好不好?!”楚思南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境況,顫聲提出要求。
“談什么?”她含著淚問,態度一徑冷淡。
他細細碎碎地凝視著她,唇角動了動,卻重歸于沉默。
“思南,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或許你可以騙我,但是你騙得過自己的心嗎?”安妮目光悲憫,痛哭著問。
對方叱問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臟,楚思南眼神微晃,握住她手臂的那只手瞬間失去了掌控的力道。
安妮輕輕一掙扎。
楚思南無意識地松開了她,然后任由她逃離。
安妮走后,大批的歌迷影迷們從震驚中清醒,蜂擁而上,很快就圍住了小天王。
“思南哥,簽個名吧!”
“真的是他啊!”
“好帥啊!”
“喀喀喀——!”不斷有人拿著手機對他拍照。
楚思南身形俊美,木然凜然地站著,恍然間覺得內心荒涼如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耳畔有唧唧喳喳的叫喊聲。
怔怔地被人群簇擁著往前走,像一個傀儡一般。
楚思南悶悶地呼吸著,雙腳如陷泥潭,艱難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天空飄起了清涼的細雨,將這一座歌舞升平的繁華大都市籠罩在一片美麗朦朧的煙雨中。
晚冰孤零零地坐了好久,才從臺階上站起身來,她強忍住腳踝的疼痛,蹣跚地向路邊走去。
子凌說宇園今天晚上有一場盛大的祭祀,她如果現在打電話叫他過來,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深知自己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去面對他,于是晚冰咬了咬牙,決定自己解決!
——
雨霧闌珊的公路上,一輛銀白色的跑車疾馳而過。
車的后座上擺滿了一束又一束的鮮花,有潔白芬芳的玉蘭,也有清香素雅的雛菊。
宇文楓雙手握著方向盤,視線微微傾斜,面無表情地瞪著前方的擋風玻璃。
居然下雨了。
今天是爸爸和姑姑的祭日。
所以再忙,他也必須趕回去!
車速一路平穩下來。
雨刮一左一右。
銀色跑車從天羽傳媒大廈的門前駛過。
目光隨意輕掃,后視鏡里面,有一個纖弱的麗影突兀地闖入了他的眼簾。
宇文楓蹙了蹙眉,眼神一驚一顫,然后掛了擋,將車子緩緩倒了回去。
晚冰嘶著氣,一跛一顛的走到了路邊。仰起頭,望著迎面而下的小雨,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冷意。晚冰這才意識到秋天已經來了,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
直到身畔傳來“滴滴”的喇叭聲,她下意識地低頭。
然后。
晚冰看到了一輛銀色的跑車。
車子停在雨中,迷離卻并不陌生。
白衣女孩的瞳孔驟然一縮,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許久的靜謐之后,車窗緩緩搖下,一張冷俊而帥氣的側臉映入了她的水眸。
是宇文楓!
在這里見到宇文楓,是晚冰始料未及的。
“很奇怪,為什么你總是一個人在大街上亂走呢?”他并沒有掉頭望她,不冷不熱的話語聲卻淡淡地脫口而出。
晚冰眨了眨眼睛,視線變得模糊。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細若游絲。
宇文楓的目光晃了晃,繼而轉過頭,平靜地望著她,“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專門來見你的吧!”他的笑容讓她迷茫,“靖晚冰,你還真以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冰酷的眼眸吞噬了她脆弱的表情,他淡笑著問。
晚冰知道他在嘲弄自己,垂下了眼簾,她的手指關節漸漸發白。對于他,她是心懷愧疚的!可是現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上車吧!”下一刻,宇文楓橫過身替她打開了車門,嚴肅地發出命令。
晚冰原地站著,此刻一股強烈的虛痛感忽然襲擊了她,讓她的身子一陣陣發抖。
看到她遲疑,宇文楓目光變冷,他抬起手猛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后推開車門,迅捷地下了車。
晚冰被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
“難道你寧愿站在這里淋雨,也不愿意讓我幫你?!”宇文楓停在了她的面前,冷著聲問,眼底掛著一絲冷酷的憤怒。
感受到了他說來就來的怒氣,晚冰微微咬唇,表情越發驚慌。
不由分說,宇文楓眼神一狠,一把拽過了她的胳膊,然后拉著她往車子那邊走去。
“啊——!”晚冰疼得咧嘴。
宇文楓扭頭,這才注意到了她臉色的蒼白和額頭的汗水,漸漸的,他目光驚痛,唇角含著一絲無措的緊張,怔怔地松開了她。
“你怎么了?”他沉聲問,目光一連變了數變。
“我沒事!”晚冰搖頭,勉強地笑著,眉毛卻因為疼痛而緊鎖著。
宇文楓低低地喘息,視線緩緩落到了她的腳上,他忽然明白過來。
晚冰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
對方已經蹲下身去,撩起了她的裙角,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的腳踝。
宇文楓的舉動讓晚冰感到局促不安,她手指微握,略顯狼狽地后退了一步。
“不要動,已經腫了,應該是傷到筋骨了!”對方得出結論,然后抑郁地站起身來。
“我沒事!”晚冰搖了搖頭,閃避著他的目光,轉身想要走。
宇文楓手臂一伸,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然后,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雙腳離地,晚冰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清澈的雙眸,怔怔地注視著他。
“我送你去醫院!”目光中并沒有多少溫度,可是他的聲音卻變得離奇溫柔。
晚冰在他的懷里掙扎了片刻,可是很快的,身體上的疼痛和寒冷讓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她的腦海里閃出了眩暈的白點。
“你好像很愛逞強!”朦朧中,她仿佛看到了他的笑容。
在昏迷之前,她的雙手無力地攀上了他的脖頸。
宇文楓將晚冰放在了副駕駛座上,然后走到了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上了車。
楚思南淋著雨走了回來,他遠遠地看到晚冰被一個陌生男子抱上了車,他疾步跑了過來,卻只能看著車子揚長而去。
秋夜的天空飄著晶瑩的雨花,淅淅瀝瀝,無止無休。楚思南站在午夜逐漸冷清的大街上,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銀色跑車,木然蕭條。狂風席卷著道邊的楓葉,給這一抹暗淡的身影披上了冷意。
還是那一座城市,可是他卻再也感覺不到它的任何脈絡。不知道是它拋棄了他,還是他拋棄了它,總之除了一些回憶之外,他什么也沒有留下。
——
燈火通明的宇園內。
熙熙攘攘的人群排著長長的隊伍,將手頭的白菊整齊地擺放在寬敞的香案前。
祭祀結束后,一頓晚餐吃得是膽戰心驚,不歡而散。
老人默默屏退了親友,然后獨自一個人坐在豪華明亮的的祠堂內。
這些年以來,看慣了太多的勾心斗角,趨炎附勢,看透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老人再也經不起任何大起大落、他漸漸看淡了名利和錢財,相反的他更看重家人之間濃濃的親情。可是他的嫡孫宇文楓卻絲毫不了解他的苦心,這個孩子何時才能真正予以重任。雖然楓兒現在已經是寰宇的代理總裁,位子僅僅居于他這個董事長之下,可是老人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徹底放權。
看著相框中那一對風華正茂的兒女遺像,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煥兒,綺兒,你們當年可曾怪過爸爸……
昏黃的燈光灑在老人瘦弱的身影上,那雙握著柺杖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
房間里布置得卡通如夢幻,粉色的小圓床,淺藍色的壁紙。
楓哥哥今晚的缺席幾乎讓性格怪癖的爺爺發怒。
雙手抱著膝蓋,小熙坐在自己的床上發呆,她不明白為什么哥哥總是這樣堂而皇之地,大膽地忤逆爺爺的意志。
就在這時。
秀發高盤,一身素色的套裝,莊修玲憂心忡忡地邁進了女兒的房間。
看著媽媽坐在了自己的床邊,小熙鼓了鼓嘴,眨了眨眼睛,問:“媽,哥哥為什么又沒來啊?他最近都不來看我們了,他是不是把小熙忘了?”
莊修玲抬起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目光復雜地笑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看到了媽媽眼底的酸楚和憂傷,小熙低下腦袋,很聽話地安靜了下來。
“今天雖然是你爸爸和姑姑的祭日,但也是你哥哥的生日,他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誤了吧!”許久之后,莊修玲低低地回答,聲音虛弱如棉紗,她的臉上掛著疲憊而無奈的笑容。
小熙聽了一笑,眨眨眼睛,“媽,以前你可不會這樣替哥哥說話哦!”她握住媽媽的胳膊搖了搖,驚喜地喊道:“如果哥哥知道你現在這么體諒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嗎?”女兒的乖巧懂事讓她感到一絲絲欣慰,莊修玲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握緊了女兒柔軟的小手。
上一次楓兒的異常舉動讓她感到深刻的痛心和愧疚,莊修玲意識到自己可能需要好好的了解子女的真實想法。
也許宇文家真的不該給這個孩子這么大的壓力和責任,畢竟沒有哪個孩子愿意從八歲起就放棄快樂的童年,接受一些本來不屬于他這個年齡階段孩子該有的東西。
大屋內燈光璀璨,將凄涼的秋意屏除在外。露臺上飄來清涼的雨絲,羽子凌站在父親的身側,沉默著,手中酒杯里的紅酒隨著他的輕微搖晃,有節奏地拍擊著光潔的杯壁。
“他今天居然沒有問到有關公司的事情!”老人的沉靜和不言不語讓羽天豪感到茫然和不安,他在想,這會不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面對爸爸的沉不住氣和過分擔心,羽子凌嘴角微微斜揚,有些不以為然。
“也許是我們自己搞錯了!我覺得外公應該沒有察覺到什么!”許久之后,他淡淡一笑,很自信地說。
兒子的過分肯定讓羽天豪感到排斥,“子凌,在商場上你還是太嫩了!我跟隨你外公這么多年,他手段的厲害我可是見識過的!”神色無比凝重,“也許當初我們就不該起歪念!”
聽了爸爸懊悔的話語,羽子凌嘴唇緊抿,臉上的笑容變得寒淺,他剛欲開口說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
羽子凌沒有走開,當著父親的面,果斷地接了電話。
“什么,晚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伯母,你先別著急,我馬上過去一趟!”
接了一通電話,羽子凌立馬變了臉色,來不及跟父親道別,便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去。
望著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羽天豪暗嘆一聲。早就知道兒子交了一個女朋友,他也沒有多問。以兒子的性格又怎么會聽他的話,于是任他去吧!只要他喜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