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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宇文熙也靜靜地躺在行床上,被家人和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
手術室的門快速關上。亮起了紅燈。
宇文楓握緊了手指,呆呆地望著走廊盡頭,肩膀顫抖著,他的額頭有細密的汗水漸漸瀠出來,手指不時地緊握又放開,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劇烈。
不遠處,靖晚冰,莊修玲,羽天豪,金善美,助理Paul,王管家,還有一大堆模糊不清的人都在默默地看著他,看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
宇文楓走到了墻邊,慢慢地坐在排椅上,雙手松垮垮地放在膝蓋上,他仰著頭靠在墻壁上。醫院走廊冰冷的白色燈光下,他的目光開始無助地渙散,面容異常蒼白,仿佛快要窒息。
手術已經做了很長時間,門始終沒有打開過,也沒有任何醫生和護士出來過。
一切似乎很平靜也很順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突然——
一陣冷風襲來,手術室的大門猛地被打開了。
心驚膽戰,宇文楓震住,驀地抬頭!
只見一個護士從手術室里急匆匆地跑出來,神情中有某種令人不安的凝重。
手術室里,心電圖監護器持續地鳴起尖銳的警示音!
麻醉昏迷中的宇文熙面色蒼白如紙,主治醫生回頭看一眼監護器的屏幕,皺眉加緊手上的工作。
“血壓70——40!”
監看血壓的醫生急聲說!
“60——30!”
“血壓持續下降!”
氣氛頓時凝固起來,所有醫生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護士幫主治醫生擦去額頭的汗珠,主治醫生也停下手中的工作,凝色命令說;
“打開心臟起搏器?!?
當護士又面色匆匆地陪著一位沒有見過的醫生向手術室跑回來時,宇文楓已經跑了過來。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滿腦子被那個可怕的猜測塞滿了,一把抓住那個護士,驚慌地連聲喊:
“手術怎么樣?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病人的情況出現異常,我們正在努力,請讓開!”護士低叱了一句,跟著那位醫生跑進了手術室里,只剩下宇文楓驚怔地站在走廊中央,恐懼共和擔心讓他的身體一陣一陣發抖。
不會的,小熙!
不會的!
雪白的手術室內,帶著口罩和白手套的醫生們緊急處理著危急的情況,宇文熙靜靜地躺在手術床上,強烈的手術燈將她的面容照得如墻壁一般雪白,胸口沒有了一絲起伏。
四周的一切忽然都變得蒼白而刺眼,仿佛是在恐怖的噩夢里,急促的喘息使宇文楓的身子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汗水從他的額頭涔涔地淌下,就在他要不顧一切地沖進手術室的時候,后面跑過來的幾個人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楓少爺……你冷靜一點……”助理Paul低沉而沙啞地說,痛心的目光里融入一絲力量,想要讓對方鎮定下來。
宇文楓喃喃地搖著頭,眼底閃動著恐懼和脆弱的微芒,他緊皺著眉,固執地想要掙開他們的束縛。
他要去救小熙。他不能讓她死在病床上。
小熙說過她不想要做手術的。可是他強迫了她。她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楓少爺,你冷靜一點。”好幾個人居然拉不住激動的宇文楓,直到他被打了一針鎮定劑,他才停止了掙扎,雙腿虛弱無力的他一下子跌跪在冰涼的地面上。
手術室里,氣氛是凝重而窒息的。醫生們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各種藥劑的使用量越來越加大,但是對于宇文熙的身體是毫無作用的。
“病人的血壓已經提不上去了,怎么辦?”
主治醫生回頭看一眼心監護器的屏幕,臉色刷得慘白。
就在這時,“滴——!”心電圖監護器持續地鳴起尖銳而刺耳的警示音!那條微微波動的線條徹底靜止成一條平平的直線。
“心跳停止!”
一個醫生大喊,深呼吸著用力擠壓宇文熙的胸口。
“血壓接近零!”
“注射腺上腺素!”
“是!”
“血壓已經為零!”
“加倍注射腺上腺素!”
“除顫儀通電,準備!”
“一,二,三——!”
仿佛一場生死時速般驚心動魄的電影,焦急緊張的醫生們使用著各種早已常備在病房里的搶救設備,心電圖監護器卻依舊持續地發出尖銳的鳴叫聲。
心電圖監護器持續地尖叫,一條直線,沒有任何心跳的一條直線……
所有人都瞪著眼愣在了原地,更有護士忍不住捂住嘴開始哭泣。
——
昔日倨傲淡漠的面容此刻顯得是那樣蒼白,薄薄的嘴唇依舊如平素一樣抿得很緊,宇文楓被扶坐在了長椅上,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手術中”三個字,他的雙手愈來愈冰涼,整個人如石雕般僵硬地坐著。
醫院走廊的盡頭。
“砰……”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
所有人都反射性地跳起來,一下子沖了過去。宇文楓也立刻站起身,因為動作過猛腦中一陣眩暈,緊張和恐懼讓他干涸的胸口無法呼吸,在眩暈和漆黑中,他雙腿哆嗦著,跟著那一群人走了過去。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莊修玲懵住了,腳下一軟,身子就向后倒了下去,幸虧被身后的羽天豪及時扶住了。
“小熙?!蔽孀∽?,她撕心裂肺地哭出聲。
下午的陽光中,鄭醫生逆光向宇文楓走來,身影清冷,他停在了他的面前,懷著復雜而沉重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面容恍惚而煞白,宇文楓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么,他也沒有感覺到對方拍著他的肩膀想要讓他聽自己說話。
眼前是令人窒息的白茫茫的霧氣……
宇文楓微微側了側頭,努力著想要聽清楚醫生在說些什么,然而他的眼睛呆滯而空茫,這一刻,他恍若失明了,恍若變聾了。兩行清濁的淚水緩緩從眼眶里滑了下來,他的喉嚨里慢慢地發出一些干啞破碎的呢喃,沒有人能聽清楚他說的究竟是什么。
“是我害了小熙?!?
下一刻,他痛聲低喊了出來,怔怔地半轉過身,掙開鄭醫生的手臂,他靜靜向病床走去,他的腳步很輕,如夢游般,邊走邊輕輕絮語著。
“都是我害了小熙!”
“是我害了她!”
所有人都震住了,走廊上頓時變得寂靜如死。
看著宇文楓痛悔失神的樣子,靖晚冰咬緊了唇,淚水頓時決堤般涌落下來,她慢慢地蹲下身去,緊緊地將自己抱成一團,她的頭埋得很低很低。她幫不了他,也幫不了小熙。
“小熙……”
宇文楓恍惚地低喊,他站在病床邊,輕輕俯下身去,將病床上沒有了呼吸的小女孩輕輕抱了起來。
“哥哥帶你回家,我們不做手術了。”
溫柔的語聲飄蕩在靜悄悄的走廊上,“小熙,哥哥帶你回家。”
“楓兒?”羽天豪心底暗痛,急急上前兩步,他蒼白著臉,驀然抓住了宇文楓的手臂。
“都讓開!”澀澀地低吼了一句,宇文楓唇角殘酷,漆黑的眼睛里迸射出了野獸般兇狠的光芒。
羽天豪一怔,松開了手,只得頹然的讓開道。
眾人沉默的讓出一條道來,在一片沉悶的死寂中,宇文楓小心翼翼地,溫柔地抱著妹妹,單薄的身影從人群中穿堂而過,輕輕的足音在走廊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稀薄的光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