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說要對止月展開‘戰技特訓’，止月以為自己會學習很多嶄新的招數，入睡的前一天晚上都激動的不得了。

第二日天不亮，琉璃就把還睡得云里霧里的止月拖了起來。

她以為琉璃會帶自己去練刀場，沒想到卻被帶到了一個小瀑布面前。

原來八尋山上還有這種地方嗎……

“下去。”

琉璃面無表情的一腳把止月踢進了池子里。

這里面的水異常的冰，止月打了個哆嗦，對琉璃的行為感到不解，這是要干嘛。

清泉沐浴？

但是自己明顯猜錯了，琉璃沖不遠處的小瀑布抬了抬下巴。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分鐘，止月就默默的坐到了瀑布下，自己在初中高中忙里偷閑看的小說也不少，武俠小說也看過幾本倒是有聽說過這種坐在瀑布下面練功的世外高人。

果然想成為強者，少不了受這種苦。

“站起來，誰讓你坐了！”

止月還在想著以前看過的那幾本武俠小說，聽到琉璃這么說，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站起來就發現她的腳踝處正在守著水流的強烈沖擊，而自己的雙肩也仿佛壓了兩擔巨石被水流壓的直不起身，她剛剛把腰挺直，琉璃又開了口。

“半蹲。”

止月又默默的蹲下了身，咬緊了牙關，這個姿勢本來就很累，而且琉璃不允許自己用雙手撐住膝蓋。

自己想過一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瀑布下面扎馬步，而且不遠處還有一個人盯著自己一刻都無法松懈。

她只是稍稍的起了一下身，額頭正中央就被一顆石子精準攻擊，抬起頭能看到不遠處琉璃用一種極其冷漠的眼神注視著她。

不過十幾分鐘，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已經亂套了，就像長跑的時候一樣氣一急就會用嘴巴呼吸，結果就是吃了一嘴的涼水還喘不上氣。

只能用那種平穩的深呼吸才能維持氧氣的補給。

吸氣吸的太急就會吸入水，吸的太慢就維持不住身體。

而水流的沖擊已經明顯讓止月有些站不穩了。

“把呼吸和重心穩住，去捕捉水流的聲音、動向以及感受水流對你身體的沖擊。”

水流的聲音？

只聽到這水嘩嘩的沖著自己的肩膀和腳，光是聽清琉璃的這句話就已經很艱難了。

止月還在努力的穩住呼吸，但是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她眼前一黑，向前栽去，身體已經動彈不得，腦袋卻還算清醒。

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浸入了水中，冰冰涼涼的觸感，水下的世界是無聲的，耳朵不用再去追隨那些聲音，身體的觸覺卻似乎更加靈敏了，幾乎能感受到瀑布落到水面濺起的漣漪一層又一層的微微震蕩到自己身旁。

唰——

水流的聲音嘈雜不已。

嘀嗒——

一滴滴水珠濺入水中的聲音如此清晰。

止月猛的睜開眼，自己正躺在房間里，琉璃坐在自己旁邊。

“醒了？”

“我怎么睡在這？”

“你體力不支昏倒了。”

自己還是太弱了，這種程度就昏倒了。

“第一次做這種訓練你已經很不錯了。”

看出了止月的灰心喪氣，琉璃勸到。

止月拉了拉被子，試探的問道：“琉璃你第一次練這個的時候堅持了多久？”

“跟你差不多吧。”

難得琉璃有耐心回答了止月的問題。

“現在呢。”

“一天一夜。”

“？”

止月的下巴再一次掉了。

她終于明白了，接觸戰技對于她來說并不是捷徑，這只是另一條苦路的一個開始，自己的底子不夠，就無法接觸更多的招式，多學一招，在戰場上勝利的機會就多一分。

她細細回憶曾經看過的陸占星和琉璃戰斗時的樣子，他們的刀法出神入化極其迅猛，那時候自己只覺得他們十分厲害，以一種門外漢的目光，完全無法看懂他們的厲害之處。

現在才發現他們的出手極其干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拖泥帶水的動作，整個戰場氣息的流動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目視極遠，耳聽八方，哪怕是一粒微小的塵土，盡收眼中。

劃過掌心的風、敵人的殺意、戰場的空隙所在。

這雙眼睛的真正力量被徹底的釋放，即為戰技。

在瀑布下的修行成了止月每日的必備訓練，加上一百次揮刀和一百個傀儡人，每天幾乎都是沾床就睡，閉上眼還是水流的嘩嘩聲。

訓練的內容在不斷的增加，從身，到心。

站在山頂，俯視著萬物，感受風從兩頰旁劃過。

萬物皆有靈，必須要學會感受萬物，才能體會到各種氣息的流動，捕捉目光所及的每一個生物，耳聽風吹草動。

記住這些感受，將其融入到手中的刀刃上去，目光精準鎖敵，耳聞八方聲響，腳點地躍至空中似飛燕，落地卻又極其穩重。

日復一日的訓練，讓止月的身體素質逐漸強大起來，在瀑布中也能堅持的更久，對于聲音與風的捕捉也更加靈敏。

每日揮刀和傀儡人的練習也明顯讓止月對于刀的掌控更加自如，跟開始特訓之前已經判若兩人。

對于使用戰技的人對于感官的需求是十分高的，光是這一步就已經難倒了無數人，更不要說是之后用于刀術上的技巧了。

經過了幾個月的特訓止月已經能夠精準的從聲音判斷出攻擊的方向并精準出刀，再細的暗器也無法傷她分毫，在揮刀的過程中氣息絲毫不亂，甚至可以做到感受空氣的震蕩從而判斷進攻的方向。

現在的止月再去使出之前陸占星的招數已經很輕松了，甚至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就連落刀時的風都恰到好處。

撲通——

每次這種時候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止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有些不安，她總覺得自己這種躁動的心情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她原本也沒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好戰，尤其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那種整個身體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的感覺……

“止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八尋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止月被嚇了一跳，連忙半跪下行禮，點了點頭。

時光飛逝，一轉眼自己來到八尋山上已經兩年了。

“如今你的訓練結束了，明天開始該讓琉璃正式教你刀技了。”

止月聞言，握緊了刀。

終于到了這個時候，自己苦心沉淀數月沒日沒夜的研究房中的那幾本書籍加上每天超越身體極限的訓練，身上各種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整個過程誠然辛苦，但又如何？

若心中有信念。

這些便是過眼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