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

李煜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譯文

獨自默默無言地登上西樓，月兒好像彎鉤。梧桐樹也顯得寂寞，一片凄清的秋意停留在深院中不去。

剪又剪不斷，理了還會亂，這就是離愁??！另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在心頭。

注釋

①深院鎖清秋：謂凄清的秋意停留在深院之中。

賞析

這首詞的寫作時間，或以為難以確定。若當它是作者早期宮廷生活的插曲，則其凄婉哀怨的情調，又與他亡國后的其他詞作毫無二致。所以我們姑且仍視它為后期作品。

上片寫景，凄涼的氣氛卻籠罩其中，如起筆“無言獨上西樓”一句，便已盡攝凄婉的神情。天上“月如鉤”，院中“寂寞梧桐”，無不與這種“清秋”蕭瑟氛圍協調，“鎖”字也精準到位。

下片抒情，聚焦“離愁”，形容一番。前人詩詞都有言愁深、愁長、愁重、愁多，大都借用比喻來表達。作者別出心裁，反其道而言之，以為比喻無用。雖說它像一團亂絲亂麻，但俗話“快刀斬亂麻”，說明亂麻是可以斬斷的，想必用“并州快剪刀”也可以。但它卻偏偏是“剪不斷”的；絲麻雖紊亂，但梳理一點是一點，而它偏偏是“理還亂”的，這才說出答案“是離愁”。“離愁”無可形狀，又說不明白，于是只好說“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了。這是更深一層的寫法。所謂味在咸酸之外，不是口舌所能品嘗出來的，它植根于“心頭”，直接訴諸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