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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小團圓

一家人終于團聚了,云秀幸福地靠在他肩頭,劉裕幫她擦掉眼淚,抱著福兒,陪著她。

云秀問:“這么多天,你都是怎么過的?一直在打仗嗎?很辛苦吧?身上又受傷了嗎?給我看看。”

“還好,沒什么傷,都好了。”劉裕怕她心疼,不想讓她看,云秀一定要看,伸手就解他衣領上的系帶。

劉裕怕她看了心疼,就按著她的手,壞笑著悄聲說:“想我了?大白天的不方便,晚上吧。”

云秀本來是悲喜交加,被這話慪得哭笑不得,流著淚,紅著臉,在他身上使勁一捶,正打到劉裕傷口,劉裕忍著疼,臉色不變,仍是笑看著她。

“人家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為你擔驚受怕這么久,每天都害怕,每天都睡不好,每天都做噩夢。前幾天世子剛剛給我看了一份戰(zhàn)報,還說你用兵如神,這幾個月連戰(zhàn)皆勝。你怎么一封信都不給我?現(xiàn)在好不容易盼你回來了,你倒好,一回來就氣我。對了,你不是回京口了嗎?怎么又來了建康?你是來打仗的嗎?世子爺不是親率軍隊拱衛(wèi)建康嗎?你怎么也來了?”

“若你和孩子不在建康,我也不來。只因為你和孩子在這里,我在京口不放心,就來救你們了。”

“那你是來接我們回家的嗎?”

劉裕點頭。

云秀笑了,又靠在他的懷里,“真好,終于能回去了。”

門外傳來拍門聲,戚大富在外面喊:“妹夫回來了?是妹夫回來了嗎?”

劉裕放下福兒,從房內走出來,見不只是戚大富來了,還有諸葛長民。劉裕向他們問好,“大富,長民,好久不見了。”

“你可算回來了!想死我們了!”戚大富喜得直拍他胳膊,劉裕傷口痛,被拍的咳嗽了幾聲,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讓他再拍,把他們都讓進來落座,自己出門叫月兒倒茶,叫了幾聲“姑娘”,沒見月兒,卻有一個丫頭來了,“將軍有什么吩咐?”

劉裕:“那個月兒呢?”

“她奉世子爺之命,去找大夫說有什么事。”

“哦,那你倒幾杯茶來。”

丫頭聽命去了。

劉裕回來房中,跟諸葛長民、戚大富坐著聊天。

諸葛長民沉穩(wěn)多了,跟當時在流民營那副流里流氣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他見了劉裕,也很高興,“你好多了?昨天見你真是……”

劉裕豎了根手指放在嘴上,不讓他說。長民往那里間門上一瞧,便知道他怕妻子擔心,會意一笑,不再說了。

戚大富還不懂,問:“劉裕他昨天怎么了?”

長民笑著說,“昨天啊,他真是勇武非凡,蓋世無雙,如神兵天降,就是下凡的時候,沒選好地方,撲通一下,栽進水里了。”

劉裕見長民敢損他,知道他不跟自己生氣了,也說道:“是啊是啊,多謝你拉我一把,要不然,我還得在江里多游一陣。”

“嗨,這算什么。”長民笑道。

劉裕又問他,“你在鷹揚軍怎么樣?混的不錯吧?”

長民笑了笑,不說話。戚大富說道:“嘿,這也是諸葛參軍了。你別說,我們世子組建的這鷹揚軍,一開始誰都不愛來,來了的人都是怨聲載道,結果怎么樣,有糧餉有前途,只要你敢上陣殺敵,就論功行賞。這樣的將軍,誰不愿意跟他打仗?可惜我是武功不行,只能在世子身邊做個隨從。我是真羨慕你們啊!”

諸葛長民又得意又拘謹?shù)匦α诵Γf,“嗨,我算什么呀。劉裕才是戰(zhàn)功赫赫,如今是朝廷親封的建武將軍、下邳太守,這多了不起。”

戚大富大喜,“喲!那不是跟劉大將軍一樣了嗎?行啊,妹夫,厲害!”他說著,又想拍劉裕的肩膀,劉裕忙伸手擋住,沒有遭他荼毒。

劉裕是從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里走下來的,現(xiàn)在再見到戚大富和諸葛長民,覺得既親切又陌生。諸葛長民也是一樣,他到了鷹揚軍,下了決心改頭換面,也想以軍功謀個出身,對劉裕是既羨慕又有些隔閡,畢竟當時自己是被他不軟不硬趕走了,雖然也知道劉裕上下打點,對他十分關照,否則他也升不了這么快,可是,一想起來往事,心里總是難以釋懷。只有戚大富沒心沒肺,得過且過,不想長遠的事,只想眼前開心,及時行樂,劉裕平安回來,他真心高興,一來是親戚,盼著他好,二來嘛,他總覺得云秀住在譙王府不太好,劉裕回來,他就放心了。但這一層意思沒法明說,只能是高興,非常高興。

三人越說越熱絡,聊起以前在京口吃酒賭錢的一些事,都開懷大笑。云秀見了劉裕,高興得病都好了,從里間出來,抱著孩子坐在劉裕身邊,安靜地聽他們說話,就好像回到了京口似的,忍不住滿臉笑意。

月兒來了,她端著一碗當歸桂圓茶。一進門,見了這么多人在,先向劉裕夫婦行了禮,再向戚大富和諸葛長民點了點頭,這倆人看到月兒,眼睛都直了。

月兒把茶端給云秀,“姐姐,奴婢按世子爺?shù)姆愿溃柫舜蠓颍蠓蛘f,姐姐體弱,不能立刻大補,桂圓、當歸是補氣血的,還有燕窩最養(yǎng)人,讓姐姐服用一段時間,看看效果。姐姐趁熱喝茶,一會兒燕窩粥好了,再服些燕窩吧。”

云秀便接過來,“多謝你,也謝謝世子關心,這一陣總煩你,也讓你費心了。我快回去了,備了兩件東西給你,做個念想。你等我拿給你。”

“謝姐姐賞賜,您先喝茶吧。”月兒笑著說。

“客氣什么。”云秀把茶喝了,空碗放在桌上,福兒交給劉裕抱著,帶月兒進了里間,打開一個衣柜,從里面拿出兩匹布和一個小包,打開是一對銀簪,兩對耳環(huán)。

“這兩匹布是我親手給你織的,簪子耳環(huán)是我織布換的錢買的,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倒是我親手做的換的,送給你留個念想,聊表我的心意。”

月兒雙手接過來,“謝姐姐賞賜。奴婢是伺候姐姐的人,所作所為都是分內事,本不該讓姐姐破費賞我,只是,我知道姐姐辛勞,又是誠心實意,若我不收著,倒辜負了姐姐。”

劉裕聽著她們說話,心想這個丫頭倒是善解人意,很有分寸。他知道云秀寄人籬下,肯定是不愿用人家的錢財,所以事事親力親為,可這點東西在大戶人家丫鬟看來,只怕也是寒薄得很。他從身上拿出一塊金元寶,走進里間說道,“姑娘,那些東西,是你姐姐的一片心意。這金子,是我謝你的。姑娘不要推辭。”他說著,把元寶遞給月兒。

月兒看著元寶,又看看劉裕俏皮地笑了,“將軍客氣了。奴婢無功不敢受祿。姐姐賞我東西,是我們女人之間的情分,誰要你來摻和了?”說著,便與云秀相視而笑。

劉裕送出的元寶人家不收,他也不覺得尷尬,把元寶往月兒捧著的布匹、簪子上一放,故意地瞪她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這么多話呢。我是替你姐姐賞你,給你就拿著,不收干什么?除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丫頭,一會兒都叫進來,我要挨個謝。”說完哼了一聲,背著手出去了。

月兒和云秀又都撲哧笑了,看來她們相處得不錯。

月兒把賞她的東西都收好了,又有人來傳話說譙王夫婦設了家宴,請劉裕夫妻去赴宴。劉裕夫妻倆這待遇,讓諸葛長民和戚大富都羨慕不已。

從譙王府出來,戚大富拉住長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你說,我要是個女的,該多好。”

長民一陣惡寒,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走,“沒出息!有能耐自己掙去呀。”

戚大富擦了鼻涕眼淚,追上去,“等等,等等,我不就那么一說嘛。”

夜宴結束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劉裕和云秀回到房中。他推說晚餐吃多了,想去散散步,讓云秀先哄孩子睡覺,自己出來找月兒,讓他去找個小廝來。

月兒不解地問:“這會兒府門都關了,將軍找小廝做什么?”

“嘿,王府關門這么早?”

“將軍要做什么?不如讓奴婢做?”

“你……你……算了,你去幫我燒點熱水,找塊干凈棉布,我自己來吧。”劉裕說著,去了放行李的廂房里,點上蠟燭,從白天派人從營中取來的行李中,找出刀傷藥和白布帶,準備自己上藥。

荷香院廚房里,日夜燒著灶,熱水是現(xiàn)成的。月兒端了一盆水來,見劉裕背對著門正脫外衣,肩膀處有一絲血跡。劉裕聽到她的腳步聲,不好意思回身,背對著她埋怨道,“你這丫頭,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去去去,熱水放下,你回去吧。”

月兒端著熱水,放到桌上,走了過來,“將軍要換藥?讓奴婢來吧。”

“你?”

“奴婢就是伺候人的,將軍不要嫌棄。”月兒不等他再說什么,便挽起袖子,先撩了些水把手洗了洗,然后輕輕掀起他肩頭的衣服,將裹傷的白布輕輕解下,用棉布蘸了水輕輕地擦拭了他的傷口,再拿起藥粉往傷口上灑了一層,然后又用白布帶把傷口纏上。“將軍還有別的傷處要上藥嗎?”

“別的傷處不重,由它去吧。你倒杯水,我吃顆藥。”

月兒便去倒了一杯水,讓劉裕把治傷的藥丸吃了。

劉裕吃了藥,穿上外衣,笑道:“你這丫頭,還會治傷換藥,倒是出人意料。”

“這算什么?奴婢是世子身邊的人,世子與將軍一樣帶兵打仗,奴婢便自己學學醫(yī)術,萬一用得著的時候,好能伺候。”

“你倒是個好丫頭。世子怎么不把你留在身邊。”

月兒正收拾傷藥、布帶等物,聽這話,便是一愣,手也停了,片刻后笑道,“世子,世子身邊有人伺候,用不著奴婢。”又停了片刻,幽幽地說道:“將軍對姐姐用情至深,連受傷了都舍不得讓她知道,天下間女人還有誰像姐姐這樣好福氣。”

劉裕聽她這兩句話似乎滿含深意,便認真地打量她。聽到正房的門一響,知道云秀哄睡了孩子,出來找他。劉裕便對月兒說道,“好丫頭,回房歇著去吧。”說完,就從廂房出來,陪伴云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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