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該繁華著錦的一生已經被畫嫻毀去，連安然老去都做不到，也太可悲了。

趙羲和想了想，道：“還記得容家曾為晴陽郡主診治嗎？”

“記得。”容夜缺好奇道，“這有什么關系？”

趙羲和道：“晴明郡主得了怪病，派人來請容家診治。容家一眾人都愛鉆研藥理，聽到這種怪病都想去見識一下，是不是？”

“是。”他答應的毫無遲疑，這事發生在滅門前一個月，他當時在外游歷，沒有去，只收到了父親給他的家書，告訴他這事。

不過她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好像在當場一樣。

趙羲和繼續：“你只知道這件事，卻不知道你們容家的人去了之后，左鄰的小兒子患了風寒，來找容家診治，卻發現你們一家都走了。他怒火中燒，到處跟人說你們容家攀附權貴，之前傳出來的好名聲只是沽名釣譽。放著貧寒人家的孩子不治，一家人都去給郡主看病了。”

“怎么會這樣？”容夜缺不服，“可是我們跟他家的關系向來很不錯的。”

“他有求于你，關系當然好了。”

廢話，如果她有一個鄰居，醫術卓絕，心地善良，還經常接濟沒錢吃飯的自己，那關系能不好嗎？

看著容夜缺的臉色變差，她知道他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卻不能相信容家對于街坊鄰居的友愛反而成了他們得寸進尺的原因，更沒想到為了這么一件小事，會讓他們見死不救。

趙羲和道：“所以我說你們容家做錯了。你不能對一個人太好，否則他會覺得這是應該的。”

容夜缺笑了笑，笑聲里凄惶慘淡：“原來如此。沒想到我容家敗落的原因，居然是施恩過多。”

確實很難以置信，這不是容家被滅門的原因，但也是容家的失敗之處。

趙羲和看向他，道：“容家的錯并不在于醫術，而是在于過度的善良。這話你覺得怎樣？”

“確實如此，也不只是如此。”容夜缺好像了悟到什么，“容家不夠強。”

趙羲和看他的眼神，在同情中更添敬意。

他雖然不知道真正的滅門仇人，卻能憑這幾句話就明白容家被滅門的原因，還能真正明白容家的劣勢，一點就透。

連前世的夏玉樓也是找到了當時的鄰居，才把這件事慢慢推測出來的。

趙羲和再道：“容家的錯不在醫術，你又為什么要舍棄一身家傳醫術，任其埋沒呢？”

容夜缺看著她，這少女容顏艷色奪目，更是伶牙俐齒。

也很有意思。

“你說了這么多，原來還是想讓我去幫你救人。”容夜缺笑道。

他臉色已經轉好許多，之前的陰霾都被掩藏在眉梢之中，趙羲和知道他這是同意了，喜道：“我叫你救人是公平交換，不是來求你救人的。”

容夜缺打量著她，道：“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跟我換的，能讓你不顧風險來找我的毒一定很難解，可是我看你普普通通，沒什么值錢東西。”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容公子在畫嫻府上什么沒見過，就算是我家財悉數奉上，你也未必肯看上一眼吧。”趙羲和抬眼瞧他，一雙眼睛里都是笑影，“我叫你看的，可是非凡之境界。”

習武之人都有一個夢，追求武學的巔峰。容夜缺不是個專業學武的，還是忍不住好奇趙羲和所說的武學頂峰之人，再加上她的話讓自己從自苦的泥潭中抽身而出，于情于理，他都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