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哥哥在,就很好
- 故去長安此經(jīng)年
- 顧銘辭
- 2017字
- 2020-08-19 23:15:25
此去路途遙遠,但是因為加急的緣故,原本要花半月的時間,硬生生被壓縮了一大半的時間。不到十日,我們就到了王兄所在的邊城。
這里已經(jīng)是荒城,城中的百姓都早早的撤了出去,只有軍隊駐扎在此。雖然一路過來舟車勞頓,我還是先去見了王兄一面。
“哥哥?!蔽依_帷帳,看見我的王兄正在帳中包扎著手上的傷口。他的身上都是血漬,盔甲已經(jīng)有許多破損之處。那張曾讓京都無數(shù)少女癡迷的臉龐,上面也是縱橫了兩三道傷口,好在不深。
我的王兄啊,一個人承受了多少的痛苦,為了這個國家,也為了我和父皇母后。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哥哥。”我過去擁抱他,掩飾眼里的心疼。
“你來干什么!”王兄一把推開我,不似往日的溫和,他眉目之間都是凌厲。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王兄作為未央男兒的血性,也是......最后一次。
“是我求父皇來運送糧草,我要陪王兄一起上戰(zhàn)場?!?
王兄一聽,并沒有高興,而是以一種我沒見過的冷漠說道:“你胡鬧,父皇也跟著糊涂了?!?
“未無央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蓖跣秩约惭詤柹挠?xùn)斥我,不給我任何反駁的地方。朝著門口的看守吩咐道:“你兩人,把公主捆了送回京都?!?
那兩人進來想要壓制我,我喝道:“誰敢!”兩人懼怕我的身份不敢強硬。
我對著王兄道:“你想送我回去,除非打斷我的腿。”
被我逼著,王兄跨步上前,怒視我:“未無央,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當(dāng)然敢?!蔽倚α诵?,了然道:“你敢打斷腿,我就敢躺著回去?!?
王兄沒再說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知道王兄是害怕,他怕我不能好好的帶我回去。這里是戰(zhàn)場,不是歌舞升平的京都。這也不是我們那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鬧,是會死人的,在這里地位越尊貴,死的就越快。
我不怕這里惶惶難安的日子,我最怕的是我若在宮里,我等不到王兄。
我想陪著他,不想讓他一個人在萬里之外,扛下一切。
果然,自那日之后,我就被王兄安排人看起來了。雖不限制我的自由,可是但凡有危險的地方,我是決不能去的。而王兄也沒再提送我回去的話,他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的。
我在城中無事,便跟著一些醫(yī)師學(xué)著照顧那些受傷的士兵,也會求著那些厲害的將領(lǐng)騎馬射箭。因為我親自照顧那些受傷的將士,一時倒也拉攏了潰散的軍心。
后來慢慢的我就什么都會做了,什么洗衣做飯,看病配藥,甚至也能騎馬射殺些獵物。王兄很忙,多數(shù)都在帳中和將軍們商議退敵之計。
往往他們都是皺著眉頭散去的,我曉得一切都不太妙。最近又輸了兩場,羌戎那邊總喜歡半夜挑釁。士兵們本來就疲憊,又休息不好,一時都有些怨憤。
我見王兄最近思慮太多,便熬了些湯給他端過去。
“哥哥,我給你熬了野雞湯?!边@野雞是我悄悄出了城,在周圍的樹林里捕殺的。
“喝點吧。”我放下雞湯,不想叨擾他,正要悄悄的出去。
“央央”王兄抬頭看向我,語氣溫和得多。
我回頭看向他,靜靜等著他說話。
他朝我走來,摸了摸我的臉頰,那雙手上的繭子磨得我臉有些刺癢,“最近城外羌戎四處巡查,就別出去了?!?
“嗯?!蔽尹c點頭,沒反駁。
面對我的乖巧,王兄嘆了嘆氣。他拉起我的手,摩挲著我手指上那些淡淡的傷疤。他似乎有些愧疚,終于還是深深的無奈道:“王兄曾說過要保護好你,終是沒做到?!?
我笑笑,搖頭:“哥哥在,就很好?!?
“好?!蓖跣忠驳囊恍Γ业哪樥f:“哥哥一定會打贏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嗯。”我點頭,笑著望著他,眼淚控住不住的掉落。王兄輕輕的抹去我臉上的眼淚,溫溫柔柔的對我說道:“別哭,早些回去休息。我們會贏的。”
我整日在城中,怎么會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境地,但是王兄說的我都相信。他說我們會贏,我們就一定會贏的。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在一片黃沙中,我會再次看到他。
一無和尚。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但顯然啊他對于我在這里倒是一點也不驚訝。
對于相熟的人,我自然是要詢問的:“一無,你怎么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并無事?!蹦呛蜕腥耘f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模樣。
“哦?!泵鎸λ?,我沒辦法淡定,總?cè)滩蛔《嘟忉屢恍?,“我王兄在這里,所以我也來了?!?
“我知道。”那和尚竟莫名其妙的對我淡淡一笑。
我有些呆愣,從未想過有一日他也會笑。
我不由得感嘆。原來所有的,不管人或是事,都會變化的。
我把和尚帶回了城中,王兄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愣,卻沒有多說。兩個人仍舊和從前一樣,煩悶無事時一起喝酒。
而在三日之后,和尚走了。
我大概猜到了,他肯定不會久留。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來著邊城呢?他又要去哪里呢?
這次我沒有沉默,我選擇親口問他。
“你要到那里去?”
和尚深深的看著我:“我要去找一個人?!?
要找誰呢,我沒敢多問。我曉得對這和尚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那個非顏的女子。也許他要找的是和她相關(guān)的人吧。
我抿了口酒,覺得這邊關(guān)的烈酒果然灼喉,我再也不想喝。
“嗯,若你找不到......”我強裝著笑意,故作瀟灑:“若你將來沒有去處,你可以來找我,我必定保你衣食無憂?!?
我以為這和尚肯定不屑,誰知他又是一笑,竟然說:“好。”
一日后那和尚走了,他來時什么也沒有,走的時候仍舊兩手空空??伤拱阉S身帶著那串舍利子給了我。
我疑惑不已。不懂他何意。
他走時,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