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h大春季的運動會,如約而至。
偌大的運動場上,正進行著好幾項運動項目。主席臺上,學生會和播音臺的同學正念著,從小學一直念到大學的加油稿。
老師要求布置的硬性任務,每個班都要寫。開什么玩笑,這么無聊的作業(yè)當然要交給百度寫。于是都是幾百年沒有改過的陳辭濫調。
“時間在流逝,賽道在延伸,成功在你面前展現(xiàn)心臟的跳動,熱血在沸騰,輝煌在你腳下鑄就?!?
“加油吧,運動健兒們!”
主持人拿到稿子都覺得很尷尬,自己從小學念到大學,怎么還是這么些句子。別問,問就是百度更新太慢。
運動場兩邊的觀眾席,坐著一排排玩著手機的大學生。他們舉著傘,怕陽光使屏幕不清晰。你問為什么不去宿舍玩,因為老師不允許。學生會的每隔半個小時來點一次名,讓你寸步難移。
這時,幫代群里出了一門新生意——代看運動會。從代課到代開會,再到如今的代看運動會,富有的同學總是有方法支援貧困生。
運動場上人聲鼎沸,主席臺亂成一鍋粥??偸悄苈牭侥沁呉繇憘鱽砉之惖穆曇?,然后主持人嚴肅的喊麥:“請主席臺附近的同學不要隨便連我們音響的藍牙?!?
這已經是每年運動會的必演節(jié)目:藍牙亂連。去年是有人通過主席臺音響唱歌,前年是有人連到音響開始放動漫。那時,運動場上回蕩著妮可的“nikonikoni~~~~”。
今年,那音響又不知道被哪個同學連上了,在放聊天語音。只聽那巨大的音響傳出巨大的聲音“會村~你咋不接俺電話???”看來阿姨中氣很足啊。
“李執(zhí)!加油!”陳晨對賽道里的李執(zhí)說。
李執(zhí)顯然沒想到她居然回來看他跑步,一時間不知怎么回復,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陳晨當然不是來看他跑步的,她這種宅女,平常有時間就窩宿舍里刷八卦,她和運動場氣場不合。陳晨來這,只是因為接了來代看運動會的活,來賺錢了。
剛好,她一走進運動會,就看到李執(zhí)正在賽道里做準備活動。他那騷|包的紅線還在隨風搖擺,招呼著陳晨。難道這個大學霸運動天賦也很強?作為在這兩方面都很廢柴的陳晨,真是嫉妒啊。
“預備!”裁判高舉起自己手中的裁判槍,說:“三,二,一。?!?
“碰!”槍響了。
可是是因為陳晨站得離裁判太近了,而槍聲又太大了。一瞬間,陳晨耳鳴了,一聽見時光撕拉的聲音,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包括陳晨自己。
在人群的深處,在操場的對面,陳晨看見一個男生在看著自己,那個男生是這附近唯一能動的東西。他張了張嘴,對陳晨說著什么。太遠了,陳晨看不清。
陳晨像靠近看看,但是她被定住了,動不了。那個男生說完話后,突然破碎了,一攤血肉在融化,散落一地。
倏然,時間又在流動,那個操場對面的男生消失了,和他留下的血肉一起消失了,似乎剛才的一起都是一場夢。
手機在震動,陳晨打開手機qq,就看到有著兩千多人的幫代群在發(fā)消息。
“昨晚男生宿舍有一個男生跳樓了?!?
“真的假的?造謠犯法哦?!?
“我是法學院的,我來抓你,嘿嘿?!?
“圖片。”
之前說有人跳樓的qq發(fā)出了一張照片,是一個男生倒在草地上的照片。照片拍攝的角度是從一樓宿舍里往外拍的,還能看到一樓陽臺上的鐵欄桿。
“是真的,半夜兩點跳的?!?
“第二天早上被一樓的同學發(fā)現(xiàn)的?!?
“尸體都涼了。”
群里噤聲了,沒有人發(fā)表情包,沒有人玩笑,甚至除了他外,沒有人回復。
陳晨感覺渾身上下冰涼,寒冷的陽光照的她發(fā)抖。
運動場上依舊人聲鼎沸,主持人還在糾結藍牙的事,觀眾席上玩手機的同學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比賽,學生會在清點人數(shù)。
他們都不知道,有人死了。就在今天的凌晨。
有一個生命在她面前死去,他的靈魂找到運動場上,對她說著什么??墒撬欢床欢秸Z。是在求救嗎?還是想告訴自己什么?
為什么?一個年輕的男生要選擇跳樓這種可怕的自殺方式,他倒在地上的時候會不會還沒有死,那他躺在草地上,看著凌晨兩點的夜空在想什么?他為什么不呼叫?
這幾天倒春寒,晚上都很冷,他躺在草地上,意識不清的時候是不是也很冷。
陳晨感覺自己好像體會到了那種冷,被世界拋棄的冷,被黑暗吞噬的冷。
“陳晨?”李執(zhí)都跑完了,看見還站在原地發(fā)呆了陳晨,就跑過來找她。
陳晨回頭看著李執(zhí),然后一把抱住了他。李執(zhí)呆住了。
抱著溫暖的身體,那種寒冷漸漸驅除出身體,陳晨聽到了運動場上嘈雜的聲音。她回來了。
等等!她在干什么?陳晨感受著來自手臂的觸感,她居然抱了高冷怪??!
“喲!陳晨?。 崩顖?zhí)的室友擠眉弄眼的出來,“嘖嘖,早說啊,有女朋友接還要我們過來干嘛?”
李執(zhí)的室友也是陳晨的同學,聽到熟人的嗓門,陳晨立馬松開了手臂。
她尷尬的看著李執(zhí),低頭說:“對不起!”然后飛速跑開。
“愣著干嘛?追??!”室友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李執(zhí),說。
李執(zhí)還是板著臉,和之前一樣,似乎沒有什么波動。他嫌棄的看了看室友說:“你出來搗什么亂?”說完就去追陳晨了。
“什么叫我搗亂?不是你要我過來的嗎?”室友解釋道。但是沒有人聽他接受,陳晨跑了,李執(zhí)去追她了。
“合著我就是來送人頭的?”室友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