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殿內(nèi),凌霄垂頭喪氣地站著,藏鋒被他隨意拖在地上,他還是那身野人打扮。
對于大殿之上塵心宗主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他裝作沒看到。
“剛出關(guān)就被人暴揍一頓,你也好意思!”
凌霄歪著頭,鼻子微微一動,然后便沒了下文,既不解釋也不反駁,一副你隨便罵的模樣。
放眼整個玄元劍宗,敢在塵心宗主面前這般無禮應(yīng)該就這一個人。
“這會兒還覺得自己是宗門第一嗎?”
凌霄還是沒有反應(yīng),低下頭不住摩挲藏鋒劍柄,顯得有些抵觸,似乎在這天樞殿多呆一刻鐘都不舒服。
最后塵心宗主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換了一種語氣,詢問道:
“成功了嗎?”
“沒失敗!”這次凌霄倒沒有繼續(xù)沉默,但語氣明顯不情愿。
塵心微微一愣,神色略帶些笑意。
“滾吧!別在這里臟地板了,去換身能看的衣服!”
凌霄聽完如獲新生,目光中有了幾分精氣神,轉(zhuǎn)身拖著藏鋒走出大殿,沒有半點禮貌。
塵心宗主也不介意,他開心還來不及。
至于開心的原因,便是凌霄強行將境界壓制在化氣境巔峰七年,成功煉出了化形劍氣。
對于玄元劍宗來說,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易流云坐在閣樓內(nèi)翻閱《六州記》,目前,他已大致了解六州狀況,也對修真界有了初步的認識。
六州之地的生靈除了人之外,還有與人族對立的獸與魔。
獸,也稱妖獸,指和修士一樣憑借天地靈氣修行的飛禽走獸,六州之內(nèi)皆有妖獸聚集之地,一些宗門甚至有專門豢養(yǎng)妖獸的地域,用來試煉宗門弟子,這種豢養(yǎng)妖獸的地方被稱作試煉之地。
在云州,玄元劍宗與瀾水劍宗共享一片方圓大概五千里的試煉之地,兩宗每十年派出十來名道生境以下的拔尖弟子進入試煉之地。
一般情況下,這種試煉之地,很少存在道生境以上修為的妖獸,因為被相應(yīng)的宗門大修清除了。偶爾會出現(xiàn)一兩頭道生境妖獸,但也會被實力強大的御氣境天才斬殺。
但也不是說這個世界就沒有實力強大的妖獸了,隱霧州以北的十萬大山中是一片洪荒之地,寄居著許多強橫的妖獸。
至于魔,則只存在于一個地方,無盡深淵。對于六州來說,魔的危險性遠高于妖獸。因為妖獸雖然兇狠,但和修士一樣可吸納靈氣進行修煉,而異世魔則完全以修士血肉為食。
而且雖然也有強大妖獸入侵六州的事情,但無論破壞力還是棘手程度都遠遠比不上異世魔。
萬年來,無盡深淵出現(xiàn)過數(shù)次規(guī)模宏大的魔潮,都讓修真界元氣大傷。
根據(jù)《六州記》模糊的記載,萬年前六州出現(xiàn)過一次前所未有的魔潮,那一次魔潮險些讓六州修真界不復(fù)存在,因為那次的魔潮中出現(xiàn)了一頭滅世大魔,在大魔的帶領(lǐng)下,如潮水般的魔潮從無盡深淵一直延伸至云州,一路勢如破竹竹,所過之處,生靈全部化為烏有,連尸骨都沒剩下。
就在六州處于人心惶惶,堪稱末日的時候,六州突然出現(xiàn)一個修為通天的修士將這頭大魔斬殺,這才使當(dāng)時的修真界幸免于難,逃過一劫。
那個修為通天的修士,名叫元鞏。
之后的萬年,無盡深淵也再沒出現(xiàn)過那種大魔。
令人慶幸的是魔只存在無盡深淵,而不是像妖獸那樣遍布六州,一旦發(fā)生魔潮,六州修士定點圍剿便可。
易流云還注意到一個事情,人和妖獸似乎是自古以來就存在于六州。
至于魔,好像是三萬年前憑空出現(xiàn)的一種強大生物。
還有一點就是《六州記》記載萬年前事情都把六州寫作五州,這之后的一萬年才用了六州。易流云沒太在意,估計是寫錯了也不一定,反正自己是按照六州的理解的。
如今的修真界,有了統(tǒng)一部屬。劍閣率南三州于嵊泗州以西的無盡深淵抵御異世角魔。而道閣則率北三州于隱霧州以北的幽冥之森拒洪荒妖獸。
易流云揉了揉眉心,放松一下,關(guān)于無盡深淵的魔,以及所謂的劍閣和道閣,離自己太遠,易流云很難切身感受。
如今他需要注意的是關(guān)于妖獸的事情,因為按照他的估計,應(yīng)該很快便能親身接觸到這個東西了。
玄元劍宗與瀾水劍宗派弟子去試煉之地的間隔時間是十年一次,他在玄元劍宗八年多,從未聽說過這事,因此猜測上一次派弟子去試煉之地之前在他進入宗門之前,只是不知道在前面多久的時間,無論如何,下一次試煉應(yīng)該很快了。
最多還有一年,他可能就要去那試煉之地了,至于他那么有把握確定宗門會選擇自己去的原因,從這次陳禮的事情便已能看出些端倪。
在玄元劍宗,對天才的定義易流云自然知曉,自己的情況,符合天才弟子的條件。
這時陳禮慢步走進來,他臉上帶著濃濃的歉意,看來是之前對于易流云的“污蔑”耿耿于懷。
易流云放下《六州記》,起身笑著招呼道:
“陳師兄,坐!”
陳禮見易流云似乎絲毫沒有追究自己的意思,臉上的歉意更加明顯,他小聲低頭說道:
“云師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那樣說你的。”
易流云點頭擺出兩個茶杯,倒上茶,并不意外。
“我知道,是哪位長老吩咐你的這樣說的?”
陳禮有些詫異,易流云是如何知道自己受了高層旨意的?他雖然是化氣境后期,但絕對無法聽到宗主的心神傳音。
陳禮慢吞吞說道:
“是宗主。”
“宗主!”易流云訝然,心想宗主竟然也來做這種煽風(fēng)點火的事情?
“那人是誰?他好像對你很好。”流云問道。
陳禮點點頭。
“他叫凌霄,七年前我原本是他的輔修,那會兒他只有八歲,但修為已經(jīng)是化氣境后期,平日里很少和宗門其他弟子來往,只和我比較親近。”
陳禮說到這里突然變了語調(diào)。
“不過云師弟,你別誤會,凌師兄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他人其實很好的。”
他深怕易流云會因為凌霄今天的舉動而在心中產(chǎn)生芥蒂。
易流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凌霄當(dāng)時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出關(guān),但此人出關(guān)后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第一件事情便是來找陳禮,由此可見兩人的感情想來不一般。
再有就是后來承諾以化氣境中期,并讓自己五招與自己對陣后,即便知道自己藏拙,他處于不利地位也沒有反悔,更是在自己連綿不絕的攻擊之下,哪怕回頭土臉也不忘之前的承諾。
凌霄,的確是個很實在的人。
陳禮見易流云真的沒有怪罪自己,對凌霄也沒有任何不滿時,終于放下心來。
只是在這時他心中對易流云升起一絲微妙的感覺。
這云師弟,除了天資過人,似乎還有一種出眾的氣質(zhì),具體是什么陳禮說不上來,只是感覺易流云的心性與年齡太過不符,而且有他在的地方,似乎都讓人無端地感覺到溫暖。
之后易流云走出樓閣,來到那兩棵歪脖子樹下,澆了水,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似的,凝視著歪脖子樹。
此時易流云的眼神變得愈加溫柔與平靜,過了許久,他口中喃喃念叨:
“爹,娘,你們還好嗎?云兒很想你們啊!”
上山已八年,何時是歸期?
他一直在腦海中構(gòu)思著清河村如今的樣子,那棵歪脖子樹現(xiàn)在應(yīng)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