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肅趕忙上前拾起包袱，點了點包袱里的東西，還好……她的書沒丟……

“銀錢是不是全都被偷了？”溫玉蹲在地上替木肅收拾皺眉問道。

木肅輕輕點了點頭，面上卻沒怎么擔心，這賊人看來不是一早盯上他們的，而是慣犯，若是丟了這兩本書那可是損失大了。

“無礙的，這地方沒辦法再呆了，快收拾剩下的衣服細軟，趕在關城門前結賬出城。”木肅利落說道。

溫玉皺了皺眉道：“如今錢都被偷了，身上還剩多少？”

“不算多，結賬還算夠。”木肅將東西一樣樣打包。

“難道不報官么？丟了那么多錢財淮西還遠我們怎么去？”溫玉抓住木肅的手腕問道。

木肅嘆了口氣：“報官？你還嫌事鬧的不夠大？掌柜的我現在就被人通緝，怎么報官？他們既然敢這么做一定也不怕報官。而且鬧大了我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店都成問題。”

溫玉咬了咬牙，兩人一起收拾得極為利落，打了包就下樓結賬了。

店小二看他們拿著行李下樓，朝店里的掌柜使了個眼色，掌柜隨即會意，仰著頭看他們兩個：“客官去哪兒啊？”

“結賬。”木肅面色如常的說道，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店小二傻了，看了一眼他家掌柜，掌柜的也疑惑，算了個數報給木肅，木肅掏出一貫錢吧賬結了。

好在天還沒黑，兩人就這樣出了客棧，來到驛站牽出馬匹飛奔出了城。

剛走出城去不遠天就黑了，隨著最后一絲余暉結束，黑暗籠罩了他們周圍。

木肅勒馬皺眉道：“這樣不行，晚上這么黑根本沒辦法趕路，萬一出了意外得不償失，我們進林子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溫玉向后看了看，一片漆黑之下伸手不見五指。于是點了點頭，二人就摸進了漆黑的林子生了堆火。

一邊掏出火折子點火木肅心里越發的沒底，臨縣已經失去管控，估計這縣里的縣令也跑了，火光能不能避開府兵的眼線還是個問題。

可眼下她沒有其他選擇，如果不生火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野獸包圍，她本身就是半妖，野獸對于忽然被侵犯的領地有多敏感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火光亮了起來，溫玉穩住了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拉進了懷里：“你一直在擔心。”

木肅笑了，點了點頭：“眼下這種情況，的確沒辦法不擔心。”

“那掌柜又是為什么非要跑出來呢？”溫玉眉頭微蹙，低頭看了看她。

“我若是不跑，等人追查到隱月山，那一院的人還不跟我一起陪葬？”木肅雖語氣輕松，可笑意卻沒直達眼底。

“如今這亂世，我們在客棧都能被洗劫，這天大地大當真會有人能追到這兒？況且肅兒在隱月住了那么多年都沒這樣擔心過，怎么這下忽然要跑？”溫玉裹緊了她的衣服，對流落街頭這件事開始擔心。

木肅猶豫了片刻，才笑了出來：“當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各地留后心懷鬼胎，我已經跑了這么遠，按理說本該是追不到的。”

“當時山下異動李縣令出逃，我就知道附近定然是出了問題，那時對于淮西留后策反之事我心下就有了幾分猜測。”

“若非有國師率魔族在他身后撐腰，淮西留后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反。”

“我將信物在淮西賣出手，那信物極為特別，魔族會對它的靠近有反應。本以為國師拿了我的信物，會用它引走襄……朝堂勢力，還可以周旋一段時間。”

“卻沒想到國師已經和朝堂翻臉到這個地步，非至彼此與死地不可。”

溫玉皺了皺眉：“那信物……國師拿了可是有什么企圖？”

“國師帶人去了京都，我猜是要利用信物設計一舉殺掉掌權的襄王。”木肅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跳動的篝火有些失神。

“當然，一旦國師率領魔族出城，失去魔族支撐的淮西，城破也只是旦夕之間。”

“那萬一城破……”溫玉的眸子暗了暗，“會發生什么？”

木肅抬頭看向烏云滿布的天空：“依朝堂的習慣，投敵的淮西是要被屠城的……無論老幼一概殺盡，以儆效尤。”

“所以楊老當初和你大鬧一場是為了……”

“沒錯……他那個人啊，看上去脾氣臭得很，其實他才是心懷天下拋卻生死濟世仁心的那個人。”木肅笑著看了他一眼，“怎么樣？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溫玉看著她緩緩將人摟進了：“不，肅兒可以害怕可以軟弱。生而為人誰都有膽怯的時候，我不會因為肅兒有膽魄能力就裹挾你去做什么。害怕的話你只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木肅鼻子一酸，伸手揉了把臉，沉默不語。

“所以肅兒高價招人去淮西收信物，其實目的也并不是去收信物的……對不對？”溫玉低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木肅點了點頭：“……不錯，我叫人去收信物，其實并非那信物對我有多重要，目的在于給朝堂一個消息……我就在附近。若再屠淮西，我的消息就徹底斷了，所以我猜他們會留住淮西……用來追查我的下落。”

溫玉緩緩摟緊了木肅，嘆了口氣道：“說好的你留下救更多的人，楊老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責怪你的。”

木肅笑著拿起樹枝挑了挑篝火：“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都是個問題，還怪我？地底下見面時再來怪我吧。”

“這么兵荒馬亂的，他們未必能找到你。而且，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這樣追殺你……真的值得么？”溫玉接過樹枝，順手折了幾根仍舊火里，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木肅愣了一瞬便笑了：“這一切我也都是猜的，若他們眼中我的死沒那么重要，那淮西就當真神仙難救了。”

聽見木肅不肯言盡，溫玉也沒再強求，而是拿出包裹給她蓋了件衣服：“我也不知是該盼著你重要，還是該盼你不重要了。”

木肅輕輕一笑，眼睛卻沒看他。

“你睡吧，我來守著。”溫玉將篝火生大，緩緩說道。

木肅看了看四周，輕輕點了點頭：“后半夜我來守，你記得叫我。”

溫玉笑著點點頭，木肅就這樣窩在他懷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