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瀲上一次這么度日如年還是等考研結果出來的時候,這個星期沒有花店偶爾送過來的鮮花,沒有聶是深是不是噓寒問暖,甚至他的微博也沒有更新一條。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好無趣。
周五下了班她就直奔機場飛到了上海,落地以后給聶是深發了一條微信【你什么時候有空啊?】
【?】他秒回了一個問號。
“你要表現出你的無助和柔弱,以及你的滿腔熱血。”舒柔柔的諄諄教誨出現在了程瀲的腦海里。
她回復道【我還沒吃飯呢,一起吃嗎?】
出乎程瀲意料的是聶是深馬上打了個電話給她:“你來上海了?”
程瀲拖著行李走到椅子上坐下:“嗯。”
“出差?”
“找你。”
聶是深沉默了五秒,他的心里五味雜陳,“你在哪?”
我跺跺有些發冷的腳:“機場。”
聶是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那你住哪?酒店訂了嗎?”
舒柔柔的柔弱論又開始在程瀲腦海里盤旋:“沒有,我就……突然想來的。”
聶是深又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住我那里也不合適,我給你訂個酒店,你先在機場休息一會兒,等下我給你發地址。”
程瀲知道這是得逞了,得意地瞇了瞇眼睛,心想這人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嘛。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弱弱地說:“嗯。”
“那你是自己打車去還是我找人來接你。”
為了見聶是深,程瀲特地穿了條裙子,這大晚上的,就算是在室內,腳脖子也不免有些犯涼,聽著他這語氣還挺溫柔,程瀲不免矯情了起來:“你親自來接我好不好。”
“我剛結束訓練……”
聽著聶是深有些抗拒,為了不討嫌,程瀲趕緊打斷他:“那沒事兒,我自己打車,你好好休息吧。”
他應了一聲“嗯,我幫你叫車。”就掛了電話。
雖然是自己說的不用他來接,可是看著機場里形形色色成雙成對的人,程瀲的心里還是不免有些落寞。
為了空出周末的時間,她這兩天都在電腦前面忙到深夜,現在無所事事地坐在機場的靠椅上,直犯困。
她是被手機振動震醒的,聶是深的聲音穿過來的時候她還是迷迷糊糊的:“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程瀲用手撐著在椅子上坐直:“剛剛睡著了。”
“困的話再休息一會兒,我大概還有十分鐘左右到。”
我突然一下子就精神了:“嗯嗯嗯?你是司機還是聶是深?”
聶是深輕笑了一聲,“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我去接你。”
“好!”
說是十分鐘,其實才五分鐘左右聶是深就到了。
這五分鐘里里程瀲困意全無,掏出鏡子補了個妝,理了理衣服,擺弄了半天才讓自己勉強滿意,卻慌里慌張地怎么也坐不舒服。
坐立難安大概說的就是她現在的狀態。
聶是深到的時候給她發了微信,他表示自己不太方便直接過來找程瀲,讓她去停車場找他。
程瀲見到聶是深的時候他正靠在駕駛座上閉目養神,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衛衣,程瀲覺得他好像瘦了,頭發也長長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疲憊,她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大晚上的還麻煩他。
程瀲坐上副駕駛座,剛扯好安全帶,車子就啟動了。
程瀲發覺車里實在安靜得有些尷尬,她一邊打開車載音響,一邊問聶是深:“我們去哪?”
他伸手自己找了首歌,回答道:“不會把你賣了。”
程瀲索性不再問,安安靜靜等待到達目的地。
聶是深放的是舒緩的純音樂,鯨魚馬戲團樂隊的,他一直很喜歡這個樂隊。
在韓國備戰高考的時候,他既不能落下唱跳又不能放棄學業,每次瀕臨崩潰的時候就聽這個樂隊的歌。
還有就是,想想程瀲。
程瀲又迷迷糊糊地開始繼續睡,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剛好停在酒店樓下。
……是她上次來上海住的酒店,依聶是深怕麻煩的個性,程瀲覺得自己早該想到的。
聶是深已經給她預定好了房間,考慮到聶是深是個公眾人物,程瀲自己跑進去辦理了入住,然后噔噔噔跑出來的時候發現他的車還停在外面。
她又拉開車門重新坐回副駕駛座:“你明天有空不?”
聶是深睜開眼睛:“要訓練。”
程瀲笑著諂媚道:“就吃個晚飯。”
他又閉上了眼睛不說話,程瀲想了想,說:“我……打擾到你了對嗎?”
“程瀲……”
“是我的錯,”程瀲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幼稚又無理取鬧,“那你現在陪我聊聊天吧,反正都已經,出來了。”
聶是深一打方向盤,車子行云流水地拐了個彎又回到了大馬路上,程瀲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說:“不是沒吃晚飯嗎?”
我點點頭:“那我們吃什么?”
“火鍋。”
“……你在記仇嗎。”
“我閑的嗎?”就是在記仇,聶是深在心里說。
聶是深當然不會神通廣大到知道程瀲和縱珩上次吃的火鍋店是哪家,車子七拐八拐地開進了一個巷子里,然后他就拎著程瀲進了一家生意看起來很一般的火鍋店。
和上次那家的高大上火鍋店不同,他帶程瀲來的這地方特別接地氣,老板娘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和聶是深挺熟:“沒和他們一起來啊,這次帶了個姑娘。”
聶是深禮貌地笑笑,拿過菜單帶程瀲去了小角落。
他一言不發地點了一桌程瀲喜歡吃的菜,等菜上桌的時候他拿著手機把各個APP都翻了個遍,整家店里除了他們就只有靠門口位置的一桌正在喝酒暢談的客人,反倒顯得他們安靜得尷尬。
老板娘端來了湯底就去備菜了,程瀲心里琢磨著得說點話,但有些話又不太適合在火鍋店這種環境里說,她想了想,又回到了老問題:“所以你明天有空嗎?”
聶是深把視線從手機屏幕轉移到了程瀲的臉上:“天太冷我不想出門。”然后又把視線從程瀲的臉上轉移回了手機。
“嗯沒關系。”她說。
聶是深看了她一眼,程瀲繼續道:“那我去找你吧。”
他依舊冷冷淡淡:“你去哪找我?”
湯底已經滾了,為了照顧程瀲的口味他點的是清湯鍋,豬骨的濃香一下子沖到了鼻腔里。老板娘適時地端上了菜擺到桌子上,也不多說什么就走了。
聶是深倒了半碗豆腐泡,下了兩筷子豆芽,程瀲繼續之前的話題:“你把你們訓練的那個地址發給我唄,我保證不賣給黃牛。”
聶是深瞟了她一眼:“別添亂。”
她癟癟嘴:“那我來都來了。”
聶是深把筷子放下,問:“什么時候走?”
程瀲被他突如其來的逐客令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是濃烈的委屈:“啊……啊?你趕我走?”
“你不用上班的嗎?”
程瀲回答:“現在是周末啊。”
聶是深用公筷夾起一塊年糕試了試軟硬,又放了回去,沒說話。
程瀲說:“周日下午回去。”
聶是深往蘸料盤子里倒了醋:“你自己找地方玩去。”
程瀲把醋拿過來給自己也倒上:“我不,我是來找你的。”
“我要訓練,還有半個月就演唱會了。”
程瀲夾起兩塊年糕放到他的碗里,又往鍋里下了幾片生菜葉子,再拿起蝦滑,一邊下著蝦滑一邊考慮著說:“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相信我?”
聶是深吃著年糕不說話。
“補給你的禮物,”程瀲從包里掏出前兩天去商場給他挑的袖扣,還不等他說話,趕緊補充道:“我知道這根本不能挽回什么,但是我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能先給你挑個禮物。對不起啊,以后我都不會忘記了。”
聶是深別扭地拿過那個小盒子,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嗯。”
程瀲心滿意足地撈起蝦滑,撥了一半給他,留了一半給自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聽話懂事道:“那如果你明天忙也沒關系啦,上海我還沒好好逛過呢,我自己找地方玩去。”
“明天我大概下午五點前就能結束訓練了……”
程瀲趕緊趁熱打鐵:“那我們去哪里!”
聶是深被她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外灘那兒隨便逛逛吧,離你酒店也挺近的。”
“好!”
第二天,聶是深說自己五點半來接程瀲,但她三點就開始準備了。
穿上小長裙,搭配一件風衣和短靴,再畫一個淡妝,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坐在沙發上思考晚上的戰略部署。
五點二十六分,聶是深發了微信告訴程瀲他在已經到了樓下,她下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帶著口罩站在酒店門口,程瀲跑過去挽住他的手臂,聶是深看了一眼,卻沒有躲開,程瀲心里美滋滋的。
“你的車呢?我們怎么去外灘?”她問。
“不用車。”
程瀲看著他:“真這么近的啊,那你怎么來的。”
“走路。”
“也這么近的啊。”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嗯。”
“那我上回打車豈不是被司機繞了路。”
“你打車之前不會先看地圖嗎?”
……
外灘的確很近,走了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
人山人海,程瀲擔心地扯扯他的袖子,問:“你會不會被發現的啊。”
聶是深的聲音從口罩里穿出來,“不會,放心吧。”
程瀲拉著他好不容易找了塊地兒,他們一起趴在欄桿上看外灘的夜景,身后是泛著暖黃色燈光的歐式建筑,眼前是燈光熠熠的現代風格大樓,微風輕輕吹著,周遭雖人聲鼎沸,卻好似頃刻間都安靜了下來,程瀲覺得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聶是深問她:“你什么明天什么時候去機場。”
程瀲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大概下午兩點,你來送我嗎。”
“我大概……沒空。”
程瀲拍拍他的頭:“沒關系啦。”
又安靜了下來,文字記性不太好的理科生程瀲掏出手機看了看下午在備忘錄里打好的草稿,抬頭看了他一眼,感嘆聶是深長得真帥,深吸一口氣,道:“我考慮地挺認真的,我也知道自己大概讓你失望了,我是一個慢熱又不解風情的人,很多事情我都明白得有點晚。但是……現在就換我追你吧。”
他笑了,眼睛里卻沒有什么笑意,轉過來看著她:“程瀲,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回頭,我就一定會重新接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