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瀲一回到家看到門口擺了一束新鮮的玫瑰花，紅的濃烈又火熱，是花店早上剛送來的，還很新鮮。
照例在中間簇擁了一張紙片，有別于之前粉粉嫩嫩的小卡片，這次是深褐色的牛皮紙【最后一篇，我自己翻。】
他想翻篇了啊。
程瀲心里頓時五味雜陳，上氣接不住下氣的感覺最是難受。
程瀲知道這大概就是最后一束花了吧，如果自己和他沒有以后的話。
明明是最能代表愛情的花，此刻卻被拿來當作訣別的紀念。
程瀲把花抱進去，還是和以前一樣裝進了花瓶擺在了餐桌上，吃飯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束紅烈烈的花這么扎眼，想要干脆扔掉，又實在舍不得。
周五晚上她回了爸媽家，兩位大家長大概是看出來她情緒不佳，好吃好喝地哄著程瀲，半個字都沒有提到讓她找男朋友以及搬回來住這類煩心事，讓程瀲體會到了久違的回國初期的家的幸福溫暖。
“媽媽，明天柔柔來找我玩。”吃飯的時候程瀲想起來自己剛找了情感專家舒老師來和自己探討人生。
程媽媽給她夾了一塊紅燒肉:“哎呀我也很久沒見到柔柔了。”
程瀲點點頭，把紅燒肉放進嘴里，肉香四溢。
程媽媽又給她夾了一片菜葉:“她喜歡吃什么，我去準備。”
“她不挑，什么都能吃，放心吧。”
舒柔柔是周六下午來的，沒趕上程家的豐盛午餐，不過她一進門程媽媽就端出了剛烤好的小餅干。
“柔柔，越來越漂亮啦。”
“謝謝阿姨！阿姨也好年輕喲，快教教我怎么保養呀。”她不客氣地拿起餅干往嘴里塞了一顆，邊嚼邊含糊不清地夸道:“您的手藝也太棒啦！”
程媽媽被哄得眉開眼笑:“那以后常來玩，阿姨做給你吃。”
免得她倆在這寒暄太久誤了自己的要緊的大事，程瀲趕緊扯著舒柔柔上樓去。
她領著進了房間，搶過她手里的小碟子，舒柔柔眼神依依不舍地盯著碟子被程瀲放在了梳妝臺上，隨之自己也被她按到了梳妝臺前的椅子上。
程瀲居高臨下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明明知道程瀲的苦惱，可存了心想逗她，偏不想如她意，舒柔柔拍了拍手上的餅干沫，再抹了一把嘴，說:“你怎么沒從你媽那兒遺傳到哪怕一丁點兒的心靈手巧？”
程瀲走到床邊坐下，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答非所問地道:“我不知道前天是他生日。”
舒柔柔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全網都知道前天是聶男神24歲生日，各地粉絲都在那給他慶生搞團建，就你不知道！”
程瀲抿了抿嘴，嘆了口氣，知道的確沒什么好辯解的，做錯的人是她自己。
舒柔柔端起碟子走過來，坐到程瀲邊上，往她嘴里塞了半塊餅干:“您不上網嗎，程工？”
程瀲吃著餅干，程媽媽的手藝的確不錯，甜而不膩，她咽下去，跟著吞了口口水：“我忙忘了。”
“依那小孩臭屁的性子，他自己就沒提醒提醒你？”
程瀲抓抓頭發：“我沒太注意。”
舒柔柔突然面目猙獰地湊過來把程瀲的頭發揉成了鳥窩：“沒注意？！程小姐您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是自己被感動了，還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不然對他不公平。”
程瀲拿起另外半塊餅干，放到嘴邊，問:“有什么區別？”
舒柔柔靠到她的肩上:“這個你得自己感受。”
程瀲說:“我見不得他對我這副冷淡的樣子，也見不得他對別人好。你們都覺得我壞，可是我一點反駁的話都沒有，因為我也覺得自己壞，可是現在我想補償他，他好像沒有準備給我補償的機會。”
頓了頓:“我拿給他香水禮盒的時候他很高興，如果那時候我能反應過來就好了。”
舒柔柔拈了塊餅干瞇著眼:“我真的不是懂這些啊，但是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就勇敢追愛！”
程瀲又嘆了口氣，舒柔柔中氣十足地鼓勵她:“姐妹加油啦！”
托舒柔柔的福，程家的晚餐比昨天還要豐盛，她嘰嘰喳喳地讓餐桌氛圍活躍了不少。
吃完飯她們坐在樓下客廳里聊天，舒柔柔和程媽媽對時尚和護膚很是有自己的一套見解，而程瀲是個很不錯的聽眾。
臨近九點，程瀲悄咪咪給舒柔柔發了微信【我上去和聶是深視頻，你和我媽好好敷面膜。】
舒柔柔發了一個“OK”的手勢，還不忘記調侃她【有異性沒人性。】
程瀲輕手輕腳走到樓梯口，依稀聽見程媽媽在和舒柔柔打趣自己:“她以為我不知道她上去是想干嘛。”
她心情很好地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網頁版微信，卡著點給聶是深彈了一個視頻通話，五秒過后，被掛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上【已拒絕】三個字，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發過去兩個問號。
聶是深很快就回了【沒必要了，你留著時間好好休息吧。】
說實話在上樓之前程瀲就已經做好了被拒接的準備，但聶是深真的這么做的時候，她突然又接受不了了。
程瀲想了想，直接給他打了電話，這次倒是很快就被接了起來，聶是深的語氣冷冷淡淡:“有事嗎，程瀲。”
在程瀲的印象里聶是深從一開始就自來熟地叫她瀲瀲，因為親近的人都這么叫她，他突然這么疏離地直呼大名，讓程瀲非常不習慣:“你說，每周六九點都要視頻的。”
聶是深走到了一個安靜一些的環境里，原本的嘈雜聲全都消失不見，他不帶感情的聲音格外清晰地透過聽筒傳到程瀲的耳朵里:“你現在是什么意思。”
程瀲深吸了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喜歡上你了，聶是深。”
聶是深輕笑了一聲，無奈地說:“你只是習慣了我。”
程瀲清楚地知道這當然不是習慣，她太清楚什么是習慣了，就像當初縱珩陪她生活、學習、工作，她習慣了縱珩對自己笨拙的照顧，但后來分手的時候她也沒有多難過，而且很快她就學會了笨拙地照顧自己。
但現在，聶是深客氣又清醒的回應，讓她覺得很難過。
再開口說話的時候程瀲不自覺的帶了哭腔:“不是的，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現在我都懂了，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聶是深的語氣舒緩了下來，溫柔地讓程瀲以為他要答應自己了:“程瀲，你只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而已，過兩天你就不會難過了。”
“那我過兩天……”那我過兩天可以再找你嗎？
“嘟嘟嘟……”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已經被聶是深掛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程瀲握著手機站著，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電話就這么被他果斷地掛了。
下午程媽媽做的小餅干還剩下兩快，被裝在精致的小碟子里放在梳妝臺上，程瀲一股腦全部塞進嘴里，餅干已經全部都軟了，不像下午剛做好的時候這么好吃。
這就是不好好珍惜的后果，程瀲想。
她把手機扔到床上，跑到樓下的沙發上，程媽媽正和舒柔柔聊得開心，程瀲猛的跑下來引得她倆都安靜下來盯著她。
程瀲拿過茶幾上的面膜，惡狠狠地撕開，貼到了臉上。
舒柔柔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拿起手機按了一通，又繼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她心里擔心，給程瀲發了微信，并不知道手機正在程瀲的床上孤零零地躺著。
程瀲也不顧及程媽媽在場了，幽幽地開口道:“下周末我想去上海找他。”
程媽媽瞪大眼睛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推推舒柔柔，暗示她趕緊說兩句，自己卻一聲不敢吭。
舒柔柔得到指示，把臉上的面膜紙揭下來，磨磨蹭蹭地靠近程瀲，說:“這有點太倉促了吧。”
程瀲看了她一眼:“我周五下了班就去，周日再回來。”
程媽媽也不埋怨她周末不回家的事兒了，還在一邊默默點頭。
程瀲轉過去面對著她們:“那我……就算見到了他，能說什么呢？”
舒柔柔眨巴眨巴眼睛:“你就表達一下內心的真實想法嘛，到時候就和他心平氣和地談一談。這幾天你先好好構思構思，還有一個星期呢。”
程媽媽在邊上繼續默默點頭。
程瀲閉上眼睛：“他好像很忙吶，沒什么時間和我心平氣和談一談。”
舒柔柔捏著下巴想了一陣：“嗯……你就在你們平時視頻那個時間找他嘛，這個時間他總不能說自己沒空吧。”
程瀲擠了點面膜里的精華液，在脖子上輕輕按著:“那……他要是不聽呢？”提起這一茬，突然就更委屈了，語氣也變得輕飄飄的:“他剛剛就不太聽。”
程媽媽終于開口提出意見了:“這臭小子他還敢蹬鼻子上臉了？不聽咱就算了，世上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柔柔被逗得前仰后翻。
要不是臉上還貼著面膜，程瀲覺得自己也會表情失控。
她站起來：“嗯！明白。”
又趕緊上樓訂下了下周五從BJ飛上海的機票。
留下她們倆在沙發上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