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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杏花胭脂

陳玉苒從倉庫走出來,已經是傍晚。

“小姐,秦公子來找過你?!?

冰兒說道。

“什么時候的事?”

“快中午的時候?!?

“知道了。”

陳玉苒看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想,秦墨霖此刻,應該已經在家了吧。

“冰兒,再過一會兒,就把鋪子關了吧,我今日累了,先走一步。”

“是,小姐放心回去吧,我會把剩下的東西整理好的?!?

陳玉苒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向外走去。

“少爺,玉苒小姐出來了!”

陳玉苒剛剛走出胭脂鋪兩米開外,就聽見一陣熟悉且愉悅的喊叫聲。

她扭頭一看,竟是秦墨霖和賢宇。

他們主仆二人看上去倒清閑得很,就坐在胭脂鋪斜前方的茶鋪子前喝著茶。

陳玉苒走到秦墨霖身邊,賢宇結了賬,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后。

“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墨霖說道。

“你怎么還在啊?我聽冰兒說,你是接近中午的時候過來的,都這會兒了……”

“我閑來無事,又想著多日沒見你了,今日非要見你一面,才能安心回去,所以,便在這里等你出來,還是比預想的早些?!?

陳玉苒主動牽起他的一只手,秦墨霖往下看了看,她的手軟軟的,手指纖細修長,很舒服的感覺。

“可不早了,你等了我這么久,我心里不好受,而且,你要是想見我,可以讓冰兒,帶你去倉庫找我的,怎么傻傻的在外面干等著?”

陳玉苒有些心疼。

“聽冰兒說,你在做胭脂,我不想去打擾你,等等沒關系。”

“你真傻啊!”

陳玉苒用指甲,輕輕掐了他一下。

秦墨霖又將陳玉苒的手,握的更緊了,他笑著說道:“我愿意為了你,做一個傻人?!?

“說什么呢?我可不喜歡傻人,你要足夠聰明才行!”

“是嗎?”

“是的呀!”

隔了兩人有一段距離的賢宇,看著兩人有說有笑,你一句我一句的走著,心里著實羨慕不已。

“對了,你今日做的胭脂,是打算送給你嫂子的?”

“你又是從冰兒那里聽來的吧?!?

“是啊,她說,你總是親手做胭脂,送給你嫂子?!?

“我嫂子喜歡涂胭脂在臉上,而且是各種花色的都喜歡,所以,我送了她許多,冰兒我也有送過的,可她只喜歡淡粉色,和同一種香味的,比較單調,加上她是個丫鬟嘛,也不能整日涂著,所以就送的少些,可今日我做的,是打算送給你嫂子的?!?

“我的嫂子?”

秦墨霖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他不確定陳玉苒說的是誰。

陳玉苒也覺察到了,馬上說道:“你別誤會,我說的可不是齊彩菱啊,是晨兒?!?

“我想也是,可你為何,突然要送她胭脂?”

“因為那日在你家中,和她碰上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她臉上涂的胭脂,是由五種花混合調制而成的,若不是喜愛胭脂的女子,是不會知道的,當然了,我是個例外。”

“我是問你,你為何要送給她?”

秦墨霖停下不走了。

“近來,你和你哥哥的關系,不是緩和了許多嗎?晨兒是他喜歡的女子,自然是應該……”

“還有別的理由嗎?是不是因為,她同我娘一樣,都是青樓女子,所以,你對她,有些許惻隱之心,就同我一樣?!?

陳玉苒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秦墨霖又繼續往前走,他說:“我沒怪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是嗎?”

陳玉苒眨著大眼睛問他。

“嗯?!?

秦墨霖輕輕摸著她的發絲。

丞相自生辰當日,齊庭罡安排齊彩琪表演歌舞以后,他就對府內的人起了疑心,把府內的人全部重新換過了。

另一邊,皇上時不時的就會出宮,齊庭罡本以為,他一定是去了丞相府,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讓手下著手進行調查,很快,便有探子回報。

原來,他是去到了一處名叫“云月山莊”的地方。

隨著“云月山莊”浮出水面,皇上與李云月的那檔子事,自然也就瞞不住了。

二皇子府內——

齊庭罡向二皇子稟報了此事,手拿折扇,雙目炯炯有神,嘴唇紅潤有光澤的翩翩少年說道:“不曾想,父皇還是如此風流之人,不過這樣也好,算是給了我們可乘之機?!?

這二皇子長相與晴妃頗為相似。

齊庭罡隨即附和著說道:“二皇子所言極是!我們定要想辦法把李云月抓住,老臣查過了,李云月會武功,我們不能小看她啊!”

二皇子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帶著笑意的說道:“這事就由我去辦,我定要親自出馬!”

二皇子年輕氣盛,也想親眼看看,皇上如此鐘愛的女子,究竟是何面目。

當天晚上,二皇子便與一群人,殺入了云月山莊。

“你們聽好了,一定要把李云月帶回來,抓活的!”

“屬下們遵命!”

二皇子與貼身侍從站在云月山莊的入口處,其余的手下們,都沖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從里面飛跑出一個白衣女子,她輕功挺厲害,一群人在后面追著她跑。

二皇子身旁的侍從想沖上去,二皇子卻抬起手,攔住他。

“二皇子?!?

“我親自來!”

侍從退到一邊,二皇子一個飛身,在女子身后狂追著她。

最后,兩人來到屋頂上。

夜風之下,二皇子終于看清這女子的面貌,烏黑秀麗的長發,白皙的皮膚,一雙透亮的葡萄眼,嬌嫩淺粉的嘴唇,頭發上的粉色絲帶,隨風搖曳。

白色衣衫和她很相配,二皇子莫名覺得,有一股特別的香味飄了過來。

他再看看這女子的臉,心中充滿了疑問,這女子如此年輕貌美,怎會和父皇……

這女子并不是李云月,而是陳玉苒,她已經連續兩日在云月山莊住著了,本打算明日一早就回去,哪知道,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

“務必把李云月找出來!要留活口!”

外面的人這么喊著。

李云月和陳玉苒躲在梨花園內。

“玉苒,你快走,我去攔著他們!”

李云月想護陳玉苒周全。

“師父,你趕回去通知我爹,我留在這里引開他們?!?

“這怎么可以?玉苒,你聽師父的……”

“師父,請聽我一言,方才你也聽見了,他們要抓的人是你,否則也不會特地跑來云月山莊了,況且,你的武功比我好,你先離開這里,就能很快把我爹找來,我會用輕功脫身,避免與他們打斗!”

陳玉苒說什么也不肯先走,眼看敵人越來越近,李云月還是同意先行離開。

此時,在房頂上的二皇子一發呆,就毫無防備的,被陳玉苒用劍指著脖子了。

陳玉苒倔強的盯著他。

“你不是李云月?”

二皇子試探著問她。

陳玉苒嘴唇微微張開,說:“你們為何要抓我師父?”

二皇子心里莫名的高興,她真的不是李云月,只是李云月的徒弟。

陳玉苒見他一直呆呆的看著自己,渾身不自在,她放下劍,乘二皇子還在發呆之時,用輕功逃跑了。

二皇子反應過來,不準手下們再追。

“她不是李云月,沒必要追了!”

二皇子放過了陳玉苒,但卻牢牢記住了她。

李云月剛趕到陳家不久,陳玉苒就順利回到家了,陳旭和李云月也安心了。

“玉苒,你近日就在家中待著,哪兒都不要去,避免被人認出來,云月也是。”

陳旭再三囑咐道。

“師父,他們為何要抓你?你和那些朝廷中人,并無任何往來?。 ?

這是縈繞在陳玉苒心頭,還未解開的迷題。

李云月和陳旭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了?”

陳玉苒發覺他們的神色都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別管了,反正啊,玉苒,你哪兒都別去。”

李云月說道。

“嗯,知道了?!?

陳玉苒心中仍然十分疑惑。

二皇子府內——

“我們去到云月山莊之時,李云月早就逃走了。”

二皇子說道。

齊庭罡感到可惜,他失望的說:“可惜了,若是能抓到李云月,我們就有了威脅皇上的籌碼?!?

二皇子滿心想著的,還是陳玉苒。

他沉默片刻,問:“齊大人,可知李云月的女徒弟是誰嗎?”

“李云月還有個女徒弟?”

齊庭罡吃驚的反問。

二皇子見他不知情,沒再和他多說,只隨便搪塞他幾句,便打發他走了。

齊庭罡可是個老狐貍,二皇子不過問了一句,他便馬上派人去查李云月的女徒弟去了。

陳家——

“你把這胭脂拿去給你嫂子吧,我想她定會喜歡的!”

陳玉苒把新做好的胭脂拿給秦墨霖。

“為何不親手拿給她?”

秦墨霖并不知道,陳玉苒在云月山莊曾經身臨險境。

陳玉苒不想讓秦墨霖擔心,便說:“我才從云月山莊回來,不知怎的,有些累,想在家中休養幾日,連胭脂鋪都不想去了,你就當是幫我吧?!?

“知道了。”

秦墨霖將胭脂收起來,想起他的房間里,還放著一盒胭脂。

“你還記得,我們初見時,我曾經買了一盒胭脂嗎?”

陳玉苒想起來了,臉馬上變得陰沉。

“記得啊,送給齊彩琪的?!?

陳玉苒看也不看秦墨霖一眼。

秦墨霖解釋道:“那是沒辦法,本以為,這輩子,不會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了,只能隨父親的意,隨意娶一女子了,那是我第一次登門拜訪,自然是要準備禮物的,何況,我不覺得,一盒胭脂有什么貴重的。”

“哦?!?

“怎么?你不開心?”

“算了算了,看在你過去無知的份上,原諒你了?!?

“我怎么好好的,就成了無知的人了?”

秦墨霖從背后抱住陳玉苒。

“臉又紅了?”

秦墨霖看著陳玉苒紅撲撲的臉。

“才沒有!”

陳玉苒不好意思的躲開他。

“我還沒問你呢,你買的那盒胭脂,在齊彩琪那里?”

“她沒要?!?

“怎么會?那可是你送的??!為什么她……”

陳玉苒在說話間,看見秦墨霖難以形容的表情,她突然明白了。

“難道說……是因為,那盒胭脂上面的字?”

“嗯,因為是從你這里買的,她沒有收下,那時我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后來讓賢宇去查了,就都知道了?!?

“那盒胭脂呢?扔了?”

“怎么會?我把它和你的手帕,放在一起了。”

陳玉苒略有所思,然后說道:“那么,把它送給我吧?!?

“你是說那盒胭脂?”

秦墨霖難以置信。

“是啊?!?

“可是,那是齊彩琪不要的,你不會……”

“不會不會,我知道的,送她胭脂,并非是你心甘情愿的,所以,沒關系?!?

次日,秦墨霖就將胭脂帶給晨兒了。

“這是玉苒給你的,她親手做的。”

“是嗎?玉苒小姐手可真巧??!居然還會做胭脂!”

晨兒笑的很燦爛。

“我先告辭了?!?

秦墨霖說道。

“二少爺,請等一下!”

晨兒小跑著走上前。

“請二少爺,代我謝謝玉苒小姐。”

“嗯?!?

也是在當天,秦墨霖把那盒原本買給齊彩琪的胭脂,給了陳玉苒。

“哦……原來是杏花??!”

陳玉苒打開那盒胭脂,聞了聞味道。

“你喜歡嗎?我是隨便拿的。”

“還不錯。”

“你根本不用胭脂,拿去也沒用,還是扔了吧。”

“我才不扔!沒事沒事,這盒胭脂顏色較淺,我偶爾還是會用的,倒是你,我讓你給晨兒的胭脂,你給了嗎?”

“給了,她讓我謝謝你?!?

陳玉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齊庭罡大致摸清楚了二皇子的喜好,原來,他喜歡看女子跳舞,一剎那,齊庭罡的腦子里,馬上想起了一個人——齊彩琪。

齊彩琪雖相貌平平,身材卻是十分修長,那是她多年來,練習舞蹈的緣故。

不得不說,跳起舞來的齊彩琪,還是有非常大的魅力的。

齊庭罡也知道,這齊彩琪,滿心想著的,還是秦墨霖,她絕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是皇子,就主動投其所好。

他心生一計,找到齊彩琪,對她說:“琪兒,你準備一支擅長的舞蹈,過幾日,隨我一起,去二皇子那里?!?

“我不去!”

齊彩琪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畢竟她對上一次,在丞相府里發生的事,還記憶猶新。

齊庭罡安撫道:“這次和上次不一樣,只有二皇子,沒有其他那些七七八八的人。”

“叔父,你若要向二皇子獻舞,找些熟練的舞女去便可,為何一定要讓我去?我好歹也是齊府的二小姐啊!”

齊彩琪不想總在人前拋頭露面。

齊庭罡繼續說道:“正因為你是齊家的二小姐,我才一定要讓你去!你想想看,如今我投靠了二皇子,那也就是代表了整個齊家的風向,與其讓外面那些不知道底細的女人去,當然是你去,讓我更放心!”

齊彩琪仍有一絲猶豫。

齊庭罡為了說服她,又說道:“琪兒啊,你想想,如果這次,你能在二皇子那里表現好,與他走的近些,那日后,你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會和從前大不一樣,爺爺奶奶也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齊彩琪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氣,爺爺奶奶都偏心齊彩菱,她不覺得自己比她差,齊庭罡這么一說,齊彩琪就有了斗志,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叔父,我知道了,一切都聽您的?!?

齊庭罡笑著點點頭。

與此同時,二皇子心心念念的是陳玉苒,他只知道,他要尋找的,是李云月的女徒弟,而且已經派人去查了……

幾日后——

齊庭罡帶著齊彩琪,來到了二皇子府內,這一次,沒了多余的伴舞,齊彩琪要拿出她的看家本領,展示一段獨舞。

“二皇子,臣素聞您喜歡看舞蹈,今日特地,將我的侄女帶來,為您獻上一段舞蹈?!?

齊彩琪今日沒有蒙面,妝容比起上一次要淡許多,她至今無法忘懷,秦墨霖對她說的那句話。

二皇子一眼就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了,他只隨意掃了齊彩琪一眼,點了點頭。

舞蹈開始了,伴隨著奏樂,齊彩琪那細如柳枝的腰扭動著,表情也做的很到位。

她的動作流暢,二皇子看得也還算認真,可他僅僅只是對這舞蹈感興趣罷了。

“二皇子覺得怎么樣?”

舞蹈一結束,齊庭罡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二皇子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只應了一句:“還不錯?!?

“琪兒,還不快謝過二皇子?”

“彩琪謝二皇子夸獎?!?

齊彩琪上前行了一禮。

齊庭罡對二皇子說:“不瞞二皇子,老臣是覺得,我這侄女,也算擅長跳舞,希望日后能多些機會,與二皇子共同探討,畢竟,知音難尋嘛!”

二皇子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齊庭罡,對他說道:“齊大人的話,我自然是認同的,今日齊大人既然來了,我剛巧有事想問你。”

“您有話盡管問?!?

“陳玉苒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兒?”

這話一問出來,齊庭罡和齊彩琪的臉色大變。

齊庭罡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回二皇子的話,她本是老臣的女兒,不過已經離家多年,臣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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