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摩托車停在樓下。

悄悄摸黑上樓。

王朔開門，家里燈火通明。

被鱷魚啃著腦袋的尸體躺在客廳中央，血肉模糊，隱約能看到腦骨。

他淡定的脫下鞋，用門口塑料袋密封好。

穿上門旁鞋柜上的拖鞋，走進屋，把臟鞋放進衛生間，食材塞進廚房冰箱。

再抱起兩米長的鱷魚，洗了洗牙，插上充電器。

最后，他回到客廳，站在尸體旁，雙手抱胸，“起來拖地?！?

“不干，今天我是因為家里沒人做飯而被鱷魚吃掉的死人?！?

“吃紅燒肉?！?

“我活了！”

“我是說大寶?！?

噗通——

王朔不理她，到廚房點火淘米。

王朔前世并不擅長廚藝，到這邊現學現賣，意外不錯。

炒肉很快散出熱香，尸體貼著他的后背，語調含糊，“哦餓了。”

王朔嗯了聲，接著翻炒。

肉剛出鍋，帶血的手便從身后探出。

他一巴掌拍掉，“去洗手。”

尸體從身后抱住王朔，溫暖同血腥味傳來，他還是沒理。

她朝王朔耳根子上吹氣。

王朔一個激靈，胳膊往后一拐。

只聽咔吧一聲，她吃痛倒地，在地上滾了幾圈，躺成大字。

王朔嘆了口氣，炸好蝦球，放下鍋碗。

把尸體拽到衛生間，一路拖出血痕。

“就不能輕一點嗎？”尸體靠著墻抱怨，“感覺像毀尸滅跡?！?

“你太重了?！?

王朔握住她右臂上的藍色臂環，開啟重量調試，“4.4噸?！?

尸體呆住，“誒，我輕了？”

“你的體重本來就可調?！?

王朔撩開她的長發，猙獰的創傷消失，只有發絲間的血漬殘留，“今天是什么情況？”

“我想吃腦花?！笔w認真說。

“然后？”王朔站起來，試了試淋浴噴頭水溫。

“......怎么說呢?！?

她指了指太陽穴，“就像收拾房間結果翻出之前沒看完的小說......我原來見過天皇的?！?

“哦?！蓖跛纷剿砼裕八L什么樣？”

尸體偏頭想了想，“就一小老頭。沒什么特別的。”

王朔皺起眉，“所以你沒吃藥？”

“......大概？”她歪歪腦袋。

他翻了個白眼，走出廁所，打開客廳藥箱，翻找起來。

王朔心里一直有個疑惑。

到底是森羅萬象收養了他，還是他收養了森羅萬象？

從法定關系講，未成年孤兒和精神病患者都需要監護人。

“我想起來啦！”

廁所門被猛地推開，砸在墻上。

萬象摔倒在地，四肢揮舞著興奮大喊，“我見過帝尊！”

這個世界的歷史與前世迥異，三戰，四十年，完成了全球大一統。

帝尊是大一統的完成者，是政府改革為聯邦制前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帝皇。

王朔來了興趣，“他長什么樣？”

萬象又努力想了想，“額......和你課本上沒什么區別。”

“但是！我記得！”

萬象站起來，信誓旦旦道，“它愛小熊餅干！”

王朔神情嚴厲起來，“你又偷吃？”

萬象是戰爭遺孤。

幼年時被特殊部隊收容，同她一并的數百孤兒，都接受了一種特殊的生物改造。在體內植入了一種會改變人體生理性的蟲類，不單具有超強的恢復力，身體素質也超乎常人。

她的實力約在第三能級到第四能級間，觸到了煉金師的底線。當然，煉金師能越級鎮壓是這的常識。但即使如此，這也是許多老式修煉體系，苦修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唯一的問題在于，改造的結果并不穩定，需要定期服用藥物。

而這種藥物，長期服用，會造成精神問題。

小熊餅干，是藥物的代稱。

萬象轉頭避開王朔的目光，撓著腦袋嘀咕了兩句，坐到客廳桌旁。

這就算萬象服軟了，但還留著個面子。

王朔把藥箱擺上桌，拉起萬象的手腕，酒精擦拭消毒。

說是吃藥，實際上是注射。

萬象記性不好，每天吃藥太困難，注射有效期長，每月一兩針就夠。

“我討厭打針......”

她緊閉雙眼，小聲抱怨，“為什么一定要插進來?。俊?

王朔手上穩定推入，拔出，處理針頭，“那下月起用微針吧。”

萬象睜開眼，神情中的詫異多過驚喜，“......還完了？”

“暫時還完了。”

王朔收起藥箱，“藥錢靠獎學金就夠了。視頻能結個三四萬?！?

雖然也能靠森羅萬象的退休金過活，但王朔沒有吃軟飯的習慣。他去年通過了政審，通過了考核，拿到了政府貸款，購買了直播需要的裝備和必要的周轉資金。

現在總算還完債了……

“繼續直播？”

萬象看著自己白嫩的手臂面露思索，似乎在琢磨人肉是什么滋味。

“繼續，不過頻率會降下來，馬上要期末考了。”

王朔到廚房洗了個手，繼續做菜，“假期我準備換眼鏡?！?

“為嘛？”

王朔說，“最近有點卡了。智云姐說出了全新版本，順便換換。”

萬象長長的哦了一聲，“那舊眼鏡給我？”

“我沒意見，不過你已經退休了，有內網權限？”王朔問。

她搖搖頭，“不是，我用不著，連外網玩玩而已?！?

“換綁定要再花錢吧？”

王朔翻炒著紅燒肉，萬象的話音轉化為文字顯示在鏡片上。

這個世界很多產品都與個人綁定，特別是煉金產物，有嚴密的檢測程序。

他的眼鏡，別人拿去，就只能當墨鏡使用。

“幾百塊而已，我拿零用錢付?！比f象說。

“我沒意見。記得提前告訴我時間?！?

王朔把紅燒肉端上桌，拍掉萬象伸過來的血爪子，“去沖一把?！?

萬象神情頹廢，“我懶得站起來。反正都是我吃，吃完再洗也沒事嘛?！?

王朔看著她，“不行?！?

萬象趴倒在桌上，“哎呀，好像是病犯了。要不你幫我？”

“行?！?

王朔走到萬象背后。

家里椅子都是特制的，是硬度極高的合金材料，下面有可以扭的滑輪。

新世界的超凡力量客觀存在質量。

萬象病發時無法控制體重，最高會飆到十一二噸，王朔只能勉強拽動。

他扭起滑輪，推著萬象來到衛生間洗手池。

踩高座椅，直至萬象的肩膀比水龍頭略高，“自己動手？”

萬象有氣無力的說，“我現在想咬人。”

王朔握住她的左手，觸感異樣冰涼，“大概是藥吃晚了。”

萬象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王朔調好水溫，按照洗手五步洗去血漬。

剛準備換只手洗，不經意間回頭，發現萬象正看著他笑，笑顏少見的柔和。

“怎么？”王朔有些不自在，他早已習慣了萬象的沒心沒肺。

“嗯......怎么說呢......”

萬象握住王朔的手，指尖拂過皮膚，柔軟溫暖傳遞，“如何？”

“原來如此。”

王朔點點頭，“的確很舒服?！?

“只是舒服嗎？”她問。

“安心的成分也有吧?！?

王朔不愿多聊。

他清楚這是由于人皮膚中遍布觸感神經，手部尤為集中，容易感到摩擦帶來的刺激。

撫摸不單會帶來快感。

在青壯年時期的撫愛也能起到穩定精神和維系感情的作用。

精神心理科中也存在名為皮膚饑渴癥的疾病。

遺憾的是，自摸不能帶來精神滿足。

好消息是，擼貓可以。

萬象眨眨眼，朝他手腕咬了下去。

王朔并不抵抗，待她松嘴，手腕上有個淺淺的咬痕。

“疼嗎？”萬象問。

“有一點?！蓖跛贩畔率中?，“有力氣咬人，自己洗沒問題吧？”

“......忙你的去。”萬象揮揮手。

“你快點。別把菜放涼了?！?

王朔說著往廚房走。

由于練武的緣故，他和萬象的食譜不同，傾向少食多餐，類似于健身餐，力求攝取足量蛋白質和能量。

按照慣例，王朔的夜宵是四至五個雞蛋，習慣是前世帶來的。

“朔！”廁所里傳出喊聲，“去拿下內衣。隨便兩件?！?

“行，一分鐘?！?

王朔擺好碗，轉頭走向萬象房間。

因為萬象病發時會自殘，家里的門都是不能鎖死的類型。

他推門進去，滿地零食殘渣，只能踩著往前走。

王朔翻出兩件黑，掛到衛生間門把上，“放門口了，自己拿?！?

萬象應了聲好，王朔到客廳拔下鱷魚的充電器，啟動清潔模式。

鱷魚腹部探出多功能刷，一扭一扭的拖起地。

王朔坐回桌前，打開手機，看起新聞：

【悲報！超大型粒子環對撞機“赤道”號再無斬獲.....】

【可控核聚變材料最新進展.....】

【航渡綁定取消預案商討......】

【每日一笑：】

【連IE都好意思問你要不要設成默認瀏覽器，你憑什么不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