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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章節(jié)三十八

太陽將燥熱的光芒灑滿大地,伴隨著微風(fēng),為金黃的稻田播撒著生機(jī)。

千栩琳的意識恢復(fù)時,他首先感覺到的是自己脖子后的劇痛。這陣劇痛刺激著他全身的神經(jīng),讓他昏沉的意識在一瞬間被徹底喚醒了。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眼前已是一片殘破、燃燒的殘骸。戰(zhàn)艦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在田野上還殘留著碎片滑行的軌跡,那是無數(shù)條細(xì)密的黑線,就像劃過天空的流星般醒目,在平整的田野上驕傲的留下了滑行的痕跡。

被翻開的土壤散發(fā)著千栩琳熟悉的味道,四周金燦燦的麥田隨風(fēng)搖曳著,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著隨風(fēng)起伏的有節(jié)奏的波濤。而他正趴在泥土里,身體以一個僵硬的姿勢扭成一團(tuán),與一堆碎片躺在一起。

“海……海倫……”千栩琳聲音沙啞地叫了幾聲。他的嗓子渴得冒煙,全身因太陽的暴曬而滾燙,身上僅剩的袍子也被撕破了,但好在他身上的金飾沒有丟。

千栩琳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在他身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他似乎隨著殘骸飛到了這片寬廣的田野上,但其他艦體碎片和海倫則不在他身邊——這塊區(qū)域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但當(dāng)他扭頭看向身后時,卻發(fā)現(xiàn)帝國宣禮塔正頂天立地的立在他面前。

他從沒想象到原來宣禮塔是如此高大,就像一根連接天地的立柱,塔身向上幾乎無限延伸著,完美無瑕的弧度勾勒著它細(xì)長的外形,金色的底座和塔身側(cè)面都刻畫有密集精致的鎏金花紋,在塔頂端的橢圓形平臺周圍則垂下數(shù)面冬日帝國的旗幟。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離宣禮塔這么近的地方?也許這塊艙體碎片幸運(yùn)的帶著他在下墜解體的艦船上脫離出來,又飛行了數(shù)千米,把他帶到了帝國首都附近。眼前高大宏偉的宣禮塔幾乎觸手可及,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地平線上的城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離帝國首都也已經(jīng)相當(dāng)近了。

千栩琳緩緩?fù)χ焙蟊常膭幼飨喈?dāng)謹(jǐn)慎,以防止脊椎的傷勢進(jìn)一步擴(kuò)大。而當(dāng)他顫巍巍地走了幾步,打算先找點水時,一股力量突然從他身后托住了他的胳膊。

“你好,你需要幫忙嗎?”一陣年輕、溫和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千栩琳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十九歲左右的少年。少年手中拿著一把已經(jīng)搭了箭的長弓,身上斜挎著箭袋,腰間還拴著一只斃命的野兔——他似乎是一名獵人。少年膚色略黑,留著一頭整齊的短發(fā),英俊的面孔上帶著禮貌的、詢問的表情,身上則披著一件沒有花紋的粗布短袍。

千栩琳心中總算踏實了一點。他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說:

“有水嗎?”

少年連忙解下腰上的水袋遞給千栩琳。千栩琳毫不客氣地仰頭倒灌,酣暢淋漓的喝了個痛快,才把已經(jīng)見底的水袋還給少年。

“你是帝國的人?”千栩琳頓了頓道,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后,“這里離帝國首都還有多遠(yuǎn)?”

“已經(jīng)很近了!你看,那邊就是宣禮塔,再走幾分鐘就可以進(jìn)城……話說你是怎么到這里的?為什么從天而降掉到我家的農(nóng)田上?”

千栩琳看了看身后的田野,臉上一陣臊紅。

“抱歉,弄壞了你的莊稼。我是一名祭司,從北海共和國來的,但是由于我在路上發(fā)生了一點小事故,所以我的船墜毀了……”

“啊,您是祭司?”少年頓時轉(zhuǎn)憂為喜,“能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您沒事吧?受傷了嗎?”

千栩琳扭了扭脖子,感到脊椎還在隱隱作痛。“托神明的庇護(hù),沒有受太嚴(yán)重的傷,但還是有點小傷。”

“我可以去為您找醫(yī)生,請您在這里稍等一會……”

“不不不,不用了,我沒有大礙,”千栩琳連忙謝絕了少年的好意,“你在這附近看到另一個人了嗎?她和我一起來的。”

“不,沒有,這附近只有您和這塊從天而降的殘骸。就在剛剛,我聽見一聲爆炸聲從天上傳來,然后無數(shù)燃燒的碎片從天空劃落,它們大部分都飛到森林那邊去了,只有這一塊飛到了我的田野上。碰巧我正在這附近打獵,便趕來這里查看情況。”

千栩琳默默點了點頭。看來,把他一個人降臨在這里,也是神明的旨意。是神明幫他來到帝國首都,給他的行動提供了便利,也讓他從墜落的戰(zhàn)艦中活了下來。一想到這里,他心中頓時又涌起一股對神明的贊美之情,也更加堅定自己的行動是正確的。

但至于海倫——千栩琳并不打算讓她再進(jìn)一步干涉自己的行動,海倫無法理解他,說不定現(xiàn)在海倫已經(jīng)脫險了,在某處享受優(yōu)越的待遇;而那些士兵肯定會來找自己。

“謝謝,我得到帝國首都去,找到帝國司禮官。”千栩琳道,“我有事需要和她討論。”

“您要去帝國首都?但是您現(xiàn)在……”

少年打住了話頭,實際上千栩琳也知道他要表達(dá)的意思了。他瞅向自己身上:白色細(xì)亞麻布長袍已經(jīng)有不少地方被撕破了,還沾滿了血跡,他更是披頭散發(fā)、全身沾滿污垢與泥土,赤腳站在地上。他這副模樣顯然不是一名祭司應(yīng)有的樣子,如果他就這么進(jìn)入帝國首都,覲見帝國司禮官,說不定會被當(dāng)成乞丐流氓趕出來。

千栩琳難堪地笑了笑。他應(yīng)該找個地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免得玷污他祭司的身份。

“這附近有河流嗎?”千栩琳問少年,“我想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來我家吧,祭司大人!”少年立刻接話道,“我可以給您提供沐浴的地方和新衣服,您也可以先在我家休息一會再去見司禮官大人。”

“唔,好吧,麻煩你了。”千栩琳尷尬地說。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種工作一般都是洛彌婭代勞,他身為祭司,根本不需要對凡人有如此禮節(jié)。

少年對他微鞠一躬,轉(zhuǎn)身帶路。千栩琳也跟了上去,小心地挑著看起來平整一些的地面下腳,離開殘骸區(qū)后便在寬闊的田野上步履輕快地邁步前進(jìn)。

千栩琳很快來到了少年的家里,這是一間獨(dú)立于城市之外、佇立在森林邊緣的小木屋。屋子里寬敞明亮,簡單的家具整齊的擺放在房子里,門前還拴著兩匹馬。少年將千栩琳帶到了屋后的一片空曠地上,指了指一口放在墻邊的水缸,對他說:

“祭司大人,你可以在這里洗澡,直接用水缸里的水就行。”

千栩琳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怎么習(xí)慣這種需要自己動手把水往身上澆的洗澡方式,但他已不敢奢求更多。現(xiàn)在他正在帝國的土地上,在這里每多呆一分鐘都有不可預(yù)知的風(fēng)險,他只希望能趕緊找到帝國司禮官,再找到洛彌婭,然后再不管用什么方式離開這里——他更迫切地希望見到洛彌婭,在他看來,見到洛彌婭遠(yuǎn)比帶洛彌婭離開要重要得多。

千栩琳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除了一面是森林外其他三面都是平曠的田野,沒有任何遮擋的障礙物。他又看向少年,后者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開口道:

“請放心,祭司大人,這里沒有別人,我在這里生活了快三十年了,這里就只有我一個人。”

說罷,少年微微鞠躬,快步離開了。

千栩琳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先不管這么多。他快速解開袍子的領(lǐng)口和腰帶,失去了束縛的布料立刻從他身上滑落了,他全身上下頓時只剩下一條裹裙。涼風(fēng)吹來,他本能地轉(zhuǎn)過身,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不管他怎么躲都無濟(jì)于事,便索性讓自己把注意力從身邊的環(huán)境移開,專心致志地舀起一瓢水,往身上慢慢傾倒下去。

冰涼的水無聲地流過他的身體,滴落到他腳下的泥土里。他又舀起水從自己頭頂上倒了下去,一股清涼頓時包圍了他,如絲綢般潤滑的水流輕撫著他的皮膚,順著他的長發(fā)流過他的身體。他腰間的裹裙吸足了水,沉甸甸的壓在腰上,他便閉著眼睛動手解開了裹裙,讓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完全曝露在陽光下。

當(dāng)水流過他身上和后頸處的傷口時,一陣刺痛讓他全身猛的一顫,但這陣疼痛隨即被一種更舒適的解脫感化解了。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在水流的沖擊下產(chǎn)生微微地刺癢感,身上每一個角落都被徹底的沖洗干凈了,就就如脫胎換骨般的新生。

很快,在發(fā)現(xiàn)本來半滿的水缸被他舀得見底后,他結(jié)束了沐浴。他試探著叫道:

“在嗎?我洗完澡了,請幫我準(zhǔn)備衣服吧。”

屋內(nèi)立刻傳來一陣答應(yīng)聲。過了一陣,少年出現(xiàn)在了千栩琳眼前,他手中拿著一套干凈素雅的白色粗亞麻布袍子。但就當(dāng)千栩琳要伸手接過衣服時,少年卻主動走上前,道:

“祭司大人,讓我來幫您就好。”

說罷,少年動作利索的幫千栩琳穿好了袍子。袍子的質(zhì)地比較粗糙,這讓穿慣了細(xì)亞麻布衣服的千栩琳覺得渾身不舒服。但他并沒有把心中的感覺說出來,只是輕聲對少年說了聲:

“謝謝。”

少年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紅。他沒說話,只是俯下身,又幫千栩琳穿好了涼鞋。完成這一切后,他才直起腰,對千栩琳深鞠一躬:

“不必多禮,祭司大人,能服侍您也是我的榮幸。”

“謝謝。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扎庫雅。”

正在瀝干長發(fā)里的水分的千栩琳突然愣住了。

“什么?”千栩琳道,“你說你叫……”

“祭司大人,我叫扎庫雅。”少年又清晰地重復(fù)了一遍,“有什么問題嗎?”

“扎庫雅!我認(rèn)識一個叫扎庫雅的人,他和我是在草原上認(rèn)識的。怎么,你也叫扎庫雅?”

“您還認(rèn)識一個叫扎庫雅的?”少年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震驚和期待,“他的全名叫什么?”

“他……他叫……扎庫雅?昆圖斯?”千栩琳慢慢說了出來,“我記得不太清了,他好像是叫這個吧……”

千栩琳有點尷尬,因為記不清別人的名字是相當(dāng)不禮貌的行為,雖然扎庫雅只和他提過一次自己的全名,就是在千栩琳和扎庫雅第一次見面時。

“扎庫雅?昆圖斯……”少年喃喃自語,他眼中的光芒從原來的淡然變得震驚而陡然充滿希望。“我真沒想到……昆圖斯……”

“怎么了?你和他也認(rèn)識嗎?”

少年這才回過神來,他激動地點了點頭,聲音顫抖著說:

“對,對!他是我哥哥,昆圖斯是我哥哥!”

千栩琳驚訝得合不攏嘴,他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扎庫雅告訴我,你和他的家人……”

“被北海共和國抓去了?”少年急切地接話,“沒錯!我們是做為奴隸被北海共和國抓走,但是在路上我們被一艘帝國的戰(zhàn)艦救了下來,我便跟著來到帝國并在這里安家……昆圖斯還活著?——不,我是說,他還好嗎?”

千栩琳看著眼前語無倫次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溫情。他笑著點了點頭,道:

“他很好,他跟著我們?nèi)チ吮焙9埠蛧F(xiàn)在在哪里受到了很好的對待,你大可放心。”

少年聽到“北海共和國”時他本能地皺起眉毛,但千栩琳的話隨即讓他松了一口氣。他不顧禮節(jié),跪在地上就激動的摟住了千栩琳的腰。當(dāng)他抬起頭時,千栩琳看見他臉上流下兩行熱淚,他的臉色因激動而微微翻紅,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

“嘿,快起來,這應(yīng)該是個好消息吧……”千栩琳見少年的情緒有點激動,連忙扶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但他剛站起來又撲通一聲跪下,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因激動而顫抖:

“天吶,祭司大人,這一切……這一切簡直是神明對我的恩賜!”少年激動地握住千栩琳的手,“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您,還有神明——這對我來說簡直,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說罷,少年又俯身去吻千栩琳的腳,這可把千栩琳嚇壞了——這種神明才配得上的禮節(jié)放在他身上顯然太過頭了。他接連后退幾步,一邊伸手拉住跪在地上的少年,把他用力拽了起來。

“請冷靜一點,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激動,但是現(xiàn)在真的不是時候,我還有急事忙著去處理。”

少年又靠著墻大口喘息了一陣,才恢復(fù)了正常的神態(tài),又彎腰行禮,表達(dá)了他對于自己行為失禮的歉意。

“沒關(guān)系,”千栩琳笑了笑,他看著眼前的少年激動的模樣,自己心里也感到由衷的喜悅。“如果你不介意,能幫我找點吃的嗎?我從早上到現(xiàn)在還滴水未進(jìn)呢。”

少年連忙點點頭,帶著千栩琳回到屋子里。當(dāng)他手忙腳亂地把一盤簡單烘烤過的面包片端上桌時,千栩琳的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了,看到食物的他也顧不得形象,撕下一大塊面包就往嘴里塞。在塞了好幾塊面包后,他才突然想起剛才忘掉的話題:

“扎庫雅,我是說……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少年回過頭,頷首道:

“我叫扎庫雅?艾忒爾,您叫我扎庫雅或艾忒爾都行。”

“就叫你艾忒爾好了,畢竟我已經(jīng)習(xí)慣把你兄弟叫扎庫雅了。”千栩琳笑著說,“別太激動,既然你們都相安無事,早晚有一天會見面的。”

艾忒爾用力點了點頭,他臉上浮現(xiàn)著最純粹的的喜悅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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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栩琳在午飯后便告別了艾忒爾。他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他擔(dān)心帝國的士兵會順著殘骸來找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些士兵找到他之前先去找到帝國司禮官,再去找到洛彌婭。只要他找到了洛彌婭,他心中的石頭便足以落地了。解決了這個最大的麻煩后再考慮別的事也不遲。

雖然艾忒爾百般勸說,千栩琳還是拒絕了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前往帝國首都的請求。他不敢把自己的目的告訴艾忒爾,也許對艾忒爾來說帝國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自己對艾忒爾講了心里的打算,說不定艾忒爾會比那些士兵更快地把自己制服——雖然這個概率很小,但千栩琳還是不敢讓艾忒爾也卷進(jìn)這本屬于他犯下的錯誤。

他走了兩個多小時才進(jìn)入帝國首都。首都不設(shè)防,沒有巡查的士兵也沒有高聳的城墻,在這里只有來來往往的行人。千栩琳走在他們之間并沒有引起太多關(guān)注,倒是他身上精致華美的佩飾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帝國首都的人口并不密集,相比共和國首都,這里更像一個公園,四處可見的人工渠和養(yǎng)眼的植被是這里的主旋律,這些植被都得到了精心的修剪,以眾星拱月的姿態(tài)圍繞著帝國最壯觀的建筑:帝國宣禮塔。

從遠(yuǎn)方看起來近在眼前的宣禮塔卻在帝國首都的正中心與皇宮隔著半個帝國首都相望。雖然這段路途漫長枯燥,但千栩琳卻不覺得疲憊,因為他知道,自己正踏在舊圣域的遺跡上,這是他無數(shù)天來朝思暮想的,但他現(xiàn)在卻以這種方式來到了這里,這多少有點諷刺。

也許在七千多年前,這里還是一片比現(xiàn)在繁華百倍的城市,在這片神圣自由的土地上,人們依靠共同的信仰生活在神明的光輝下。但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眨眼間,已是滄海桑田……一想到這里,千栩琳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傷感,但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他不想在這時因為多愁善感而耽誤時間。

千栩琳向宣禮塔走去。他認(rèn)定帝國司禮官應(yīng)該在那里面。越靠近宣禮塔,他越能感受到宣禮塔巨大的壓迫感,這座頂天立地的建筑高大宏偉,造型簡潔優(yōu)美,銳利的塔尖如同一把刺向天空的尖刀。但宣禮塔周圍并沒有守衛(wèi),也沒有巡查的士兵,千栩琳一路走過來,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就來到了宣禮塔底部。

宣禮塔底部是一串平緩的臺階。臺階是白色大理石鋪的,拐角上鑲嵌著黃金。在臺階頂部則是一扇半掩著的黃金大門,兩面帝國旗幟從門前垂下,讓這扇本來就看起來氣勢磅礴的大門更加莊嚴(yán)肅穆。

“有人嗎?”千栩琳大喊了一聲,“我需要見帝國司禮官!”

沒有人回復(fù)他。似乎這里一個人都沒有。

千栩琳簡直不敢相信這座重要的建筑竟然無人值守。他走上樓梯,用力推開沉重的大門。寬闊整潔的大廳映入眼簾,鋪著深藍(lán)色地毯的地面和周圍矗立的二十四根鑲金大理石立柱讓這個大廳看起來華麗但不浮夸。在地毯盡頭是一張空蕩蕩的椅子——或是一張臥床,似乎這就是帝國司禮官坐的位置。

“請問有人嗎?”千栩琳又高喊了一遍,他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中有些空洞。但還是沒有人出現(xiàn),也沒有人回答他。

這里不應(yīng)該沒有人吧?千栩琳心中直打鼓。如果這座宣禮塔對帝國的意義如此重要,這里則應(yīng)該是宣禮塔的核心區(qū)域,但這里怎么連一個執(zhí)勤的士兵都沒有?

正想著,他只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傳來,緊接著,從大廳墻壁盡頭的一條不起眼的走廊里,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姑娘的身影。

總算有人了!千栩琳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他快步走過去,一邊問道:

“你好,我找帝國司禮官。”

千栩琳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這位姑娘正梳著頭,她有一頭淺藍(lán)色的、一直拖到膝蓋窩的長發(fā)。她身上穿著素雅的白袍,赤著腳,手腕和腳踝上戴著與千栩琳類似的金鐲。而出乎千栩琳意料的是,與洛彌婭不同,她的個子相當(dāng)高,千栩琳幾乎可以與她平視而不用低頭。

“唔,你找帝國司禮官干什么呢?”年輕姑娘聲音輕柔,依然梳著頭,側(cè)眼看著千栩琳。“你知道覲見帝國司禮官需要提前遞交覲見文書嗎?”

“覲見文書?我不知道。”

“那你一定不是帝國本地人了,對嗎?”

千栩琳有點著急,他不想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呃,我想找帝國司禮官,如果她不在這里的話……”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找她?”姑娘打斷了千栩琳的話,她的語氣平淡柔緩,不知不覺讓千栩琳焦躁的內(nèi)心安定了些許。“這個大廳不允許人隨便進(jìn)入,帝國的每一個公民都知道這點,所以這里沒必要設(shè)置警衛(wèi)……但你怎么就知道帝國司禮官一定在這里面呢?”

“我聽說這里是帝國司禮會的所在地。”千栩琳道,“我現(xiàn)在很急,我在找帝國司禮官,你能告訴我她在哪嗎?”

“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不能給你講,抱歉,”千栩琳探頭往四下張望,打算不再和眼前這位姑娘糾纏,“我是一名祭司,我找她有事。”

“你是祭司?”姑娘的語氣多了幾分驚訝,隨即又夾雜了些許懷疑:“你怎么證明你是祭司?”

千栩琳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他從沒向別人證明過他的祭司身份,實際上也不需要證明。冒充祭司是死罪,任何人都不會冒這個風(fēng)險——當(dāng)然,祭司本人授權(quán)的除外。

他感覺受到了冒犯。他擼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金鐲,上面的金色四翼鳥徽記閃閃發(fā)光。“這個能證明嗎?”

但姑娘皺了皺眉頭。

“抱歉,這可能不足以證明。”

“你在懷疑我的身份嗎?”千栩琳心中又升起一陣怒氣,“你懷疑一個祭司的身份,就等同于懷疑神明!”

姑娘微微頷首。“我不敢懷疑神明。但是,請理解我的警惕,就在昨天上午,一名助祭冒充祭司騙取了帝國司禮官的信任,還在夜里闖進(jìn)帝國檔案館。我很不愿意抱有如此戒備,但這件事實在值得我警惕。”

千栩琳心中一緊。

一名助祭冒充祭司,還闖進(jìn)帝國檔案館?這不就是……洛彌婭?

“你說的這名助祭,叫什么名字?”千栩琳追問,“她……她為什么要冒充祭司?”

姑娘的眼中帶著警惕,她搖了搖頭道: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更多。請你也趕緊離開吧,宣禮塔不允許隨便進(jìn)入。”

說罷,姑娘轉(zhuǎn)身欲走。千栩琳快速跨出一步擋在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你……你想干什么?”姑娘看著千栩琳緊握住她胳膊的手,有點驚慌地說,“這個神圣的地方可容不得你的玷污!”

“帝國司禮官在哪?”千栩琳語氣焦急地逼問。洛彌婭似乎已經(jīng)遇到了麻煩,他必須盡快找到她們,現(xiàn)在一秒都不能耽誤。“告訴我,司禮官在哪?!”

“我……我不知道!你放開我……放開我!”姑娘驚慌地掙扎起來,一邊大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

千栩琳只感覺一股熱血沖腦,他立刻緊緊捂住姑娘的嘴,抱著她就往走廊里拖去。姑娘拼命掙扎著,但她的力氣顯然拗不過千栩琳,只得被千栩琳強(qiáng)行拖入走廊,隨即千栩琳隨手推開一扇半掩的門,把懷中的姑娘一把推了進(jìn)去。

這是身為祭司的他第一次干這種事,但他已經(jīng)懶得思考這件事的對錯了。他只憑直覺就覺得眼前這位姑娘說不定知道一些對他有用的信息,他只能用這種粗暴無力的辦法來對待她——這實在不是千栩琳的本意。

姑娘趔趄著撲倒在地,她驚慌地后退著,直到背靠在墻上。她剛要開口,千栩琳又快步?jīng)_上去緊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道:

“告訴我,帝國司禮官在哪!”千栩琳壓低聲音道,“這是你逼我這么做的,你讓我別無選擇!”

姑娘拍打著千栩琳的手背,拼命點頭。

“你最好說實話!”

千栩琳放開手的瞬間,姑娘立刻深吸一口氣,她似乎快窒息了。她大口地喘息著,一邊劇烈的咳嗽,臉頰已經(jīng)漲得通紅。

姑娘趴在地上,她剛梳好的淺藍(lán)色長發(fā)已經(jīng)凌亂地披在肩上,松垮的袍子因掙扎而幾乎從她身上滑落。她一只手扶著脖子,一只手拉起已經(jīng)滑到胳膊肘的袍子肩帶,抬頭道:

“帝國司禮官……她就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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