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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女人進步的動力

初二的生活比初一精彩許多。這一年,牧羊已經忘了什么是文言什么是函數。他記得的是有些時候路小希會和他一起繪畫,每天下午程穆會叫上他去操場球,上課的時候一個人無聊地練習左手寫字……這是他往日的時光里,從未曾有過的輕松。

下學期他的同桌不再是孫陽,換成了一個女孩,叫朱璐,眉目不算很清秀,可是很耐看。

朱璐喜歡孫陽,這個牧羊是知道的,孫陽也知道,當然孫陽的女朋友陶虹也知道,畢竟這件事全班都是知道的。牧羊和孫陽一起打球的時候,如果陶虹和朱璐都在,孫陽會離開操場一會兒,拉著陶虹四處轉轉。朱璐會一直等在操場上,直到他倆回來。偶爾有法外開恩的時候,孫陽會邀請她一起去,不過那要陶虹首肯。

下午的課對牧羊是一種折磨,因為下午他總是很困,可在課上睡覺是老師們所不允許的,所以他要么看些閑書做些閑事打發(fā)時間,要么——運氣好的時候朱璐會和他聊天。當然話題多半是孫陽,要么就是最近比較火的明星。當一個女生對你不感興趣的時候,你所有的優(yōu)點對她來說都像是白開水那么普通。

“其實他以前和路小希表白過。”朱璐如是說。

“哦,路小希怎么說?”果然是這樣嗎,在那個時候他們單獨相處,果然是產生了情愫了嗎。牧羊心里緊繃著一根弦,只要用力一拉,或者弦斷,或者心碎。

“她沒有答應。”朱璐語氣里多少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拒絕了?”牧羊松了一口氣,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兩個人,此時此刻,為著不同的人,有著同樣的情感。

“也不是拒絕啦,她說‘我們都還太小了。’后來他就退而求其次和——陶虹在一起了唄。”她說得滿不在乎似的,可是她沒能掩飾住眼神里的羨慕,以及失落。退而求其次,孫陽只退到了陶虹那里,沒有退到她這兒。

牧羊的感覺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沒有拒絕,只是說“我們都還太小了。”那么就是說答應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牧羊的心弦緊了一圈又一圈,快要勒出血來。

年齡成了牧羊心里的一個結,從那天起牧羊就想要盡快長大,然而時間好像突然走得慢了,嘴唇邊的汗毛還是汗毛,沒能變成黑而硬的胡須。于是牧羊開始裝成熟,拒絕色彩斑斕的衣服,拒絕沒有必要的笑容,拒絕在人群里高談闊論……他幾乎否定了過去的一切習慣,可是他又不能立刻塑造一個新的自己,他的人生在此處開始迷茫。他開始模仿卓越的人,模仿他們的舉止,模仿他們的話語,如果可以,他也樂意模仿他們的每一次心理活動……

HD學步是一個悲劇,至少對學步者本身來說如此,而這樣的悲劇正好砸在牧羊頭上,不偏不倚。他昏了頭,在那樣的世界里徘徊,期末來臨,最終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拿著不到400分的成績表,他突然笑了。王葉在辦公室里指著他罵他“恬不知恥”,說他一無是處,牧羊也無心去糾正她的用詞不當;教語文的羅老師沒有這么過激,他如是說,“你可以每天陪別人去打籃球,可是別人語文考40分也能得500多,你呢?你只看到他玩的時候,他努力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牧羊沒有答話,他只是低著頭,他知道他變成這樣的原因,不是羅老師說的那樣,羅不理解,別人也不理解,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個中原因。

他避開了所有熟人,一個人沿著河流走回家。沿岸的樹叢足以遮掩他的身形,潺潺的水聲也足以掩蓋他的步調。一路上他問自己是不是要把成績表拿給父母看。從小學三年級開始,父親不再過問他的成績。每天他會自己看該看的書,做該做的習題,期末,他會把成績表拿給父親,父親常常只是笑笑。可是他知道父親很在乎他的成績,母親曾經告訴過他,五年級上期考試沒考好的那次,父親拿著他的成績表一個人哭了。牧羊不敢想象那樣堅強的父親會哭,他從來沒見過父親的眼淚。即便受了傷,父親也會側過頭對著幾個兒女微笑。包括他受傷的時候,父親也只是微笑著告訴他不能哭。他記得那一陣父親閑暇時很少出門,他知道為什么,而且下定決心要用成績來維護父親的尊嚴,可是今年怎么就忘了呢?

牧羊的眼淚悄悄涌出眼眶,滑過臉頰滴在褲腿上。他把成績表折了幾折,揣在兜里,不一會兒又覺得這樣不夠穩(wěn)妥,于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默念了每一科的分數,隨后把成績表撕成碎片,每個數字都從中間撕開。他把碎紙屑撒在道旁的小河里,然后擦干眼淚,擠出一個笑容快步往家走。站在家門口,牧羊沒有急著邁進門。只是站在那里,并非憂傷,也并非哀愁,而是失敗后對成功的渴求。“明年考縣一中吧!”牧羊對自己說完,抬腳跨進家門。

他最終也沒有告訴父母他的成績,只是說明年他要考縣一中。父親也沒有問,反而看著他笑了。

初三的寒期是一個分水嶺,上期,牧羊剪了個簡單的易于打理的短發(fā),每天挑燈夜戰(zhàn),背單詞做試卷總結經驗,常常趴在書桌上睡著,做著次日考試的夢。期末成績下來后,王葉夸他當初是“削發(fā)明志”,號召大家向他學習。下期,牧羊上課時坐沒坐相,唱歌聊天看小說,放學后就和程穆林東他們去操場打球,時不時去林家吃飯,最后乘著夜色回家,繼續(xù)挑燈夜戰(zhàn)。他仍然躋身優(yōu)等生之列,畢竟后發(fā)趕超的黑馬是很少的。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牧羊照例在課間和饒懷文一起唱這首歌,近一個月來都是如此,因為他倆已經是同桌了。

看著路小希拿著一張素描紙朝他走過來,牧羊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不知情的人稱這為——磁性。

“牧羊。”路小希站在他面前,把紙遞給他,“快畢業(yè)了,給我畫幅畫吧!”

“好的,畫什么?”對于她提的要求,牧羊沒有拒絕過。

“如果。”路小希說道。

牧羊心里暗暗叫苦,這都是些什么云里霧里的東西?怎么感覺和命題作文似的。可是不管他心里活動多么豐富,他也沒法拒絕,因為對方叫路小希。而且答應人的事是不容反悔的,這是牧羊堅守的信條,“畫好給你。”

路小希標志性的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轉身走回座位。

牧羊花了一個上午,老僧入定似的思考,終于畫出了心里的“如果”,一個關于飛翔的夢想。下午把畫交給路小希的時候,路小希報之以一笑,盛贊他的構思新奇。隨后卻說如果沒有如果。

“怎么?哪里畫得不好么?”牧羊的心瞬間揪緊,不待對方回答,他已在心里質問自己,哪里沒處理好,還是跟立意無關呢?他全然沒想到這樣是得不到答案的。

“沒有,畫得很好,而且和我畫的有幾分相似。”路小希倒沒有失落的樣子,反而是在夸贊他,“我想了一個多月才畫出來,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快就可以,好厲害。”

“那你剛才說?”

“要不再畫一幅吧?有一幅畫我構思了很久還是畫不出來。”

要這事擱別人身上,牧羊不一嘴巴子扇過去就算好了,得寸進尺了這是。然而面前這個人不一樣,她叫路小希,牧羊的初中同學,路小希。

“嗯,什么畫?”看著她臉上遺失的笑容,牧羊認為是自己犯了錯,找回笑容他義不容辭,他覺得自己就像英勇的騎士,而路小希是他的公主。

日后回想起來他才恍然,原來自己以前那么中二。

“假如。”

“假如?有點難,恐怕不好畫,時間上可能會拖得久一點。”騎士遇到了挑戰(zhàn)。

“沒關系,我也是一籌莫展。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和我交流,我也會和你交流我的想法。”幸而公主具有善解人意的品質。

“好的。”牧羊用他認為的最真誠的語調說出了這兩個字,畫畫并不著急,可是交流是很有必要的,共同進步嘛。

接下來的幾個月牧羊常常和路小希討論,在常人眼里,他倆存在著感情,平時好好地潛伏著,直到如今,為畢業(yè)所逼迫而終于露出馬腳。牧羊并非不知道班里人這些想法,饒懷文就不止一次在談到路小希時對他莫名地笑。然而對于這些,他不解釋,路小希不在乎異樣的眼色與流言,他在不在乎沒什么用。每天他們仍舊只是討論“假如”,路小希心里像是有一幅,可是每次總在牧羊將要觸摸到時便緘口不言。其實牧羊心里也有一幅,然而他同樣不敢讓路小希觸碰。那幅“假如”里有路小希,踏著幽藍的混沌走來,輕啟朱唇,莞爾一笑。偏向于印象派的畫法。不過與其說心里,不如也說夢里,這是他夢中出現后就再也忘不掉的場景。

一度被催促的時光如今卻想要挽留,可惜時光不解風情,依舊我行我素。王葉答應了同學們的請求,課程的最后一天,決定辦一個簡單的畢業(yè)晚會,上午準備,下午開始,時間雖然倉促,所幸熱情充足。只不過晚會并不順利,首先是王葉的申請并沒有得到學校同意,所以沒有借到大教室,所以眾同學只能眼巴巴看著教務主任待著班里的學生去大教室開畢業(yè)晚會,而他們只能在班級里簡單進行;其次在班里開到一半,牧羊和饒懷文在唱歌的時候副校長推門進來,告訴他們不許開晚會,得好好上課。盡管沒人再去理會這個糟老頭的恐嚇,可是心情難免受到影響。于是牧羊和孫陽、林東、程穆、饒懷文幾個一起去操場打籃球。大約兩個小時后,他跑回教室卻發(fā)現已經沒幾個人了,路小希也不在。牧羊突然覺得好像錯過了什么——他還沒來得及說喜歡她,甚至一句再見也沒來得及說。

“錯過的一切,我念念不忘,時光卻早習以為常。”牧羊結束了講述。

“你沒有她的電話號碼么?”鐘若若問道。

“在高中之前,老爸不準用手機。”牧羊解釋。

“哦,你后來見過她嗎?”鐘若若開口問道,臉色既興奮又惋惜,難以想象是誰把這兩種情緒同時揉在她臉上,還揉得挺均勻。

“有一次,我在路上,她在車上,幾秒鐘時間。”

“切,幾秒鐘而已,和沒見面有什么不同!”

“她穿了件白色衛(wèi)衣,還朝我招手,笑起來更漂亮了。”

“喲,想不到我們家牧小羊同學這么癡情!”鐘若若仍然不分時間不看場合地調侃牧羊,幸而牧羊早就習慣了。

“我知道我長了一張風流的臉,但我毫無疑問有一顆專一的心!”說著牧羊的手撫摸過左臉頰,壞壞地笑了。

“呸,你專一,那么隔壁班那個女生咋個回事?”鐘若若鄙視的看著他,明明牧羊才是不對的人,她的臉上卻偏偏一副欠扁的樣子。

“隔壁班的女生,聽起來不錯,誰呀?”牧羊繼續(xù)裝糊涂。

“裝,繼續(xù)裝,不知道今天中午下課的時候是哪兩個被人家起哄?”看著牧羊一臉的茫然,鐘若若好氣又好笑。

“哦!”牧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的是陳玉玲吧!我和她不是太熟的。”

鐘若若越發(fā)鄙夷他,現在還滿嘴跑火車,真當我是傻子咋的。“好,那我告訴她你說和她不是很熟,讓她離你遠點。”

“唉別別別~”牧羊心里暗捏一把汗,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寧齊鴿還沒說什么呢,女人啊!

“怎么了?”鐘若若嘴角似有笑意,眼睛卻緊緊盯著牧羊。

“你想要是有一個女生突然跑過來對你說某某男生和你不熟,你離他遠點。你會怎么想,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搞得人家以為你暗戀我。你不為我想也為鴿子想想,萬一,我是說萬一,陳玉玲非和你杠上,真的……那啥,你來替我擋?退一萬步說,你這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損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干,尤其還是損我,兄弟。”牧羊冠冕堂皇地說出這么一堆話后,才深吸一口氣,略帶玩味地看著鐘若若。

“呸,誰暗戀你!人家說一句你還十句,怕你是更年期提前了!”鐘若若自然也不甘示弱。

牧羊滿臉掛著笑容說:“這個你老人家有經驗,小小的我還早著呢!”

“滾!”

“喳。”說著牧羊就往外走。

“等等,小羊子,你要去哪兒?”鐘若若可不能就這么放他走。

“回主子,小的去外面吃飯。”牧羊玩心上來,配合鐘若若演一演現代教室宮廷戲。讀起來都拗口,他們演起來卻是不累。

“我與你同去。”

“老佛爺起駕!”牧羊扯著公鴨嗓喊道。

鐘若若差點被他的話絆了個跟頭,沒辦法,實在不知道他怎么扯出一句公鴨嗓來,只好讓他正常點。

“好的,小小的知道。”

“你……”鐘若若舉起拳頭威脅牧羊。盡管牧羊不算高大,不過她這160公分的小身板在牧羊跟前也壓根鬧不起什么風浪。但是結果怎么樣不是重點,范兒必須要有。

“咳咳,不要用拳頭拜托我。”

鐘若若收起拳頭,盡管牧羊的話還帶著刺,可是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一些細節(jié)上過分深究,“吃什么,粉?飯?要不吃火鍋?”

“吃火鍋?你老人家都是下午去吃火鍋的嗎?那你晚上干啥?。”牧羊不解,晚上還有事的情況,下午可以吃火鍋的嗎?火鍋這種美食,不是忙完所有事情后,才可以心無旁騖的去吃的嗎?不專注去吃的火鍋那還能算火鍋嗎?

好像是不太合適,鐘若若心想,但是我也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呀,不然又輸一局。

“我給你選擇了嘛!我為什么要把火鍋放在最后說呢?就是讓你選前面的啊!”鐘若若狡辯道,“這種都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也能使你陷入兩難境地,分個先來后到不就好了。”

“怎么好像……”牧羊總覺得她說的不是吃飯的事,這丫的簡直就是人生感悟!看來吃飯是女人進步的一大動力啊,“要不吃飯咯!”

“好嘛,去吃飯!你請哦!明天下午沒課,買菜去齊鴿那兒做飯,我請。”

“吃了這頓再說明天的事吧!著什么急,‘相由心生’你知道嗎?”牧羊只顧調侃鐘若若,回頭發(fā)現鐘若若一臉“我要殺了你”的表情,一溜煙跑了。

邊跑心里邊尋思,如果說吃飯使女人成為智者的話,那年齡就使女人成為格斗家,提起來就是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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