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還差一個
- 青春是一幕留不住的風景
- 牧羊的小九九
- 7131字
- 2020-03-28 06:30:58
忙里總有偷閑時,9月8日,適逢中秋節,放假一天。眾學員因此很高興,可以過節不必軍訓,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牧羊自然也是高興的,然而也有傷感的地方,中秋佳節,自然要和家人一起過才算完整。
牧羊記得他小的時候——記不清是不是五歲,總之還沒有上學,那時候家里面雖不富裕,但是很溫暖。每個晚上一家人都圍在一起吃飯,夜里常有停電的時候,父親會點了蠟燭,翻開一個筆記本給孩子們講故事。那時候的中秋也比現在要有意思得多,牧羊總要撒嬌讓父親買幾個小西瓜,用刀從上半部分輕輕橫著切開,然后他拿了勺子一邊舀一邊吃,最后只留下不足半公分厚的殼。接下來,他會在西瓜底部旋一個直徑約一公分的洞,然后用小刀精心地在西瓜上刻上自己喜歡的圖案,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生怕刻破了。等到刻好圖案,他要去找父親,請父親刻上“中秋快樂”四個字,當然他不會忘記提醒父親小心別把瓜戳透。父親總是耐心的給他刻,一刀一刀都像是做手術般精細。終于得了成品,牧羊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效果如何,于是他找了半截蠟燭,點燃了插在底部旋出的小洞里,關了燈,整個房間頓時充滿青色的光,牧羊仔細捧著自制的“西瓜燈”,愛不釋手,忽地跑出門去找自己的朋友,和他們做一番比較,看看誰的燈制作得更加出色。
不過還不到提燈出門夜游的時候,牧羊和一眾伙伴約定了時間后,又捧著燈折回。等他回到家,吃過晚飯,父親會掇一張小桌子,擺到院子里。桌上擺一個盤子,盤里放四個月餅,上面一個下面三個疊在一起,父親會用刀把最上面的月餅切成五瓣。這個簡單的儀式是在祭月亮。等到儀式完成,家里人要各吃了一瓣月餅,以祈求神靈的保佑。之后,便是孩子們的時間,他們各自揣了幾個月餅,帶上自己的燈,去赴與伙伴許下的約。行到大路上,無數的“瓜燈”,閃耀著繽紛的光,緩緩地行走。牧羊這樣的算是家里條件稍微好的,其他人多半是提著南瓜燈,或者當地一種“絞絲瓜”,看著像是西瓜卻白瓤而不能吃。
各不相同而富有創造力的瓜燈是牧羊最珍貴的童年記憶之一!
“發什么呆呢?”吳笑霖套上一件灰色T恤,戴上手表說道,“把梳子給我。”
“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桂花嗎?”牧羊把梳子遞給他,“中秋節沒有女票,只有去流連花叢了。”
吳笑霖走過來,順便拿起牧羊的鏡子,一絲不茍地打理自己的頭發。等到他稍覺得滿意了,這才說道:“桂花?好像沒有吧!反正我出去很多次都沒有看到過。”
“是這樣。”牧羊心里還以為中秋總是可以賞桂花的,可惜這里并不是H城,人們對于桂花似乎沒有那份熱忱,“你女票約你去哪兒?”
“秘密。”
牧羊向后探著身子取笑道:“出去玩悠著點,明天可要軍訓呢,站軍姿腰很重要。”
“我操,我們是去看電影。”吳笑霖不懂這些家伙理解的出去玩到底都是些什么不純潔的東西。
“其實你們是可以先去看電影,不過可憐誰請我去看電影呢?”牧羊伸個懶腰,說道,“我應該出去轉轉,說不定會遇到單身美女!”
“去,我支持你。”吳笑霖把鏡子和梳子遞回給他。
“你不支持我我也要去。”牧羊時不打算一直待在寢室,不然總有點凄慘的感覺。好歹出去走一圈,萬一真遇到美女了呢!
吳笑霖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先走了,你也去找你的美女吧!”
“不送!”
吳笑霖離開后牧羊也出了寢室,不過不是為了出去找他的美女,他找了個別的理由,去買一個收納箱,看美女啥的都是其次。
出去轉了一會兒他就心塞了,中秋節情侶集體外出虐狗,他尋思自己為啥要出門了,收納盒明天買也可以。
“牧羊。”站在超市貨架前面,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牧羊轉過身去。劉素正站在那里,看著他淡淡一笑。牧羊點點頭,回之以一笑。劉素也是企管一班的,而且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不過對牧羊來說,她還要更特殊一些——她是牧羊在S大學認識的第一個女生。開學至今,牧羊也就認識兩個女生,一個是她,另一個便是沐溪月。當然這都得益于她倆的自我介紹。
“干嘛呢?”劉素問他。
“買點東西。”
“好巧哦,我也是來超市買東西的。”劉素翻了個白眼,語氣里有不加掩飾的諷刺,到超市來自然是買東西的,不然還能是來吃飯不成。
“哈哈,我來買個收納箱。”牧羊也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有點不太對勁,于是趕緊做解釋。
“哦!”
這一聲“哦”使得牧羊頭疼,本來兩個人好好聊著天,突然一方只答了一聲“哦”,生生把在聊的話題截斷,這可叫人怎么是好。
然而劉素不肯再說話,兩個眼睛盯著他看,顯然是要讓他來找話題。
牧羊有心問一句“那么你來超市干嘛呢”,又怕她回答“來買東西”,略微斟酌,他開口道:“我記得你就是本地的啊,為什么不回家去過中秋呢?”
果然,聽他這么說,劉素也認真地回答:“來回坐車太難受,假期就一天,回去也待不了多會兒。”
“哦!”牧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劉素,心想我想回不能,你能回不想,人和人的差別呀!他緩緩揚起一個笑容,問道,“那么美女,約嗎?”
“約你妹哦!”劉素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句。
“妹,約嗎?”牧羊臭不要臉的亂認親戚,“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哈哈,約,約!”
牧羊最終沒有約到劉素,他說的不過是笑話。不論內容是什么,若是被掛上了笑話的名頭,只要一方不戳破就算不得真的。他買了整理箱就匆匆回了寢室,把尚還用不到的衣物統統折好收在里頭,往床下一放了事兒。
牧羊第一次在外面過中秋,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想要去閑游賞花,又對此地知道得不夠真切,只偶爾看秋風卷了樹葉,漫天撒下來。樓底開了些紅色喇叭狀的小花,在矮樹叢間點綴著,然而并非很美。但美與不美于牧羊有什么關系呢?雖說花不特為某個人而開,可確實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懂得欣賞。如今的牧羊顯然不在此列。
買一個月餅,一個人吃,這就是他大學的第一個中秋節。
軍訓期間,學校有兩個地方是最為吸引人的。其一是食堂,能量的補充自不可少;其二便是澡堂,半小時軍訓下來就能出一身臭汗,叫人恨不得一天要洗八次澡。
食堂牧羊去得倒是多,澡堂就沒怎么去過。因為只要晚個半分鐘,澡堂照例是沒有位置的,脫個精光進澡堂轉三圈發現一個空位置都沒有,饒是他臉皮厚,那種尷尬他也受不了,所以他總是和同學出學校去洗。
軍訓最后一天沒有訓練內容,所有方隊在體育館接受檢閱。齊步換正步,再換回齊步,最后跑步到指定位置。檢閱完成,教官大喊解散的時候,同學們心里突然不舍起來,這個折磨了自己這么久的家伙要走了。
一個星期的軍訓結束了,學員們放松下來,學習的東西也將被拋諸腦后。除了曬黑的皮膚,他們似乎什么也沒有得到。
軍訓結束后班里舉辦了一次聚會,一則慶祝七天煉獄生活的終結,二則為了同學之間能更進一步的熟悉。
談及軍訓自然是苦的,不過如今這苦味里又生出了別的滋味來。軍訓結束不過幾天,同學們就都開竅了般地意識到教官其實是很幽默而且也很貼心的。證據就是在站軍姿的時候教官會耐心地、一個一個地糾正不規范的站姿,會彎曲了手指輕輕擦去學員臉上的汗水。與教官的幽默與貼心比起來,同學們所受的苦,如今簡直和一片鴻毛一樣輕。
次日開課。牧羊像是丟了魂,他本來就不喜歡企業管理這個專業,如今非要去學。書中的文字在他讀來,簡直是味同嚼蠟。
英語課分專門的聽力課,讀寫課,這是牧羊能接受的,因為無論選擇什么專業,英語總是要學的。牧羊感慨如今之中國,漢語可以說不好,大學可以不再學,但英語必須流利。漢語是家里的東西,可以不必在乎;而英語是舶來品,不搬到家里就顯得低了別人一等。那是萬萬不可的。面子嘛,面子總是要的,哪怕是裝也要裝出來。譬如本來漢字也識不多的人,在路上遇見了朋友偏要大喊一聲哈嘍。另有許多父母,把自己兩三歲的孩子送入教授英語的幼稚園去,放學后還要上補習班,他們管這叫做“不能輸在起跑線戰略”,而且他們逢人便要夸贊,我的孩子如今已能識得幾千幾千單詞,說得多少多少句子了。這恐怕許多英美的孩子也是比不上的,牧羊不知兩三歲的孩子如何做到了高中生需要做到的事。他只知道許多人對于漢語的情誼已漸漸輕了,長此以往,英語也許取代了漢語成了華夏子民的母語也不定,抑或“長此以往”對許多人都已早成了多余的詞了。
次日清早,牧羊在走廊盡頭苦等日出,然而許久未等到,太陽偏巧這一天偷了懶。直到牧羊站得腿發酸,太陽才終于害羞似的紅著臉出來。
SJ市有諸多與H城不同之處,這太陽便是一例。H城的太陽更多時候是偏于金色的,此地的太陽卻紅得徹底,像是浸染過了鮮血。牧羊以為H城的日出適宜用相機來拍一張照片,空氣都被洗過一般,那山那水那花草樹木都看得真切;而SJ市的日出卻得邀來一位畫家,否則怎能表達這般朦朧的美。
“快點快點,要出早操了。”牧羊催促吳笑霖。其實他心里是極不愿意出早操的,并非是他不愛運動,也不是他起不來床。牧羊是有早訓的習慣的,之所以不愿意,半是霧霾,半是新領到的校服的緣故。
吳笑霖穿了個運動衛衣,把校服一擰,往肩上一搭,道:“我操,別說了,這校服也是丑到一定境界了。”
“校服嘛,你應該有經驗了,怎么丑怎么來。”牧羊不懂的是為啥小學校服這個樣,初中校服這個樣,大學校服還這個樣!應該說設計師沒靈感還是夸這校服經典?
“臥槽,小時候一看見別人穿校服我就覺得是批量生產了劣質娃娃。”吳笑霖吐槽道,“你說這校服到底是誰設計的?”
“我估計是學校隨便在外面找裁縫鋪的大媽縫的。”
“你太低估大媽的水平了,我中國大媽可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團體。”吳笑霖為大媽開脫,“誒,我想不清楚的是為什么我們上了大學還要穿校服?”
“可能是要我們支持本地的工業發展吧!具體的還是得去問校長。咱們學校校長叫啥?”
“不認識,沒見過,誰知道他是哪根蔥!”
兩人一番簡短的對話,儼然把校服太丑的鍋甩給了尚不知名從未見面的校長。
周五下午的管理概論課上,老師的話經歷了長途跋涉,到達在最后一排的牧羊耳邊時已經疲憊不堪了,惹得牧羊也只想好好睡一覺。對于他來說,坐在可容納上百人的教室聽一個中年婦女吧嗒吧嗒講上一個半小時無疑是一種煎熬。
“喂,別睡了,早上睡,下午還睡,你一天要睡多少節課?”吳笑霖拍拍牧羊的肩膀,提醒他聽課。
“這課比催眠曲還有效,我要不睡豈不是辜負了老師的一番口舌?”
“我操……”
“將軍。”
“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著象棋?”
“哦,那三三。”牧羊回以圍棋招式。
“什么三三?”
“圍棋。”
“擦,你——要不我們下五子棋怎么樣?”吳笑霖提議道。
“行。”牧羊從書包里掏出中午去超市買的稿紙,“你先。”
“你要注意了。”吳笑霖在中間的格子里畫了一個大叉,“我可是高手。”
“切,像我這樣的高手絕不自夸是高手。”
良久……
“哎,輸了一招,你是不是經常下五子棋,怎么這么變態?”吳笑霖翻開下頁紙說道。
“下過幾次。”
“我操,幾次。”吳笑霖一臉不相信,你丫的下過幾次就一直贏我,你要是認真的那就是侮辱我智商。他于是便認為牧羊這是中國式謙虛,我明明天天下五子棋,但是我只說下過幾次。
“肯定是剛才我畫叉的原因,叉就是錯,所以我總是輸。”他在紙上畫了個圈,給自己找了個輸棋理由。
“那你還是繼續畫叉吧,不然輸了不好找別的理由。”牧羊笑著說。他的確很少下五子棋,但是下起來總是得心應手,圍棋他倒是經常下。
“之前輸是因為不在狀態。”吳笑霖放下筆,把手指捏得咯咯響,說道,“來,狀態滿格,這就是我的首勝。”看他的舉動,儼然五子棋是與肢體掛鉤而與腦子無關一般。
下課鈴無疑是世間最美的聲音——至少是之一。牧羊整個人回魂般的從椅子上蹦起來,收好紙筆,抬腳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我的首勝。”吳笑霖不干了,這一局旗鼓相當,各落了三子,他已經覺得勝券在握。
“算你贏。”牧羊可不想跟他在教室下一中午的五子棋。
“什么叫算,我本來就能贏,這是實力。”吳笑霖收起筆,與他一并往外走,同行的還有對寢的四人。
從大門出來,眼睛被陽光刺得發疼。道路兩旁的樹已經開始染上金色,微風似乎受不了北來的寒氣,一個勁兒地往人懷里鉆。遠處草地上嘰嘰喳喳的有一群麻雀,看起來并不出奇,然而等到它們飛起來的時候,卻是連整個天也遮得住。幸而它們不常飛起。北方的麻雀是不怕人的,它們繼承了這片大地的粗獷,不似它們南國的遠親那般謹小慎微。
“誒,周天晚上咱們有一個聚會,不是光吃飯,還可以唱歌,明天訂飯館。”馬博文問道,“你們覺得咱去哪兒吃比較好?”
“我們這才來多久啊,能有什么意見。要不笑霖說一下?”牧羊開始坑隊友。
“我還不是才來幾天,讓思成說吧!”吳笑霖搭著柳思成的肩膀說道。
“你不是和女朋友出去吃過好多次飯了嗎?”牧羊看著吳笑霖壞笑。
“我操,這么快。”李東陽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到吳笑霖身上。大學的每個班級似乎都會有游戲高手,李東陽在企管一班扮演的正是這個角色,走路玩游戲本不是什么厲害的事,可走路玩游戲還能跟得上大家都速度就不得不說很厲害了,關鍵是還能贏。
“誰呀?”柳思成問道。
吳笑霖頗為自豪或者說頗為臭屁地說:“辜雨欣,是外院的。”
他與辜雨欣早在上大學之前就已經加入了學校新生群,算是認識比較早。加上辜雨欣來SJ市當天夜里他不辭辛苦親自去接車,兩人很快確定了關系。
“還跨專業。”安子祥雙手一拍,指著吳笑霖說,“厲害,不是一般的厲害。”
“你這下手可真夠快的呀!”說罷馬博文拍了拍安子祥的肩膀,又看了牧羊一眼,道,“就剩你們倆了,同志們要好好努力啊,爭取咱班男生集體脫單。”
“誰告訴你牧羊還是單身,這家伙早就有了。”吳笑霖還以顏色,同樣出賣了牧羊一回。
“真的啊!”馬博文不淡定了。
“算是吧!”牧羊也不作隱瞞,他知道從拿到錄取通知書起,愛情就可以名正言順,不會再被冠以早戀的名頭。這一點體現了錄取通知書的神奇,不論年齡,不論性別,一紙通知書在手,戀愛自由。
“這還能算啊?”馬博文追問。
“她在C大學。”牧羊很平淡地答了一句。他心里不清楚自己和陳玉玲現在算什么,還沒說分手,他想挽回,可是又不敢去面對她。
“異地戀,和東陽一樣,不過東陽的遠多了,他女朋友現在在澳大利亞讀書呢。”說罷馬博文又拍了拍安子祥的肩膀,“祥啊,就只剩你了,趕快脫單吧。”他的語氣儼然是有女朋友的人一般,然而他其實正在追班里的一個女生。
“逗哥。”安子祥將手一揮,“大丈夫何患無妻?”
“哈哈哈~”
牧羊沒有與眾人一起發笑,他在心里暗暗重復安子祥的話:大丈夫何患無妻?當初牧天華否定了他去C大學的決定,讓牧云麒來勸他的時候,牧云麒就曾文縐縐地化用過這句古話:“男人只怕功名不立,何患無妻?”
牧羊憎恨這句話,他不是趙子龍,沒有滿腔的報國情懷,他原想要的是紅袖添香,是恩愛兩不離。怎奈造化弄人,與陳玉玲如今是山高水遠,只能各自珍重。他有預感,自己與陳玉玲的戀情遲早要破滅,他們之間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聯系了。
對很多人來說大學的時間過得很快,牧羊卻感覺和高中差不多,反正都是一覺的功夫。似乎上一秒還在征詢聚餐地點,下一秒就已經到約定的時間。
日已西斜,余光萬里。夕陽照例是紅的,遠遠看去像一處戰場,血光染紅了天,配合著那一條灰色的天際線,頗有點蕭索的味道在里頭!
牧羊獨自一人從楓林道走回來,秋意漸濃,道旁的草枯了一片一片,楓葉還舍不得換下綠裝,殘留的暑氣被風扯得呼呼作響。
“還在玩,你也真厲害。”牧羊中午出門的時候吳笑霖就已經在玩LOL,想來是直玩到現在。牧羊本想取笑他一番,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太好。他知道吳笑霖玩LOL已經好幾年了,而且看樣子他花的時間也不少,可是還徘徊在青銅段位。正所謂人艱不拆。
“一般一般。”吳笑霖頭也不抬地回答。
“其他人呢?”
“覺明一早就出去了,志遠剛才回來了一趟,放下書包就走了。你問這干嘛?”
“隨便問問。快點玩,要準備出門了,還有聚會呢!”牧羊本想換鞋襪,可起身后什么也沒做就又坐下來。
寢室有兩個大衣柜,各在兩張床中間,每個柜子又分為三格,各自有門。牧羊與李覺明共用左邊的柜子。因為李覺明來的較牧羊早,于是早早占了中間的一層,上面一層也被他塞得不剩什么空間。牧羊無奈只好用最下面一層,反正他東西也不多,而且新買了收納箱,空間也算是夠用。然而李覺明就常常把臉盆暖水壺之類的放在他柜子前面,每次要打開柜子之前都得耐心移開。要說臉盆之類還是好的,牧羊最煩惱的是李覺明胡亂丟一堆衣架在那里。
“放心吧,哥馬上就能贏。”吳笑霖坐得直直的以顯示他的信心。可惜不到三分鐘,他的信心便隨著一句“哎呦臥槽”而宣告破產,“媽蛋,不玩了,換衣服。”
“你……哎,有電話。”牧羊拿起手機一看,是沐溪月打來的,想必是催問他到哪兒了,“喂。”
“喂,你們到哪兒了?”沐溪月果然這么問他,然而他不了解的是,明明和她講電話的自有自己一人,為何偏偏要說“你們”。莫非沐溪月有未卜先知的本領,算得出他必與吳笑霖在一起不成?
牧羊現在可沒時間糾結于沐溪月問什么,他糾結的是要怎么回答,還沒出發?顯然不好,那么……“還在宿舍這邊,過幾分鐘才到。”
“哦,你快點兒吧,人來得差不多了。”沐溪月匆匆掛了電話。
“有情況,誰啊?”吳笑霖看著牧羊,一臉壞笑地問。
“沐溪月,催我們快點。”牧羊亮出屏幕給他看。
“你怎么有她電話?”一個普通的問句給吳笑霖說出了不普通的味道。
“上次聚會要的,我還有劉素的,你要嗎?”牧羊選擇直截了當地承認,他在上次班聚要的沐溪月的號碼,兩人之間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牧羊心里沒有鬼,自然不怕承認,當然若是心里有鬼就更要直接承認了。
“哦,走吧!”吳笑霖本以為牧羊要爭辯,或者說澄清,卻不想牧羊這么直接就承認了,心下覺得沒意思。
太陽像一塊烙鐵,砸在西方的山脊上,燒紅了半邊天。光線漸漸昏暗,東邊的天空,月亮已經爬了上來。他倆出門拐了個彎,直奔北一門而去。北二門通常是不開的。沿途可見得許多枯落的柳樹的葉兒,薄薄的鋪了一層在地上,等風一吹,又全都活過來似的鬧著叫著跑向遠方。夜幕還沒有完全落下來,道旁的燈已盡數亮起,昏黃的光還起不到多少照明的作用,像是擺設。
他倆穿過體育場到達北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二十多分,很多同學都等在那里。兩人只好抱歉地一笑,說了句“讓大家久等了”,好在同學們也沒有也沒有要責問他倆的意思,或者這便是不太熟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