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BJ，天氣微涼，美菱又穿上了那件好看的風衣。沈小川有次前來畫室接她，又想見她穿著風衣走路的樣子，打算跟在她的后面慢慢開。美菱出了畫室，還是停在畫室的門口。那個路段禁止停車，沈小川只好先把車開走。他很好奇美菱是在看畫還是在等人。看畫是在看什么？等人又是在等誰？他也一直好奇她為什么到張力畫室做模特，如果是為了和沈老爺子的約定，似乎也不用非要做到這個地步。況且她到畫室工作時自己還在香港，時間也對不上。

他倆就這樣若即若離，繼續保持所謂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不定期的約見。而這樣的約見除了吃飯看電影有時也會融入到和大家的共同活動中。很偶爾，美菱會帶著沈小川到自己的住處坐坐，沈小川有時也會帶著美菱到自己的工作室參觀。當然美菱并沒有見到過沈小川的那些隱秘的美人照片，大概是因為她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這一天，沈小川開著自己的旅拍坐騎——一輛黑色的越野來接美菱。

“收拾一下，和我去重慶。我要外拍。”

“開什么玩笑，我要看店。”

“你不去幾天也沒事的。你不去重慶損失會很大……”沈小川眼神肯定。

“……等一下。”美菱瞪了他一眼，不情愿的說。

她轉身回到樓上，花了20多分鐘換衣服準備行李。又即刻出現在沈小川的面前。

“漂亮，”沈小川看著輕簡的美菱，笑容浮現在臉上。“還挺快呀。”

“可以走了么？”

“嗯，上車。”

美菱干脆的把行李放在后面，利落坐上副駕。沈小川啟動了車。她一看沈小川不禁笑了出來。

“你穿的什么呀？這是……”美菱看見沈小川一身考究西裝，皮鞋閃閃發亮。頭發顯然也是做過而又用手撥亂的，“這是外出拍片的行頭？”

“不是。”沈小川自己都給自己逗樂了，“上午給我外甥過生日。辦得有點大，我媽非得捯飭我。她呀，在南方認識好幾個裁縫，從小就一直喜歡各種捯飭我。不知道以為我過生日呢。”沈小川笑得不能自己，美菱也笑起來。還禮貌的夸衣服好看，工藝考究。路上要到出口也不忘提醒沈小川要提前變道。沈小川很少能招起美菱和自己一樣沒心沒肺的傻笑。

就此，沈小川就打算一路開啟段子手模式，也給美菱講了幾個笑話。但美菱似乎并不在同一個頻道，對此雖感激，確難有共鳴。她對沈小川一直以來的討好似乎都可以免疫，她自是已經挺喜歡沈小川這個人，但確很難受用其每時每刻都要一個回應的風格。很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是的挺開心的。

“你覺得開心一定要笑出來么？”美菱開了腔。

“嗯……你開心么？”沈小川直接問道，“是吧，開心就要笑呀。”沈小川其實被姑娘們圍繞，也被討好慣了，至于討好女生，他覺得無非是用錢，用時間，或者動真格的就是花心思組織活動一起玩。能把對方逗笑了似乎是個敲門磚，似乎他就從沒見過美菱這么難哄笑的姑娘，這里指的笑當然不是在店里那種燦爛的商業微笑。

“我開心的。”美菱看了一眼沈小川，之后羞澀似的移開視線望著車窗外天上飄著的淺云。

“嗯……”沈小川眨眨眼睛，開始還似不解，之后自得似的笑笑。“你希望我怎么做？”

美菱被這樣一問，又茫然起來。“我想想。”

想想這其實是自己人生第一次單獨和男人去旅行，到了這樣的年紀似乎沒有什么不能開始，也沒有什么不能結束。雖然新鮮確并沒有小女生的那種興奮或者害怕。路上加了個油。認為沈小川開車有點肉腳的美菱要求自己開。沈小川高興的換到了副駕，美菱熟練的啟動車，一路保持著最高時速，開得果決而平穩。這讓沈小川想起當時坐在共享汽車的副駕，被欣榮拉著在三環上馳騁。當時真是狼狽。他想把這一段當成笑話說給美菱，而想來想去，卻怎么也開不了口。興奮的吸進一口氣，又悻悻的呼掉了。

……

到了重慶，沈小川自以為是的帶著美菱一通的吃，美菱每樣都是淺嘗，吃火鍋的時候，沈小川試探著問，“為什么要到畫室當模特呢？你肯定不缺這個錢。”

“想看看自己，每個人畫的我都不一樣。”

“都不像唄。成人培訓通常沒有基礎的。畫不像也正常……”沈小川把鴨腸放進調料里。

“不，是表情。”

“看自己的表情？”

“是。”

“什么表情？”沈小川把鴨腸放進嘴里。

“我在你們畫畫的時候會在那里想一些小時候的事情……我想知道自己對那時候的一些人，一些事，到底是什么樣的態度。”

“什么態度。”沈小川吞了鴨腸，費解的重復著美菱的話。

“沒什么，我也不清楚……”

“原來你也有搞不清楚就去做的事。”

“你肯定有。”

“我有。”

兩個人相對而笑。

……

“先生，先生，要不要看相？我看您真是大富大貴之相……”重慶街頭，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叫住了沈小川，前來算命。美菱示意不要逗留，沈小川卻停下來算了。

“哎呦，您的姻緣可是有些波折……”

美菱沒有辦法，只好折回來相陪。

“怎么個波折法？”沈小川顯然上鉤了。

“我問你，你喜歡的姑娘要不就是還小，要不就是已經結婚了，是不是？”

“！”沈小川如同被說中了心事，突然嚴肅起來。

美菱見到沈小川的反應，似乎也想再聽下去。

“還小的，當然不成熟。要是對方結婚了么，那當然就得克制。”沈小川說著有些落寞似的開始想事情。

“你克制的辦法就是追我么？”美菱突然開腔說道。

“我……”沈小川實在沒有想到美菱會突然這樣問。

“肖瓏沒結婚的時候，你干嘛去了？”

“？！”沈小川語塞。

“恐怕不是您說的這位。”算命先生開腔說道。沈小川和美菱都困惑的看著算命先生。而后全都沉默不語。沈小川默默塞給算命先生200元，作揖謝過。

……

美菱和沈小川繼續在路上走著，氣氛有點尷尬。

美菱看著沈小川，想要說什么，終究沒有出口。

沈小川先開了腔，“欣榮拿給你的布包是什么？”

美菱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名章。”

“名章？怎么會在張力手里？”

“辦點事。”

“什么事？也沒有什么事需要把名章交給他吧。”

“……”美菱不想多說。

“哦……你在學畫么？”

“……你知道了？”

“我猜的。真的在學？”

“嗯。”美菱不情愿的承認了。

“是為了我么？”沈小川喜出望外。

“……”

沈小川停下來擋在美菱的前面，又問道：“是為了我么？”

“和你有什么關系？”美菱厲聲說。

“就是有關系……”

“沒關系。”

“有關系。”

“沒關系。”

“有關系，有關系就是有關系。”沈小川孩子似的撒嬌起來

美菱突然沉下臉來，“那個算命的說的已經結婚的人是欣榮吧。最近新聞已經說得那么熱鬧了。”

沈小川突然安靜下來，“……欣大姐，不會吧。狗仔瞎拍，雜志瞎寫。”

“是不是？”

“不可能。”

“是不是？”

“什么也沒有。你吃醋？”

美菱沒有回答，快步走了。沈小川從背后抱住美菱。

“美菱，我現在愛你。該有的坎坷都有過了。以后就沒有了。”沈小川誠懇的說。

“……拍我吧。”美菱的話出口了，才意識到自己無論多么抗拒，卻已經完全相信了這個家伙。那么笨拙的話語，可就是不能拒絕。

“以后只拍你。”沈小川抱得更緊了。

解放碑前的路上多了一對新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