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盟紀元11320年6月54日

已是開啟特訓的第四天，目前為止，整個人的狀態(tài)進入佳境！已無需刻意的去銘記，周遭的一切便會自然的納入那繪制的模型當中。

自從音樂會謝幕，又經(jīng)過一夜的跋涉，按照此時的方向，逐漸來到學院外圍，林立的儀器設備與特殊建筑群昭示著此處作為實驗基地的獨特身份。

踏入這片嶄新的地區(qū)，當感知將周圍環(huán)境完整記錄時，發(fā)現(xiàn)了那些環(huán)形賽道的真正用途，上面飛馳的并非學子，而是造型各異的車輛。

來了有半年時間，還真不知道有這個專業(yè)！

“哎，這里是什么院系？”

“機電工程、軌道研發(fā)、能源應用，還有幾個科技主系聯(lián)合運營的車類實驗基地。”

“我去，我都不知道還有這地方。”

“學院很大，我也沒來過！”

站在高臺上，若不是視野被封阻，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那疾馳的一輛又一輛！輪胎與地面激烈的摩擦聲，引擎高亢的轟鳴……

聲音傳遞訊息，應該是正進行車輛性能測試。

感慨學院之廣袤，竟還有如此的實驗場所。想著，等以后有時間，日定要親眼見證這些奔騰之物的風采。

佇立良久，思緒漫溯。記憶中原先那個世界漸漸清晰，早晚高峰時蜿蜒的車龍，都市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還有那混合著汽油味的市井煙火氣。

很是懷念啊！

這個世界的車輛多以電或特殊礦石驅(qū)動，少了記憶中熟悉的尾氣味道。

同時好奇，依照這個世界的社會發(fā)展水平，什么時候能夠達到人人普及車輛的程度？

旅游時，路過太多的城鎮(zhèn)與村莊，多數(shù)保留著古樸的生活方式，較為先進的城鎮(zhèn)也不過配備些長途車站和家用自行車。

不經(jīng)常外出的，基本就靠步行。

這些年的游歷中，很少見到類似那種現(xiàn)代都市景觀。那些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都成了只能在記憶中追尋的風景。

這個世界的發(fā)展極不均衡：家中能有臺類似電視的收影機已算不錯，多數(shù)人仍依賴收音機獲取外界資訊。

然而矛盾的是，自己接觸到的尖端科技，虛擬投影、能源轉(zhuǎn)換、全自動化設備卻層出不窮。交通工具更是先進得令人咋舌：巨型郵輪尚屬平常，而那些飛馳的列車，窗外的景色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目不暇接。

見的多了，想的自然也多了。

還記得去年教導琪徐永健和湖涂時，曾在兩人生活的城鎮(zhèn)中短住過一段時間，切身的與本地人進行交流：

工作日時，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傍晚歸家，或自己下廚，或去街邊小館；閑暇時可以養(yǎng)花、看書，聽聽收音機里的新聞或音樂。

入夜后，孩子們?nèi)粝雽W習，便在家溫習功課或去圖書館；若不想，就呼朋引伴在公園廣場間追逐嬉戲。大人們或聚在路燈下嘮家常，或擺開棋盤對弈，亦或繞著健身。

到了休息日，一家人若都有空便搭乘長途車去外地游玩，親身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歸來時，手里多半會多些紀念品，或是給孩子捎個新玩具……

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可這樣的生活卻莫名讓人心安。看著本地人臉上那種因生活安穩(wěn)而自然流露的微笑，自己這個外來者，實在沒資格去評價什么。

“走吧！”

收回思緒，覺得在此駐足已夠久，修行還得繼續(xù)。

“不急，在這里有個題！”

“你不會讓我分析這些車的零件吧？”

并非開玩笑，是真覺得對方會讓自己怎么做。

任如之打趣：“讓你分析，你也說不出這些零件的專業(yè)學名。”

“那是什么題？”

“這里有一個你的朋友，你肯定認識的那種，將他找出來。”

疑惑。在印象里，似乎并沒有朋友和這個專業(yè)相關(guān)。但既然他這么說了，便試著將感知能力進一步細化，仔細搜尋這片場地的每一個角落。

感受不到熟悉的氣息，捕捉不到靈力波動。那些人基本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連身形都因安全裝備而模糊難辨。唯一能區(qū)分的，或許只有發(fā)型和身材比例。

既然感知效果有限，便轉(zhuǎn)而依賴聽覺。可周圍噪音紛雜，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引擎的轟鳴、儀表盤的電子提示音，還有人群的歡呼喝彩……

若只是鎖定某個特定目標倒還能勉強做到。可問題是，這里少說有上百號人，而任如之口中的朋友，究竟是誰？

“能給個提示嗎？”

“太覺境，不單是對外在感官的提升，更要向內(nèi)求索比如，心。用通俗的話說，可以稱之為預感。”

“不是，這就有點玄乎的，有點違背常理啊！”

“修行本就是能夠做到逆常理而行。若你的敵人不僅能隱藏氣息，還能徹底收斂敵意，那么當危險降臨時，唯一能依靠的，恰恰是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這樣啊！那我試試吧！”

預感這東西，確實玄妙。它既主觀又客觀，像是冥冥中的指引又像是潛意識里的篤定。如果讓多疑的人來訓練這種能力，會有效果嗎？

不行，不能走神，仔細的去感覺！

放空思緒，任由感知自然流淌。漸漸地，某種微妙的聯(lián)系在意識中浮現(xiàn)，有一條無形的線，穿過嘈雜的人群，最終落在一個并不起眼的身影上。

那人的體型與周圍人相差無幾，卻莫名讓我感到熟悉。

更奇怪的是，腦海中竟浮現(xiàn)出那人手持一柄寬刃大刀的畫面！

等一下，在認識的人里，符合這個體型特征又以大刀為武器的男性：

“是陶凱風嗎？”

任如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既然鎖定了目標，不妨聽聽他的聲音。”

定了定神，將聽覺進一步強化。

這種技巧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難，要在引擎轟鳴、機械運轉(zhuǎn)和人群喧嘩中，精準地剝離出特定的人聲。嘗試先屏蔽掉機械噪音，再將感知如細流般向那個方向延伸！

穿過層層建筑與人群，感知終于鎖定那個正在熱烈討論的小團體。最先傳入耳中的是一個干練的女聲：

“二零實驗上一號的進展看來并不樂觀呀！車體外殼在高速狀態(tài)下的承壓能力不足是主要問題，但更嚴重的是能量轉(zhuǎn)化裝置的效率，消耗雙倍能源卻只能達到標準速度的一半。”

有一個男聲接話：“理論上能量轉(zhuǎn)換效率不該這么低，應該是設備調(diào)試的問題。”

剛才那個女聲用鼓勵的語氣說：“能發(fā)現(xiàn)問題就是進步。至少能跑起來了，不像前幾次直接原地爆炸或者散架，這已經(jīng)是重大突破。”

這時另一個年輕女聲怯生生地問：“宗姐，以現(xiàn)在的完成度，下半年的大賽我們還要參加嗎？”

被其他人稱為宗姐的負責人堅定的告訴這一組的成員：“當然要參加。這是你們的付出，總要有個展示的平臺。況且只要順利跑完成全程，明年申請實驗資金的額度就能提高不少。”

“可是這個碰撞實驗，真一碰就碎。”

那位宗姐的聲音：“不急，僅靠上半年半個學期的時間，你們已經(jīng)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不要緊張，時間還有很多。再說了，造車哪有那么容易呀？”

正說著，實驗車輛緩緩駛回起點。駕駛員推開車門摘下頭盔匯報：“報告，能量盤顯示第七圈時開始不穩(wěn)定，是否還要繼續(xù)實驗？”

“還能跑就再跑幾圈，”宗姐翻看人員表：“下一個按照順序該，小陶！”

“我來了！”

這聲應答，正是陶凱風的聲音。他沒有絲毫畏懼的意思，二話不說戴上頭盔就鉆進了駕駛艙。雖然無法感知車內(nèi)狀況，但引擎不穩(wěn)定的嗡鳴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狀況不是很樂觀。

車輛再次啟動，胡昊都在為自己的好友捏了把汗，靜靜的為之祈禱，希望他能夠平安。

祈禱是祈禱，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

第三圈過彎時，失控終于發(fā)生了。車輛猛地甩向護欄，幸好防護人員反應迅速，及時攔停。

對于這種精神，胡昊只感嘆：果然說修行者的世界，像這樣的非自然傷亡率有點高，很正常的。

算了，自己這個跑巖漿下潛的也不好意思說人家！況且在學院里做實驗，安全措施相當完善，就算真出意外，一般的骨折連住院都不需要。

“走吧！去其他地方吧！我想你應該會帶我去見其他老友吧！”

“你說的很對。”

就目前的訓練節(jié)奏來看，確實比最初輕松了許多。從一開始的嚴謹刻板，到現(xiàn)在已然透著一絲隨性，就連走路的步伐都變得悠閑自在，倒像是在散步一般愜意。

來到一片實驗田，遇見在此忙碌的山春和蓮問蘭。在她們的熱情邀請下，采摘了些新鮮瓜果。作為回禮，這兩位饑腸轆轆的同學竟提出要嘗嘗胡昊現(xiàn)做的飯菜。

這本是尋常要求，可眼下卻成了難題。身上這套厚重的修行服行動極為不便，更棘手的是，按照規(guī)則要求，拉鏈最多只能拉到鼻孔上方，在訓練結(jié)束前絕不能露出雙眼。

這可真是有點難辦，蒙著眼睛下廚，還沒嘗試過。

山春倒是信心十足：“相信你的廚藝。”

蓮問蘭表示：“沒事，有我在，再難吃又能難吃到哪去？”

這話倒提醒了胡昊：“問蘭，我記得你不是烹飪系的嗎？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而且要論做菜，你做的肯定比我好吧！”

她解釋：“身為廚師，更要懂得一米一菜的來之不易，所以必須要親身感受作為種植者的艱辛與勞苦，所以學院給我們每人分了塊實驗田，每年都要進行綜合考評。”

說到這里，胡昊回憶起上學期，她那個專業(yè)還要參加專門的廚藝大賽，而且據(jù)她本人所說，成績還與學習成績掛鉤。

“不是，你們這個專業(yè)的評分標準，好全面。”

“沒事，我不后悔選這個專業(yè)，雖然說廚子這個行業(yè)聽起來沒那么高大上，我考進了這么好的學院卻選了這種專業(yè)，一開始家里人也挺反對的，然后被我用飯菜征服了。”

“那想必做的肯定很好吃吧！”

“恰恰相反，很難吃。”

“啊？”胡昊日常沉默：“這么個征服啊！”

“其實我的口味很挑，從小吃慣了各種佳肴，有段時間都快厭食癥了，吃什么都沒胃口，感覺都不是自己想吃的。后來，我嘗試自己下廚，雖然說那菜連鹽都沒放，但是那個味道，很新奇，吃起來跟嚼饅頭似的，可我就是覺得能咽的下去，吃的津津有味。還有，自己做的還有一種成就感。”

“原來如此！看來你在追隨自己的道路。”

說完這段回憶，不知為什么？胡昊覺得這其中好像有點矛盾，試探性去詢問：“既然你喜歡吃自己做的，那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拜托，種菜很累的，下午還要寫觀察報告，我現(xiàn)在就想休息會。”

“那你為什么不提前做好了拿過來？”

“我口味很挑，只喜歡吃現(xiàn)做的。”

胡昊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修行服：“不過現(xiàn)在這個狀況，味道很難保證。”

“沒事，有我在這把關(guān)呢！”

既然如此，胡昊也不好拒絕，習慣性地想從納戒取廚具卻發(fā)現(xiàn)做不到，手上的這可不是手套，是跟著修行服連為一體的。

“那個，有廚具嗎？”

“有是有，但不是你想的那種。”

跟著她來到一片開闊的空地。視線被遮擋，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的布置：幾個木箱疊在一起充當臨時案板，上面架著一塊略顯粗糙的菜板；一口鐵鍋被簡易地支在壘起的石塊上，下方堆放著干燥的木柴；地面上用鵝卵石精心圍出一個圓形火塘！

胡昊評價道：“不是，你們這生活條件略微有點艱辛啊！”

人家表示：“這種地方能讓有明火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萬一不小心把別人的田燒了怎么辦？賠錢還是小事，那可都是大家的心血，搞不好還要挨揍。”

她順帶補充道：“而且這個地方是我們這幾塊地共用的。”

面對如此狀況，胡昊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條件實在是太過簡陋，簡陋的都覺得學院破產(chǎn)負債了。

這時，蓮問蘭想起件事：“光顧著帶你來，我連食材都沒拿，你先適應一下廚具，我很快回來。”

對方走后，胡昊摸索著刀架上的廚具，試著握了握菜刀。戴著厚重手套雖然別扭，試了試，切菜應該不成問題。

關(guān)于那個小火堆，平底鍋型炒菜是別想了，煎個東西倒還可以。

想著那口鍋，還能再煲個湯。

正當他盤算著怎么做時，任如之開口：“需要幫忙嗎？”

“不必，問題不大！”

沒過多久，蓮問蘭帶著一堆新鮮食材回來，手里還捧著幾朵肥厚的蘑菇：“特意跟隔壁田的同學要了些菌菇。”

雖視線受阻，胡昊察覺到：“等一下，沒有肉類嗎？”

“田里可種不出肉，口感上只能用蘑菇還有菜來代替。”蓮問蘭拿出一個圓滾滾的蔬菜：“就比如說這個，磨成粉調(diào)水后，口感跟蛋黃差不多。”

別說，這頓飯還挺有挑戰(zhàn)性的，胡昊正在想該如何利用這有限的食材，盡可能的將這頓飯做的更豐盛一點。

“有米嗎？”

“有黃米。”

“行！”

看來湯是做不成了，不過可以熬個甜粥。加點玉米增加甜度，至于主菜，不如做個雜燴餅？先熱油，撒層米糊，再把蘿卜丁、菌菇片這些食材均勻鋪開，用鹽和醬油調(diào)味。

找到制作方向，胡昊說出制作思路詢問對方意見，得到肯定的答復：“很有想法，可以。”

說干就干。粥鍋架好之后，胡昊嘗試著拿起菜刀。雖然厚重的修行服讓動作變得笨拙，但經(jīng)過幾次調(diào)整，很快找到了合適的握刀姿勢。刀刃與砧板碰撞的聲音清脆利落，不一會食材就處理完畢。

與此同時，任如之已經(jīng)磨好了米粉，而蓮問蘭則調(diào)制出一份特制醬料。她用筷子蘸了一點遞到胡昊嘴邊：“嘗嘗？”

醬料入口的瞬間，濃郁的香氣在口腔炸開，各種香料的味道層層疊疊，厚重卻不膩口。

“很可以。”

就這樣，就算有著衣服與環(huán)境上的阻礙，最后的成果還是不錯。金黃的米餅被均勻切成八份，外皮酥脆，內(nèi)里綿軟。

考慮到分量，一份肯定不夠吃，就一連做了三張。胡昊還在專心地翻動著鍋中的餅，而山春和蓮問蘭已經(jīng)坐在小馬扎上開動，畢竟下午還有農(nóng)活與報告，況且這類食物放涼了會影響口感。

仔細品嘗，蓮問蘭評價：“粥要是能用更甜的玉米品種就好了，這樣連糖都不用加，自然清甜。至于這個餅，食材限制太大，口感層次不夠豐富，單吃尚可，當下飯菜就差點意思。”

山春表示：“別介意，她口味就是挑。”

胡昊并不往心里去：“沒事，我的廚藝確實也就那樣，跟專業(yè)的比肯定有很大差距。如果下次愿意的話，帶上食材，好好研究研究。”

“行啊！”

飯后，摘了些野果當甜點。即便是假期，有些專業(yè)的學子也難得清閑。蓮問蘭伸了個懶腰，滿足地說：

“我吃好了，感謝招待，我得回去照看菜苗，走的時候記得把火徹底熄滅。”

“感謝，”山春道謝完跟著蓮問蘭返回田間，繼續(xù)陪同記錄作物的生長數(shù)據(jù)。

將最后一張餅盛盤，熄滅火堆，刷凈鐵鍋。終于能坐下來品嘗自己的手藝。品嘗著總結(jié)，在這樣受限的條件下，確實達不到平時的水準，食材分布不均，翻面節(jié)奏沒把握好，火候把控不夠精準。

但總的來說，還算不錯。

任如之在他身旁坐下，咬了一口金黃酥脆的米餅，贊嘆：“真厲害，看不見都能做出這種水準。”

“挑個時候，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真正水準。”

“好啊！”

在這片田野的空地上，在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后，兩人靜靜地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時光。與好友的重逢，回憶起上學期的點點滴滴，真的很慶幸，能夠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