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薛老太太壽宴已過月余,鐘寶鶴因府上傳來母親抱恙的消息與大姐二姐一同匆匆回了鐘府。臨走時薛四夫人和蔣夫人前去送行,卻不料在大門口碰見薛三爺神情慌張的進門,那三爺一不留神還撞了正同儀姐兒說話的鶴姐兒,站在鶴姐兒一旁的丫鬟倒是眼疾手快,趕忙扶了一下,寶鶴一個釀蹌方才站住。蔣夫人趕緊叫人把鶴姐兒扶上車,喂點茶,緩了心神,轉身向儀姐兒致歉。
四夫人叫住三爺道:“三哥今日是怎么了,如此著急?可慢些,才碰了鐘五姑娘,別又自己摔了地。”三爺意會到薛四夫人提點,忙回身走到馬車前虛禮抱拳,“對不住鐘姑娘,我走的快了些,許是走了神,不想卻沖撞了姑娘。”
鶴姐兒掀起簾子,對三爺點了點頭,言道:“本應親自下車給薛三爺行萬福,算是初次見面請了安,剛剛稍扭傷了腳踝,正隱隱作痛,有些不便,倒是寶鶴失禮了,這怎能還讓三爺前來說這些話去。本是無心,和寶鶴未向長輩見禮相比,我許應該羞著找個地縫鉆了去。”言罷,掩帕輕笑。
玟姐兒聽得人言語,從大前邊馬車下來詢問,但聽四夫人說無事后,對大家拂拂身,告了別,一行車馬便向前去。
鶴姐兒坐在車中,總覺著這薛三爺今日不對,好似心里有甚要緊事瞞著,又想到不是自家,薛府之事自己可不像是狗拿耗子般,搖搖頭便不去想了。
再說這薛府,按日子算六月二十七是薛四爺側室年月儂的忌日,家中非嫡子的正室是不許在家中宗祠進行祭奠的。薛四爺一早親自去郊邊年氏墳前上了柱香緬懷,后讓四夫人同二公子明徽知會一聲,按以往允他前去京都城外二里地的靜慈庵上香祭拜。
不算祭拜先祖,故齋戒五日是不行了,明徽聊表心意,只提前兩天齋戒熏沐,前日晚上住進靜慈庵便罷,待一切準備妥當,第二日直接行禮上香就是。
二公子辭別家中長輩,與長兄明秦說了些話,不久便走了。好在這幾日并非俗節,車馬少些,又恰避開了初一十五拜佛之日,一路走著,順當得很。過凈慈寺,往里不到半刻鐘的腳程便是靜慈庵,接待的小和尚把明徽接至打掃好的廂房。先備茶,茶過三巡,讓人上了素齋。薛二公子草草吃了幾口,心中念母傷懷,便上榻和衣睡去。
翌日,二公子被小和尚領去正殿,先待一旁僧人誦經,完畢后方到了上香磕頭之時,點香,面對向佛像,雙手齊眉間,合眼,靜心。一根中間,一根青龍方,一根白虎方,敬三清、敬天、地、圣賢人。磕頭靜思,畢。一旁大師誦至地藏經,成。
二公子剛出庵門,競瞧見那寧壽縣主緩緩前來。未言,只見縣主先拂拂身,“可是薛二公子?”
明徽急忙回道:“是極。請縣主安。”說著,抱拳作揖回禮。
“不必多禮,我不過是來凈慈寺拜拜,看到薛家車馬還以為是薛家小姐前來,便過來看看,于禮應打聲招呼,卻不曾想是你。”寧壽縣主說道。
“姊妹們都在家中,今日單只我出來了。縣主若不棄,可常來薛家坐坐。”聽這話,二公子貼身丫鬟寂春不露痕跡地推了明徽一把,明徽不知怎的了,但神色如常,又與寧壽縣主寒暄幾句,拜別走了。
車里,明徽問及此事,寂春生氣言道:“徽二爺可是讓人覺著大度,比起您我算是小氣不少!”
薛二公子可是一頭霧水,望著寂春,等她下文。那寂春姑娘見公子尤未明白,氣極,后兀地哭了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年夫人早早去了,托付我娘定要好生照看二公子,夫子們都說數次讓您長個心眼,如今您突然讓縣主多去薛府看看,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又聽差了去,說您以薛氏想要拉攏永晉郡王去。那我可怎辦,萬死也脫不了干系!”
明徽這才明白,立刻安慰寂春,說了許多好話,自己本無旁意,若確有不妥,以后說話定會多多注意幾分,千保證萬發誓,那寂春姑娘才平了心,只自己默默坐著,看似仍有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