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堯傻了。

大步走上前，巴掌就拍在玻璃上，但卻能聞到外面飄進來的濕潤咸味，和他過去在海灘邊秘密約會時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意識轉身看向那個依舊叼著糖坐在桌上的少女，曾堯強行壓下心里翻滾的怒意，在她面前站定：“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了，我認識你。”

“我不認識你，并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現在必須離開，聽懂了嗎？”曾堯的聲線也越來越冷。“說真的我可以不在乎你是誰，等我經紀人過來的時候，我也可以不告訴她你是怎么闖進這里的，你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總算是抬頭看著他，瞳孔散發著幽藍色的光，像是從海底撈上來的寶石。只是依舊面無表情，多多少少讓曾堯有些慌神，小心往后退了一步。

“無聊。”少女再次收回視線，漫無目的地盯著面前的海。“你們，無聊。”

“我怎么就無聊了？我在跟你說正事！”曾堯瞬間就暴躁起來。“你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還是壓根聽不懂中文？哪個國家來的？在我面前裝什么裝？誰看不明白誰啊？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現在你是想怎樣？如果再這樣無視我的存在的話，你活不到明天。”

視線再次對上的時候，曾堯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已經換了一種顏色。

那是一種極為深邃的藍，像是深海，仿佛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海溝，只要盯著看幾秒，整個人就會深陷進去。海妖的故事他不陌生，但海妖是用手聲音蠱惑水手，而面前這個人……是在用眼睛，將與她對視的每個人拽入深淵，像是來自海洋的美杜莎。

“你可以不知道我是誰，但是。”少女直接從桌上跳下來，光著腳踩在地上，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你知道你是誰嗎？”

而被提問的人更像是在用鼻孔回答她的問題：“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誰？老子叫曾堯，娛樂圈目前最年輕的視帝，能演戲能唱歌，我出去開見面會能招來從小學生到大媽幾乎全年齡段的女性，你問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對我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剛剛你扔掉的那張紙——我不知道你是在耍什么戲法還是怎樣，但是那張紙至少值四位數，你當垃圾一樣扔掉？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

快被噴了滿臉唾沫星子的少女完全不生氣，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聲音依然輕輕的：“既然不知道的話，那就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我會再來問你這個問題的。”

說話就轉身向玻璃的方向走去，伸出手，指尖輕觸到冰冷的玻璃。在跳下去之前，還不忘和他說了句“晚安”。

曾堯真的傻了。

幾步奔到玻璃邊上，眼睜睜看著她跳海，瘋狂拍著玻璃，卻發現已經聽不見外面的海浪喧囂，而那個人的身影也徹底消失。

是夢嗎？

落地窗邊的人下意識猛地掐了掐手臂，驚覺自己現在察覺不到任何痛苦之后，曾堯突然笑出聲，搖搖頭，吹著口哨返回剛剛的臥室。

不過是夢而已，也不知道自己在大驚小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