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快跑！快跑！快跑啊！

我不停的這么告訴自己，到達“凝淵”世界就是勝利，只有到達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我奔跑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上。想著怎么趕超別人先一步到達“凝淵計劃”執行部。

身邊都是沙土，還有枯死的樹點綴著絕望的氣氛。我披著笨重的防護服。不時看一眼透過護目鏡后顏色與濾鏡顏色交織的太陽。忽然很想裸眼看一下太陽。但我趕緊打消了這個想法，繼續趕路。

……

“恭喜你，通過了精神測試，我們即將開始為您建模，建模的基本要求和您在“凝淵”里面的名字是？”

“精神繾綣……”雖然得知自己可以進入“凝淵”之后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但還是嘴里呢喃著這句話。

這些年，精神的壓力讓人近乎處于一種近乎崩潰的狀況。大家都自謀生計。而且人心惶惶。凝淵的出現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就像是最后的希望。我只希望，進入“凝淵”之后可以忘掉現在的一切，忘掉一切不快，忘掉一個個在絕望邊緣徘徊的夜晚。忘掉一切真實世界里面的東西。而且，不要在回到這個世界，無論報酬多么豐厚，我也不想作為維護人員回到這里。不要回到這里，哪怕這個虛擬世界可能會崩壞，但就算是那樣，也要在那里結束……

“積極樂觀一點吧……我想要樂觀向上的生活……至于名字………就叫………“繾”…………”

（二）

我是“凝淵”計劃的主要確立人之一。“凝淵”這個項目在他還叫“桃源”的時候，僅僅只是作為一種全新的，大規模的沉浸式體驗而存在的。但隨著生活環境的極度惡化。“桃源”這個項目被譽為是最后的希望，集中了幾乎全部的人力物力進行升級改造。從而成就了凝淵這項登峰造極的技術成果，在我陶醉于這項技術成果的時候。身邊的人忽然提醒我，現在所有人都視這項技術為最后的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我提出一些有點過分的要求，他們應該也會……

我當即便呵斥了他，義憤填膺，但是當天晚上，我看著一張建模時用的照片。那是一張燈火通明的高樓。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徑直啟動了模擬系統。

俯瞰著車水馬龍，霓虹的燈光好似都在自己的腳下。轉動手上的筆，好像只需幾縷墨痕變可以改變整個世界的走向。

在虛擬世界里面……按照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法則來構建………我就是“典”，以我的意志作為“凝淵”典法則！

哈哈哈哈哈———

（三）

我很平靜，在這一切都顯得異常的世界里面，我的平靜似乎就是一種異常。冷眼看著別人，平靜地就像冷漠。

我是“凝淵”計劃最初的實驗對象之一。人們為了“凝淵計劃”的成功幾乎投入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因而，不同精神強度的人在篩查之后，很快進入了實驗領域。甚至很多人瘋狂地覺得實驗是可以不必要的。

我嘲笑著他們的瘋狂，不似另外的實驗者陶醉在虛擬的世界里，連例行的檢查和回到現實的評測都極為不情愿，只希望早點重新沉醉于虛幻。

我擁有著最優秀的精神強度。因而即使是在虛擬世界里面，我也表現出了對那個虛擬世界的疑惑。但如果提高限制條件的話，更多的人無法進入。

以那個虛擬名叫“典”的人為首的一批人主張不要讓精神強度太強的人進入“凝淵”，以防止可能有人對于不可能盡善盡美的虛擬世界里面產生好奇心，從而影響這個虛擬世界的穩定。

我也沒有什么感覺。殘破不堪的現實在一開始的瘋狂之后，陷入了純粹的冷漠，尤其是我，并不認為“凝淵計劃”是拯救人的希望。這個系統有他固有的弊端—他遲早會出現問題。雖然就他們的說辭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概念不可一概而論。但是穩定性的維護需要大規模的投入。現在能夠暫時地團結一致，集合全部的人力物力，主要還是因為面對著同樣的危機，幾乎所有人的目的都是能夠盡早地進入“凝淵”，所以近乎于不顧一切。但長期的維護又有多少人愿意呢？

新當選的凝淵理事會的理事長，即原來的凝淵計劃執行部部長，虛擬名“諾”極其反對他們的提案。

我隱隱地感覺到，在凝淵計劃的決策層已經逐漸分化成為了所謂的以“諾”為首的“實”派和以“典”為首的“虛”派。

“典”像是一條蛇，我很不愿意對上他的眼睛，雖然他示人的形象并不是很陰暗。但我總是能夠感受到他眼里的………狂熱……

“諾”擁有著恐怖的制衡能力，在他的統籌下，計劃依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在實驗順利結束的那一天。我忽然收到了“諾”的邀請。

“你并不贊同這個計劃，是吧。”諾住在實驗室里面。簡陋程度與身為凝淵計劃執行部部長的身份并不太符合。相較作為副部長的“典”讓人頗有微詞的奢侈生活，顯得很淡泊功名。這也許也是他能夠獲得大多數人甚至是一些“虛”派人物的擁戴。

“嗯。”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過長句子了，因為好像沒什么好說的。

“希望你能夠實現我的夢想………”諾的聲音越來越小，“有朝一日，能夠幫我做出那個我今天沒能做出的決定……”

“你虛擬名字取好了嗎？”

“沒。”

“那我幫你取一個………就叫“淵”吧，祝你凝望深淵，心存真實。”

………

（四）

我是個普通的研究員。畢竟，其他的身份其實遠遠不如普通的研究員這個身份重要。

我取的虛擬名叫“琰”，算是我對原來生活的一點眷念吧。

夢醒處，夢中幻夢何處尋，終已是，心已惘，空神傷。

對于“凝淵”計劃，我其實持悲觀態度，在某個不眠之夜揮毫潑墨。

但有能怎么樣呢？沒有了“凝淵”這最后的虛幻的庇護，我們又將何去何從？

那天晚上，我碰見了一個虛擬名叫“繾”的，在荒蕪的大地上。

他的精神狀況已經穩定了不少，相較于剛來時的歇斯底里。

他說他不想回到現實。哪怕他明明知道凝淵計劃有他固有的弊端。

這是絕大多數人的內心想法。我也很清楚。那天晚上的交流。在我提到了現實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明顯下降。這更是確定了我的想法。

所以，即使我自己并不認可凝淵計劃，但是那天晚上，我說我會嘗試保護他的想法。所以，出于更多人的需求，我還是要守護這個虛幻的世界…………

（五）

來不及了………

凝淵計劃滿載了。

那個巨大的堡壘登上了更高的地方。

在沒有來得及進入凝淵世界的人們眼里。那個巨大的堡壘帶著他們僅存的希望，沖出了深淵。

而他們………

就這么留在了深淵中……

沉寂……

死寂……

而后瘋狂………

（六）

我很同情那些沒有進入凝淵世界的人。在強有力的領導下，經過了最初的躁動，他們也開始了沒有凝淵的現實生活。希望他們能夠生存下去。

我希望大家一起面對困難，直面現實，凝視深淵。但是現在的我，必須進入凝淵。

作為理事長的我，必須以凝淵世界的穩定為重。

哪怕……諾并不認可這個計劃。

哪怕……我留下了通往真實的線索。

哪怕……我希望有人代替我做出那個決定……

但……諾那個身份，我暫時可能要忘掉一段時間……

我是……凝淵理事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