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真的不懂。
而且好奇怪啊。為什么我最好的兩個朋友現在在這星頂——我們曾經約定好要一起來的地方——劍拔弩張,琰手上拿的又是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機械地向上走著,卻忽然清晰地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我并沒有在意這是為什么,只是我一邊走著,一邊聽著。
“淵,你打算怎么做?”琰的腔調顯得十分陌生,但仍有原來的幾分風貌,溫文爾雅,慢條斯理。
“琰,你……是“虛”派的人嗎?”淵的口氣很沉郁,面對著那把離他越來越近的大劍,那是叫劍吧?我連這都不知道,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不是?!辩鼪]有這么猶豫,淵卻是明顯地長舒一口氣?!澳蔷秃谩!?
“能把劍收起來嗎?”
“不能?!辩⑽㈩澏读艘幌?,但堅定地拒絕了,“我不清楚你對編輯碼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單純地論精神強度,我……不如你?!?
“但編輯碼的應用你絕對更強?!?
我不知道編輯碼是什么,但我切實地有了一種局外人的感覺。我忽然覺得,本來自己認為三個人三人行,無話不談,亦可無往不利。但是我現在清晰地發現了自己的天真??赡苤挥凶约褐毖圆恢M,只有自己毫無保留。那兩個人,我一點兒都不了解。只是我自己天真地這么認為罷了。
風好大,我好冷。
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雖然我這樣的理解很斷章取義,也不見得適合,但是,有時候林已深,不見鹿,海已藍,未見鯨,夢醒之時,夢中幻夢何處尋,終已是,心已惘,空神傷。
我相信他們沒有背叛我,只是我一直太自以為是了,覺得我們的關系真的已經,無話不談,不存在隔閡和秘密。
可是我錯了。
他們一直在說什么“真實”和“虛幻”,“實”派與“虛”派。我沒有聽懂,但是我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真的是似真似幻。
我清楚地想起了考試那天,我氣喘吁吁地到達星頂的時候,消失在邊界的淵。那時他眼里的睥睨似乎早已昭示著我們的漸行漸遠。
“我們是從南麓到達的星頂?!睖Y忽然打破了話題的尷尬,“北邊看上去是絕壁,但實際上,那里就是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星頂的本質就是離“真實”最接近的一個模擬空間,所以,只有從北壁就可以離開這里,有沒有興趣到“真實”世界里面再好好聊聊?!?
“去見那個“凝”?”琰絲毫沒有把武器放下的意思。
“放下來吧?!蔽液鋈婚_口了,“你不是早就為了防止真正開戰產生真正的傷害放棄了編輯權了嗎?”
看著他們兩人一時的錯愕。我自嘲式地說了句:“別忘了我可是天才,就算你們瞞著我也不要以為我推理不出來。”
答案當然不是推理,推理本來就不是我的特長,更何況我的大腦早已是一片空白。
剛剛我收到了來自“理事長”的一份資料,上面充滿了顛覆人的認知的內容。關于這個名叫“凝淵”的虛擬世界和真實世界的真相。我反而異常地冷靜,對于這些內容。不知是不是剛剛的刺激太大使得已然無感。
但他最后蓋的那個章是“凝淵計劃執行部”,署名是……諾……我忽然想起來,理事長的真名好像是叫“諾”,只是這些年,大家都把那個形象與理事長完全聯系在了一起,早已忘了“諾”這個名字。如果不是他一開始便說了自己是理事長,我怕是完全看不出來他是誰吧。剛剛還在顧影自憐的我忽然覺得即使是理事長,恐怕也有他難言的苦衷吧。
他文字內容的最后說了一句:請相信他們。以及,如果你樂意,就去見一見那個真實的世界………并且見一見那個“最后的倔強——凝”………
我只回復了一句:“回到那里,我的記憶是哪一段記憶?”但是,一直沒有收到回復。
我忽然加速,沖到了星頂,沖到了對峙的兩人面前。驚慌的琰急忙收起了手中的武器,淵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我一路跑到了星頂的北邊。當時的我們登上了星頂,便歡呼雀躍,準備慶賀。卻沒有去看一看這里。星頂的北部有一個漩渦。那邊是理事長—或者是諾口中的,通往現實世界的大門。
“不!”琰忽然咆哮著沖了過來。完全不符合他一向的溫文爾雅的形象。
“在真實的世界,你會明白他們不僅沒有背叛你,甚至是為了……保護你………”
我比劃著那個漩渦,他就在星頂北部,好像連接著地面與空中。我們其實很容易發現他們,就像可能“天梯”也只是一個幌子,里面并不是什么考驗,可能就是真相,我們一直離答案如此接近。但我們一直疏忽了。
我走進了那個漩渦。躲開了琰伸過來的手。我想起了淵一躍而下的樣子。他當時的睥睨和夸張的動作是不是覺得,明明如此接近,為何我們一直沉浸在虛幻之中?
漩渦里面很黑……我一直閉著眼。直到感受到那破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