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外的奶茶店里，唐纖纖在靠里的角落喝著奶茶，卻滿不是滋味。

下課的時候她看見一向懶散的程昱迅速沖出教室的樣子，就忍不住偷偷跟著他。

唐纖纖看著他在高二一班的門口站了許久，那時候的程昱的樣子是專注的，他就安靜地看著教室里的某一處，眼神專注又有耐心，和平時在她眼里的程昱是完全不同的。

是久到唐纖纖也看不下去，她出門剛在奶茶店坐下沒多久，就看見了并肩進來的程昱和古瀟。

門簾是程昱用手臂擋開的，沒挨著古瀟分毫，可能古瀟都沒注意到，而上一次她和程昱一起來，程昱壓根沒關注到這些。

她看著程昱給古瀟插奶茶的那一下，就決定給黃子金發信息了。

可以說，她就是不愿意看到這兩個人這樣旁若無人地相處。令她沒想到的是，古瀟能追著程昱出去。

最后是她一個人走回家的，唐纖纖把英語演講比賽的一等獎獎狀掛在了臥室顯眼處。在唐纖纖看來，這張獎狀，是她比古瀟優秀的證明。

古瀟回到家里的時候，里面一片安靜，看起來古宇還沒回來，她把書包放下，要去自己房間的時候，古宇的房間“啪嗒”一聲，門開了。

天色暗了卻沒全黑，古瀟剛才沒開燈，她緊張地轉過身來。

小小的蛋糕上蠟燭的火光將古宇的臉照成溫馨的暗黃。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古宇身后的蘇妙妙露出臉來，誰讓古宇死活不愿意唱生日歌給姐姐呢。

“生日快樂，姐姐。”

古宇的聲音還沒完全度過變聲期，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眼神卻澄澈地讓古瀟仿佛又看見了小時候地古宇。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古瀟都快忘了，今天是自己十八歲的生日，因為她早就把自己當作成年人。

古宇看到古瀟要哭的樣子，很是懊悔，昨天今天兩次，好像都是自己的原因把姐姐惹哭。

“蘇妙妙你怎么回事啊。”

這主意他想起來還是蘇妙妙出的，他記得今天是古瀟十八歲生日，已經好幾年沒給姐姐慶祝，十八歲是一個重要的生日，他特地問了同為女生的蘇妙妙該準備什么。

蘇妙妙白了古宇一眼，為自己暗戀的人情商感到堪憂。

三個人共同分享了蛋糕，蘇妙妙走后，古宇主動開始收拾東西，讓古瀟早點休息。

這個弟弟就是這樣，還是有著小時候的傲氣，好聽的話沒有，卻都從行動表達出來。

晚上古瀟剛洗完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手機滴滴了幾聲，是林子祁的電話，古瀟果斷掐斷。

往年生日，林子祁都會送東西給古瀟，雖然她一次都沒收過。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加上今天一天林子祁也沒找她，古瀟以為他還要點臉，沒想到還能撥過來。

最后他發短信來祝福她，古瀟看一眼就刪除。

這個時候才聽見窗戶震動作響，她本以為是夜里風大，那聲音卻十分有節奏感。

聯想到林子祁剛才的電話短信，古瀟有點害怕他能出來找她，起身去窗邊兩手推開，她探頭出去，眼睛一瞪，卻發現底下站著的人是程昱。

“下來。”

古瀟生怕這動靜吵著街坊鄰居，更怕把古宇吵到，忙沖著他比一個小聲點的手勢，轉念一想，丟人的分明是程昱。

底下的程昱笑著，給她比了個三分鐘的手勢。

說來好笑，程昱回家的路上，走到家門口突然停住，他想起來，今天是古瀟十八歲的生日。

他不會給人過生日，也不知道該送什么禮物，時間匆忙，他就提著一口袋零食過來了，甜食居多。

古瀟下來看見這副情景就明白了，程昱把袋子遞給古瀟。

“準備得太匆忙。”

古瀟感到沉甸甸的重量，心里全是暖的，讓她忽略的程昱怎么知道她住處的事。

“去玩嗎？”

“嗯？”

古瀟這才看到程昱身后的摩托車，她認不來，但挺炫酷的。

程昱遞給她頭盔，古瀟猶豫著，小時候很親密，但是現在長大了，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完全把程昱當作弟弟看待。

“壽星，就當我補償小時候從來沒給過的禮物。”

程昱一臉人畜無害，讓古瀟覺得自己想多了，程昱都只是為著小時候的情分。

古瀟開始手是抓著后面的，但程昱一啟動，速度快的幾乎要飛出去，她嚇得尖叫，雙手已經緊緊抱住了程昱。

前面的程昱感受到腰腹間的環抱，不自覺勾起嘴角。

路程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南山山頂上，古瀟的腳一落地，就感到綿軟無力。

程昱伸手去牽她，古瀟卻下意識躲過了。

他無所謂地笑笑，就站在原地等古瀟勁返回來。

小時候古瀟少見和爸媽鬧脾氣，一下就是要離家出走，帶著程昱，兩人一同走到了南山山頂上來。

這座山也不算山，就是一個小山丘，還沒被開發，從頂出往下看，能看到一大片農田，不過這時候黑燈瞎火，只能看天空。

這里離他們小時候的院子不遠，改建后是星城的高檔小區，近十年的時間，物是人非。

當年的那些小孩，古瀟認識的只有林子祁還住在那。

程昱從第一次跟著古瀟回家，聯想著她如今的變化，雖然事情不能知個全貌，也明白地七七八八。

程昱從小就沒有人陪伴，除了古瀟。后來到鄰省，父親也不會陪他，朋友更少，沒有人會護著他，在他被人嘲笑沒爹教沒娘管的時候，他從最開始的反抗，再挨打。到了后來個子長起來，經驗積累起來，幾乎能以一敵十。

但他還是沒有朋友，沒有能陪他的人。

讀書到初中二年級的時候程昱回到星城，程和海知道后也只是給了一張卡，別的都沒說。

他去原來的院子，當時在改建，他打聽到有個姓古的人家夏天搬走了。

他覺得人生沒意思，但是他一直很想再見到古瀟，可是他又害怕，見到了又怎么樣呢？對他來說，古瀟是人生中少有的光亮。

可對古瀟來說，她從小不缺愛，凡是和古瀟有關的，仿佛都是優秀的代名詞。

除了他，程昱。這令才回來的程昱糾結過許久，所以他初三那年的學習突飛猛進，考進了市重點一中，因為他覺得，古瀟應該也會在那里。

高一軍訓那天，他那么急地趕著去，就是因為在學校通知里，看到隔壁班的代班叫古瀟，他迫不及待想去見見她。

古瀟正問他，為什么想起回來讀書。程昱岔開思緒，扯了幾片干凈的大葉子鋪在草地上，示意古瀟坐，他再在旁邊坐下。

“我和我爸關系不好，不想和他一個地兒。”

看來是為了躲他父親遠點，古瀟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有些殘忍，小時候的程昱，還一心期盼著父母的關注，現在卻是只想躲著他們。

程昱來星城，和父親的矛盾在他成長中激化的確是一個問題，但不管怎么樣，他都會回來的。因為他曾經答應過古瀟。

但程昱現在不能這么說，他怕把才熟絡起來的古瀟推遠。

“今晚有流星。”

“啊？”古瀟將信將疑，但眼睛真的開始專注地看著天空，不放過一絲一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昱買的零食剛好供兩個人在星夜下邊吃邊看，四周寂靜，卻不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