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陽律師事務所。
“諾,給你,這是三七建筑的調查結果。”邢亦陽一邊把資料遞給谷荏染,一邊跨坐在椅子上。
谷荏染接過資料,邊看邊說了句,“辛苦了。”
“嗯,確實挺辛苦的。我都三天沒睡好覺了,你看看我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邢亦陽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你說說人跟人的差別啥那么大呢,我看我現在這幅邋里邋遢的樣子,再看看你,啊....面色紅潤,神采奕奕。”說完又砸吧砸吧嘴,往谷荏染的方向湊了湊,八卦道,“看來某人情路很順暢啊,來來來...跟我分享一下你跟小仙女發展到哪一步啦?”
“你很閑?”谷荏染抬起頭,睨了他一眼。
“不是...我這不是關心關心我好基友后半生的幸福嘛。說實話,追到手了嗎現在?”
“追到了又怎樣,沒追到又怎樣?”頓了頓,“反正遲早都會是我的。”
邢亦陽眨吧眨吧眼,一副了然的樣子,有點幸災樂禍,“看來還沒有追到手呢。沒想到咱們谷大律師也會有碰壁的一天啊,哈哈哈....真是天道有輪---”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還沒來得及說完,邢亦陽就感受到了谷荏染掃射過來的冰冷視線,眼神里含著殺氣,仿佛再多說一句話他就要橫著從這里出去了。
邢亦陽輕咳了兩聲,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回到工作上,清了清嗓子道,“三七建筑運營看似不錯,但反映到賬面的資金數額明顯是不對等的,從賬面上看公司明顯就是屬于虧空的狀態。他們與各材料供應商的交易價格明細也沒什么明顯的問題,供應商把材料賣給三七后,三七在這基礎之上加成十個百分點用于巨鼎酒店,按道理說公司不應該處于虧本狀態的。”
谷荏染合上資料,背靠椅,淡淡道,“負責人李浩呢?”
“這個李浩就有意思了。這人沉迷賭博,欠了好幾百萬,之前一直被高利貸催款。但最近這賭債都還上了,這幾天他還去賭城玩了好幾天呢。”說完突然靈光一現,激動的站了起來,拍了一下腦袋,“你說會不會是....”
谷荏染仰頭睥睨,嘴角的弧度稍稍揚起,眼神里充滿了自信,“我想我知道該怎么處理這個案子了。準備一下,下午去一趟三七建筑。”
邢亦陽應了聲好,起身到門口時又突然轉過身來,背靠在門框上,一臉奸笑,“說真的,需不需要我教你兩招追女孩子的方法?什么說我也是有過戀愛經驗的人,不像你,到現在還是個....”
不等邢亦陽把話說完,谷荏染直接把手里的筆朝他的方向直直仍過去,并賜他一個字,“滾。”
谷荏染靠坐在椅子上,想起了昨天那個吻,還有許子衿最后的落荒而逃,那種煩悶躁動一股腦的又涌上了心頭,又無處發泄。
下午,三七建筑公司。
雙方律師寒暄后各自就坐。李浩坐在主中間的位子,長方臉,膀闊腰圓,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根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瞇著眼看向谷荏染,“不知谷律師今日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谷荏染抬起視線,目光直視,眼神里是深藏不露的智慧,淡淡道,“我今天是代表巨鼎集團來談和解一事的。”
“哦-”李浩聽聞也來的興趣,把沒抽完的雪茄往煙灰缸里用力摁滅,面露喜色,嗓音愉悅,“巨鼎這是同意按照第二次協定的價格來支付工程款了?”
“不是。”谷荏染面色平靜,沒什么溫度的語氣,“巨鼎只會按照招標書上既定的價格支付。”
李浩一聽,有些怒了,嗓音上揚,“那你來談什么和解?”
谷荏染波瀾不驚道,“我相信李總有看到審計部門對工程進行審計后給出的結論,該工程按市價過高。這其中的原因我想李總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李浩聞言瞪著眼,梗著脖子別過臉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哦?”谷荏染勾起一抹笑意,語氣不咸不淡,“三七用于酒店的施工材料都是在原價格上加成十個百分點,這已經超出了行業規定的價格,屬于哄抬物價。而且--”谷荏染頓了幾秒,笑意加深,“最近李總好像經常跑到賭城,出手還挺闊綽的,但公司賬目好像虧空的挺嚴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樣,你說呢李總?”
李浩臉都氣紅了,僵硬著身子,嗓音粗卡道,“那又怎呀,你有證據嗎?再說了這跟巨鼎需要支付我們的工程款有什么關系。”
谷荏染坐直了身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溫吞地說道,“證據這個東西,有心找肯定能找到的。如果三七不同意我們提出的和解條件。那么巨鼎會提起反訴訟,要求三七承擔遲交工程的責任,還有嚴重哄抬物價也是屬于經濟犯罪的,巨鼎有的是時間和金錢陪你們耗,就是不知道三七有沒有這個實力。”清了清嗓音,“而且我從沒輸過。”
“你....”李浩氣得渾身顫抖,話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走出三七后,邢亦陽勾住谷荏染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你今天真是太帥了,話語有理有據的我都忍不住想為你鼓掌。牛掰牛掰,這么棘手的案子三言兩語就被你搞定了。”
谷荏染淡淡地睨他,剛要開口說話,就有電話打進來了,接起,揮手示意邢亦陽先走,“谷律師,是我。上次你叫我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方便,請說。”谷荏染開了車門坐進去。
“據調查,許小姐那段時間一直待在家里,沒出過門。除了同她一起居住的外婆,最經常進出他們家們的還有一個叫趙司丞的男人,是個心理醫生,照片我發你郵箱了。”
谷荏染聽到‘心理醫生’這四個字時,心口一窒,握電話的手驀地收緊,另一只手從公務包里拿出電腦,手指有些顫抖的點開郵件,看見照片上的男人時,谷荏染眉頭明顯皺了起來。他記得他,上次在閑福居門口,許子衿身邊的男人。
“對了。”沒等谷荏染出聲,李煜又開了口,“我們這次調查還意外發現了一件事。是關于許小姐父母車禍....”
“她父母的車禍?”聽到這,谷荏染也回過神來了。
“是的。”李煜繼續說道,“我們發現原本的事故調查中顯示肇事司機是在精神狀態正常的情況下,超速行駛而發生的車禍。調查報告中車輪痕跡與撞車后肇事車輛的滑行車距都證實了這一點。但是--”話鋒一轉,“隔天之后,又出了一份新的調查報告,與之前的截然相反,這份調查顯示,肇事司機那時屬于酒后駕駛,最可疑的是第二天不翼而飛的行車記錄儀。據說行車記錄儀有錄到一段錄音,還有當時負責這起事故調查的警察都被調離了。”
以谷荏染的職業敏感度,聽到這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沉吟片刻,“你再調查一下許子衿父母的人際關系,看看他們平時有沒有跟什么人結過怨。特別是出車禍前的那段時間。”
掛了電話后,谷荏染有些煩躁的點了支煙,猛的一吸,又狠狠的吐出煙霧。他看著窗外的景色,眼神卻沒有聚焦,狀似在思考事情,又好像是走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