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提出來見一面,讓她好好想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她說那就只能明天,也就是11月24日,不然恐怕就來不及了,我沒有問為什么會來不及,也沒多想,就同意了。事實上,本來我和于昊丞,王宇琪,還有團伙里一個叫倪寶童的約好了24日一起出去玩的,和往常還不一樣,11月24日是倪寶童的生日,當時我們關系也很要好。
我和許香玉約的是她上完高老師的外課,那個時候他們依然還在上那個外課,而我早就不上了。上完課是中午,約定好我中午在木口市第四中學等她,四中是一所還不錯的高中,離外課和達博那里都不遠,我合計著,那就先見許香玉,然后再去給倪寶童過生日。
于是我跟于昊丞費了好大唇舌功夫,于昊丞那時候可是墨跡的不得了,跟他說點什么事,得聽他一頓胡吹海扯半個鐘頭,再把想說的事又和他墨跡半個鐘頭,最終被他說服,如果想要說服于昊丞,那大概需要一萬個半鐘頭。
好在我立場堅決,成功的告知了我會下午再去,于是繼續和許香玉聊著天,說起曾經的往事,說起曾經的人,說著現在的事,說著現在的以前人,比如一個我忘了名字的同學,在我轉到五中之后,他也轉走了,也是所不錯的學校,再比如她現在和姜泉偉成為了關系不錯的朋友,再比如紀東旭和她沒有發生任何故事,自然也沒有任何結果。
聊到了很晚,半夜兩三點鐘,現在的話,不會覺得那很晚,但對當時的我而言,那已經是一個很晚的時間了,直到最后我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有再回復她的短信,才得以結束這次聊天。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到了,我對比較看重的約會,都是這樣處理的。我給她發送了消息,告訴她我到達了,讓她下課后聯系我。我知道她沒有辦法回復我,因為她還在上課。
那時的冬天還是有很多雪的,以那時的視角來看,那時的雪其實少的可憐,在石舟市上學的那段時間,雪才是真的大,天空真的會飄下來好大好大的雪花,就像割破了羽絨服,在那棍棒的敲打下,滿天飛舞的羽絨,不過還要比那大上許多。我還記得那天中午,外面沒有風,就是純粹的下雪,雪下的也不急,就好像我擁有了靜止時間的能力一樣,眼球向上翻一下,上面的雪花就在那里等著,眼球再翻回來,剛才就在這里的雪花還是沒有來得及溜走,那是我見過最美的一場雪,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如此美麗的畫面了,那雪花很大,一片雪花就足以蓋住整個眼睛,還要多余出來很多,或許就快碰到另一只眼睛了,那雪花很厚,好像好幾片鵝毛疊在了一起,摸起來竟然不是涼的。
不過以現在的狀態來看,兒時的雪景已然是癡人說夢,就連2013年的雪景,如今都難覓蹤影。我記得24日那天,因為是剛入冬,還沒下過幾場雪,天上起舞的也好,地上賞舞的也罷,都是松松軟軟的,下了一天的雪把四中門口的臺階墊高了十多厘米,我注意到應該離樹遠一些,也許一個不注意就會受到來自樹的雪球攻擊。
我漸漸有些著急了,本來不想掏出手機看的,畢竟很凍手,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從我單薄的身體穿過,我只能看看許香玉那邊出了什么狀況,怎么還沒有來。可是許香玉沒有回復我,應該是數學老師又壓堂了,我知道她的,總愛壓堂。我想去補習班那里等她,又怕被同學或者老師看到,感覺不大方便,我只得繼續傻站著,當然了,有時要動一動,走一走,不然四中門口就多出一個雪人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可能是很久,或者不是很久,只是我的身體徹底被這寒風打透了,有些堅持不下去了,于是再次掏出了手機,還沒有回復,老師這次怎么壓堂壓了這么久,難道是她已經下課了,天太冷就沒打字回復我,正在往我這里來?
于是我開始數數,就像小孩子一樣,數多少個數,驚喜就會準時到來。我數到了五,我覺得數到十就一定能夠看到她,當我數到了一百,我覺得再重新數一百個數,她肯定就出現了,街上驀然多出來的一個身影,我想那或許就是許香玉了吧,待她走近時,只回復給我異樣的目光。這樣的人過去了一個又一個,數字數亂了好幾次,鞋里完全的濕透了,再徘徊時甚至可以聽見嘎吱嘎吱的踩水聲。
我想給她打一個電話,可我擔心數學老師這次真的這么過分,壓堂一個鐘頭多了,萬一她沒有靜音,正在上課,該怎么辦,又或許她正在來的路上,外面這么冷,接我的電話她會不會凍手,內心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撥了她的電話,聽筒回蕩著她的彩鈴“你是我的棉花糖~”,終于,“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后再撥。Sorry……”,她沒有掛斷我的電話,說明至少如果她還在上課的話,手機是靜音了的。竊喜我沒有干擾到她上課,又為沒有聯系到她而感到悲傷。
我就這樣一直等她,直到樹上的積雪因為那濕透的鞋子全部落在了地上,直到四中門口的清雪工作已經不需要差人去做了,直到那首我沒怎么聽過的“棉花糖”已經深深的烙印在腦海,直到阿拉伯數字或許已經不夠我使用,直到我再無法感知到每一寸肌膚的存在,直到我想掏出手機時,需要一邊翻著兜,一邊用眼睛看著,直到那通紅的關節已經無力按下撥打鍵……
街上的出租車亮著空車的牌子過去了一輛又一輛,但是我知道,下一輛,我不會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