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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的往事

期末前的那段時間家里也發生了變化,幫助我媽買下房子的那位叔叔,和我媽分手了,我媽有了一位新朋友,之前是做大官的,現在年紀大了,眼看要退休了,所以官職小了許多,但是關系網還在,所以辦起事來也方便。我媽說當年帶著我去石舟市實驗小學的那位大官,就是這個人的手下,只不過那時候我媽和他只是認識,后來聊的多了,我媽把故事告訴了他,發現這個人以前和我老家在同一個地方,還認識我奶,又很心疼我們母女倆,所以提出來幫我們。

他有很高的文化水平,恰逢那段時間,我班語文老師每天都會激發著我對語文的興趣,而一班語文老師每天都在削減我對文學的興趣,這個人也曾做過高中語文老師,所以我很喜歡和他交流,在他那里尋找答案。他沒有像我班語文老師一樣讓我向往著語文,但至少也不會讓我反感語文。

他給我們拿來了許多東西,都是些極好的,都是別人給他送禮,他沒用的。他雖然是大官,但是他的衣食住行卻和最底層的人沒有區別,他不喜歡那些奢侈的東西,他帶給我好幾個價值好幾千塊的公文包,純皮腰帶,還給我拿來了很多關于文學的書,甚至于我的第一件羽絨服,都是出自于他。

他真的對我們很好,我也絲毫不排斥他,并不是因為利益關系,就像所有對我好的人一樣,我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我認他做了干爹,日常生活我叫他干爸。但是有了他之后,我開始瘋狂的想我親爸,以前沒想過,可是那時候起,我想了,我在試探猜測有父親的孩子,他們的生活是什么樣的,父親能夠帶給他們什么感覺,好多時候,我多么想把干爸的干去掉,直接叫他爸,就像是干枯了一萬年的沙漠,被一滴雨水滋潤了一下,于是沙漠瘋狂的渴望著得到雨水那種感覺一樣。于是夜里想念的除了許雪瑜之外,又有了我爸,我甚至在幻想中,給我爸介紹著他的兒媳婦。

我本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我怕鬼,但那之后,我不怕了,而是渴望黑暗,渴望鬼。我不怕鬼害我,如果真的有鬼,那么我爸也是,他這么疼我愛我,怎么會舍得讓別的鬼欺負我,他一定會來保護我的,更可能我爸一直就在我身邊,我多么想要見到他,再像小時候一樣,鉆進他的懷里,我還記得他帥氣的容顏,和劉德華幾乎無二的臉龐,他總會帶著我去超市,名義上是買煙,實際上他抽著最便宜的煙,把剩下來的錢都用來給我買了零食。他和我一樣骨瘦如柴,挑食,但他比我還要不幸很多,聽我媽說,我爸活著的時候,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我奶性子很怪,見誰罵誰,我爺爺被她罵自殺了,所以我爹和我一樣,是個從小就失去了父親的人,可他卻不像我一樣擁有個偉大的母親。他很能吃,別人一頓吃一碗,他一頓吃兩碗,所以我奶給他吃剩飯,天天還罵他和我娘,直到他死了我奶也沒說過一句好話,寫到這里我的眼淚終于再也控制不住,我不知道臥軌自殺需要多大的勇氣,直至他快要去世了,他想的居然是給他的老婆孩子省一些錢。

我認識的所有親戚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說我爸有一點不好,勤勞樸實,非常能吃苦,雖然愛抽點小煙,但是沒有其他任何不良嗜好。農村人常玩的麻將他不會,酒也不喝,家是窮了點,但是人絕對的沒話說,也正因如此我三姑姥把我爸和我媽撮合在了一起。當我現在看到我伯父的時候,肥頭大耳的,我的恨意就會涌上來,憑什么所有的苦所有的罪都是我爸扛著,而最悲慘的命運卻還是要降臨在我爸身上,好人一生平安豈不成了笑談。

我不怪他把六歲的我拋下了,我只想好好的陪陪他,告訴他這個世界有人愛他,這么簡單的父子對話都不能夠實現,可又有多少孩子享受著父愛卻不知道珍惜,我為他們感到荒唐。我總會想起我媽說我爸小時候,說他淘氣,用打火機點著了公雞尾巴,然后公雞嚇得到處亂跑,火光漫天,我想啊,你說,那會不會是我爸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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