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菜市依舊人聲鼎沸，這里白天是菜市，晚上是個小夜市，有許多賣水果的攤販。

周強的魚攤從早市擺到晚市，什么時候魚賣完了，他就可以收工了。

江司和瀟瀟站在魚攤前，淺水魚塘里面正好剩了一條白鰱魚。

“老板，稱一下。”

周強熟練地抓起魚身往秤上一放，“四斤二兩。”

“六塊一斤，算你二十四吧。”

“好嘞，謝謝老板。”

“頭尾分離，魚身切片，魚骨打包”。

周強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看了一眼江司，隨后抓起還在跳動的白鰱魚，把它放在案板上。

“陳老師推薦的地方果然不錯，”江司對著瀟瀟說，“你看這個點了，魚還是活著的。”

“很多攤子賣到下午，魚都死了，翻著肚子浮在魚塘里。”

周強把片好的魚放在袋子里面遞給江司。

“你們認識陳老師嗎？”

一直注意著周強的江司立刻說道：“是啊，我們是陳老師以前的學生，這次專門來看她。”

江司嘆了口氣，“陳老師最近不大好。”

周強立刻露出了關切的表情，“陳老師怎么了？”

陳翠是周強的老主顧，兩人相識，多年于公于私，聽到陳翠出事，他都有些擔憂。

江司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說：“聽說好像是精神出了問題，她之前家暴兒媳跟孫子，還鬧到了警察局。”

“我們去看她，她連我們都不認識，話也說不利索了。”

周強愣了一下，小聲嘀咕著：“怎么又是家暴？”

江司仿佛沒有聽清一般，“老板你說啥。”

“說來也奇怪，我好幾個主顧最近都陷入了家暴案。”周強皺著眉頭，“他們平時過得挺幸福的，怎么會做這種事呢？”

江司和瀟瀟對視一眼，后者看了眼魚攤后面的平房很小弧度地搖了搖頭。

江司攤了攤手，無奈地說：“誰知道呢。”

離開魚攤，江司順便買了一些水果和其他菜，然后和瀟瀟并肩往暮江小區走去。

回到家，江司給瀟瀟泡了杯茶，穿上圍裙徑直往廚房走去。

西藍花，白鰱魚，土豆，番茄，香菇，上海青。

數了數現在家里有的蔬菜，江司彎下腰從泡菜壇子里面撈出來幾塊酸菜。

就做個酸菜魚和魚湯吧。

江司拿出湯鍋裝了半鍋水，把魚骨，魚尾洗凈，冷水下鍋，加入新鮮的姜片和捆成團的蔥結，讓它慢慢熬。

另一邊魚肉已經洗好腌制，熱鍋冷油，放入花椒和干辣椒與蒜瓣，炒香之后全部撈出，放入酸菜加水慢煮。

趁著這個時間，江司把配菜全部切好洗干凈，帶鍋中沸騰，把菜放進去煮，最后再加入魚片。

湯鍋里面的魚湯已經變成了乳白色，江司加入一把上海青，魚湯的鮮與上海青的清香混在一起。

另一邊江司把煮好的酸菜魚盛入盆里，撒上一把花椒粉，燒得滾燙的熱油淋上去，立刻發出“滋滋滋”的響聲。

麻辣的香氣立刻從廚房飄到了客廳。

飯菜全部擺上桌，瀟瀟夾了一塊魚肉慢慢咀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還不錯吧？”江司有些得意，作為一個蜀地男子，從小練就的廚藝不是蓋的。

瀟瀟咽下嘴里的魚肉，喝了口湯解辣，“確實好吃。”

江司看著瀟瀟被辣得鮮紅的嘴唇，一時忘了該說什么。

“那個，你在周毅家有什么發現嗎？”江司突然想起了正事。

瀟瀟放下筷子，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檢測到怨氣殘留。”

“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江司托著腮，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桌面，“還是要接觸到周毅才行。”

兩人吃完了飯，江司開始收拾碗筷，瀟瀟站起身，“我來收拾吧，作為你請我吃飯的報答。”

江司拿著碗筷往廚房里走，“來者是客，哪有讓客人做事的道理，你看會兒電視吧。”

瀟瀟站在客廳里看著江司的背影，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樣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第二天，江司早早到公司打卡，孟湘早上聯系了他，說陳翠愿意來公司走一趟，這是江司意料之中的事情，經過昨天的“治療”，陳翠身上的怨氣清除了大半，不說完全好，但是恢復神智還是沒有問題的。

江司沒有等多久，孟湘便扶著陳翠過來了。

陳翠的情況看起來好了許多，她的眼中有了神采，看著不像之前那么空洞了，只是嘴里依舊念著“一代不如一代”的話語。

江司走過去，對著孟湘點了點頭，然后扶著陳翠進了第二會客室。

見孟湘想跟進去，江司站在門口，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這是單人治療室，我們的治療不允許旁觀。”

孟湘面露猶豫“這......”

江司露出和煦的笑容，“放心吧，我們是專業的。”

關上房門，江司走入鏡屋，陳翠正靜靜睡在躺椅上，雙眼直勾勾看著天花板。

江司走到她身邊坐下，仿佛自言自語：“陳老師，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我知道，在被這股莫名的負面情緒纏身時，你也用盡全力掙脫，再堅持一下。”

陳翠眼珠子動了動，嘴里輕聲念著：“一代不如一代。”

江司點燃催眠香，治療開始了。

半個小時之后，陳翠躺在躺椅上，緩緩睜開雙眼。

交代孟湘治療已經完成，跟她預約好下周復診時間，孟湘向江司道了謝，帶著有些茫然的陳翠離開了。

解析了怨氣中的所有信息，江司將怨氣驅散，走進辦公室透過窗戶看到外面一片高樓大廈，路上人來人往，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江司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在陳翠的記憶中看到了秦宛和另外一個家暴案施暴者。

看見陳翠將怨氣傳染給了他們！

這意味著目前這些人全部變成了移動傳染源，這是最壞的局面。

把目前的情況通過工作系統發給馬元甲，江司坐在工位上打開電腦，開始撰寫報告，這種事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科員能解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