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門外皇帝越走越遠是身影，月皇后滿目惱火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帶乞求之色的周嬤嬤，揮袖而去。
“把這個姓周的拿出去，好生調教了，然后關到柴房。”君暮攸面帶殺氣地吩咐蕭離“不要傷到她的性命，留著她，還有用。”
既然是月皇后身邊的老人，那定會知道些許當年的事情。
只是現在審問的話，還不到時機。
“曉曉，”君暮攸望向墨曉箏的時候，眸子里的冰雪一瞬融化，變得溫和“帶你去看花燈。今日不僅是我下聘之日，也是元宵節，帶你去畫舫上看花燈。”
街巷之中，仍是大雪紛飛，卻依然掩蓋不住花燈的璀璨。
墨曉箏換了一身雪清云月長裙，外披一水藍色褙子，清涼，透徹。不知何時，清麗的少女已然出落得冷艷，精致的容顏之上，被花燈照映著的眼眸中映著對面的少年。
“曉曉。”君暮攸輕輕牽過墨曉箏的手“我們走去湖邊可好？”
墨曉箏面帶不解，但還是點點頭：“好。”
“鵝毛雪紛揚，執手共白頭。曉曉，你我也算是一起白頭了。”君暮攸瀲滟一笑，妖孽至極的臉上帶著不常見的溫柔。
“暮攸，”墨曉箏眼眸中帶了幾分鄭重“兩世皆同君，愿與君永久。言道心悅君，共度世春秋。”
君暮攸喉結微微滾動：“曉曉，到了。”
畫舫靜靜地停在湖邊，后面萬家燈火通明，花燈搖曳。
墨曉箏隨了君暮攸進了畫舫，畫舫穩穩地隨著水波與繩索的牽連擺動。
“玄暗，將繩索取了。”君暮攸朝畫舫外面道，就見畫舫微微擺了擺，便脫離了岸邊。
“內力。”君暮攸寵溺地望著墨曉箏疑惑的小臉“若我們在街上，難免那些百姓會不自然，便在畫舫中觀燈也好。”
墨曉箏彎了眉眼：“好！”
望了望墨曉箏已然慢慢添了幾抹艷色的容顏，君暮攸勾勾唇角。
不能在外面觀燈也好，免得那些人看上了他家曉曉。
“曉曉，”君暮攸忽地湊過來，極輕地啄了一下透過大開的雕花窗棱往外看的少女的唇。
“唔……”墨曉箏不滿地去看君暮攸“怎么了？”
君暮攸慢慢地笑了起來。
前世在皇宮之中，與今世在宮里亦或是在綸王府中的時候，曉曉的眸中是警惕與戒備，用冷漠與凌冽包裹住自己。
但這些時候，曉曉是真正放松的，添了幾抹柔和。
“曉曉，因為我，你又回到了皇宮。”君暮攸瀲滟的眸子里似乎有些歉意。
墨曉箏轉過頭去看君暮攸，忽地笑了起來：“但是這次不同的是，我是心甘情愿的。”
君暮攸揚起唇角。
“欸，”墨曉箏忽地想起一事“我記得三殿下求娶我四妹妹。暮攸你覺得三殿下是為了拉攏綸王府、拉攏你？還是為著別的利益？”
君暮攸微微皺眉：“他不必拉攏我了，也不必拉攏綸王府了。別的利益……應該沒有。”
“哦……”墨曉箏若有所思“今日那個周嬤嬤，你認為何事審問的較好？”
“她是宮里的老人，這種能在宮里存活且得到月皇后信任的人，恐怕嘴巴都很嚴。雖說可以讓玄暗強行動了刑法逼供，但因著別的證據還未有頭緒，若是找個時機讓她自愿道出倒是更為有利，我也有這個時間等。”君暮攸微微一笑。
“哦哦。”墨曉箏點點頭。
“尚嫻郡主，有個……姓……如的嬤嬤找您。”玄暗的聲音響起“說是綸老王妃的貼身嬤嬤，有要緊事。”
墨曉箏看了一眼君暮攸。
“靠岸將畫舫停好，然后把這個……如嬤嬤請進來。”君暮攸吩咐道。
“是。”玄暗應了，畫舫隨之停了下來。
“老奴見過郡主，見過五殿下，五殿下萬安，郡主佳安。”銀絲梳得一絲不茍的如嬤嬤匆匆福了福身子，聲音中似有焦急與擔憂。
墨曉箏望向如嬤嬤，站了起來：“嬤嬤這么晚了趕過來，可是綸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王妃被姬姨娘下毒了，姬姨娘又不知對王妃說了什么，王妃就昏了過去，府醫沒有辦法，現在也請不到大夫……還有三殿下，這次是親自上門求親了，求的是與四小姐的婚事，因著王妃與姬姨娘的緣故，老王妃有些不好應付，便讓老奴請了三小姐去一趟。”
墨曉箏站了起來，面色帶了幾分凜冽：“幸苦嬤嬤了，我這就隨著您過去王府。月涯、邀月？”
“郡主。”月涯與邀月應了一聲。
“你們替我回宮給皇上請罪，書洛陪在我身邊就好。”
“是，郡主。”兩人齊齊應了。
“曉曉，我陪你去。”君暮攸也站了起來。
綸王府內，燈火通宵，不時有下人焦急地進進出出，大雪覆蓋著綸王府邸，更顯得一片人心惶惶。
禧壽坊內，下人們屏息凝神，玉瓶中的梅花似乎枯萎多時，此刻卻沒人再去顧著那梅枝。
禧壽坊外間，君暮侯坐于官帽椅之上，綸王一言不發地立在旁邊，墨維迢神色微微有些焦急與擔憂地站在內室門口，三老爺滿面歉意地坐在幾前端著一杯茶，卻遲遲喝不下去。
“見過三皇兄，見過綸王，見過墨三老爺，見過二公子。”君暮攸拱拱手。
“見過三殿下，見過大伯，見過墨三老爺，見過二哥哥。”墨曉箏匆匆地福了福“母親怎么樣了？”
雖說怡氏并非她這一世的母親，但既然是她這一世的娘親決定將她過繼給怡氏的，那么她就認怡氏做這個母親。
“曉箏丫頭進去吧，還請五殿下屈就一下在此等候了。多有不周，請海涵。”綸王疲憊地暗暗眉心。
墨曉箏輕輕扣了叩門，飛快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王妃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地躺在軟榻上，頭枕著老王妃的腿。過于厚重的錦被卻依舊捂不出一丁點兒細汗。府醫神色微微有些焦灼地坐在一旁反復把脈，老王妃微微閉著眼睛坐在榻頭，一只手輕輕握住王妃冰涼的手，另一只手捻著佛珠，輕聲呢喃著幾句佛經。
半天未見，墨宣簪卻是變得沉靜了不少，面色雖有些蒼白，但也冷靜地在一旁吩咐著丫鬟不時給王妃喂參片，眸底盡是沉重的殺氣。
“祖母，四妹妹。”墨曉箏輕輕出聲，見老王妃微微點了下頭，走過去站在墨宣簪旁邊：“四妹妹。”
墨宣簪見是墨曉箏，渾身松懈了下來，眼前一黑，軟軟地掃了下去……
“四妹妹！”墨曉箏低低地呼了一聲，穩住墨宣簪，輕輕掐了掐墨宣簪的人中“四妹妹？”
墨宣簪慢慢睜開眼：“……無事。”重新站起來，眸中帶了沉穩“三姐姐，姬姨娘……”
“我知道。”墨曉箏點點頭“母親如何了？”
“府醫還是沒有辦法，只能用參片吊著。”墨宣簪語氣中是濃濃的擔憂與被埋藏的很深的不安。
“這……”墨曉箏正欲說什么，門口卻傳來來了動靜。
書洛在門外輕聲稟道：“尚謐郡主棠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