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整片山林染成凄艷的紅色。戚非非倔強地仰著臉，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落。段凌風在祖龍攙扶下緩步走來，白衣上的血跡如同盛開的紅梅。

“這是規矩。“段凌風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戚非非猛地轉身，劍穗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規矩？她為你出生入死，你就這樣對她？“

段凌風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看向辰皎，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眸此刻盈滿復雜的情緒。辰皎安靜地伸出雙手，任由沉重的鐐銬扣上纖細的手腕。

“還給你。“她將赤霄劍雙手奉上，劍穗在風中輕輕搖曳。

段凌風沒有接劍，只是輕聲問：“不怪我？“

“謝謝你。“辰皎搖頭，目光堅定如初。她知道，這是段凌風能為她爭取的最好結局。

“你們憑什么！“雷絮棠的嘶吼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他渾身纏繞著詭異的黑氣，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辰皎是我的獵物！“

顧云尚冷冷轉身：“你的人？“三個字像冰錐刺入雷絮棠的心臟。

電光火石間，變故陡生。雷絮棠突然暴起，長劍如毒蛇般襲向辰皎。段凌風瞳孔驟縮，本能地想要推開辰皎，卻被她反手護在身后。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格外清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辰皎瞪大眼睛，看著擋在身前的段凌風。一滴溫熱的血落在她臉上，卻不是段凌風的。

一道白影如折翼的蝴蝶般緩緩倒下。

“龍兒！“顧云尚的嘶吼撕心裂肺。他接住沈玉龍墜落的身軀，雪白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

沈玉龍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顧云尚的臉：“云尚......我終于......等到你了......“

顧云尚抓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淚水決堤：“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

“來不及了......“沈玉龍的氣息越來越弱，“五年前......星城初見......我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顧云尚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她逐漸消散的生命，“我愛你，龍兒......我一直都愛你......“

沈玉龍的眼中突然煥發出驚人的光彩。她用盡最后力氣，在顧云尚唇邊落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謝謝......你......“

那只抬起的手突然垂下，像斷線的風箏。

“龍兒——！“顧云尚的哀嚎震徹山谷。他抱著沈玉龍漸漸冰冷的身體，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遠處的樹梢上，一襲藍袍的葉塵陽默默轉身。燕昱嘆息道：“沈玉虎那邊......“

“我會處理。“葉塵陽的聲音冷得像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辰皎。那個總是倔強的女子此刻抱著昏迷的段凌風，眼中的絕望讓他心頭一緊。

雷絮棠癲狂的笑聲打破了悲傷的沉寂：“哈哈哈！顧云尚，你也有今天！“他身上的血洞汩汩流血，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顧云尚緩緩抬頭，眼中的殺意讓所有人不寒而栗。挽風劍發出刺耳的嗡鳴，如閃電般刺向雷絮棠。

“住手！“東方陽炎飛身擋在雷絮棠面前，長劍穿透他的腹部，“云尚！清醒一點！“

鮮血順著劍刃滴落，顧云尚如夢初醒般松開劍柄：“為什么......“

馬蹄聲由遠及近，慶王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看到眼前的慘狀，這位向來沉穩的王爺也不禁變色：“顧大人，你這是......“

顧云尚木然地舉起金龍令。慶王慌忙下跪，隨行侍衛跪倒一片。

“把雷絮棠給我綁了。“顧云尚的聲音冷得像地獄來的惡鬼，“我要親自押他去見陛下。“

慶王還想勸阻，卻被東方陽炎攔住。這位鐵甲學堂的教官捂著傷口，堅定地站在顧云尚身邊：“王爺，此事已非您能干預。“

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最后一縷光線照在沈玉龍安詳的臉上。顧云尚輕輕抱起她，像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走過辰皎身邊時，兩個傷心人對視一眼，無需言語便已明了彼此的痛苦。

“啟程。“顧云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隊伍緩緩向京城方向移動。辰皎拖著鐐銬，默默跟在囚車旁。鐐銬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戚非非紅著眼睛跟在后面，手中的劍握得死緊。祖龍背著昏迷的段凌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夜色漸深，林間傳來烏鴉的啼叫。這場血與淚的征程，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