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山之巔，云霧繚繞。一間簡陋的茅草屋靜靜矗立在懸崖邊緣，仿佛隨時會被山風吹散。屋內，燕華雙掌抵在黎昕后背，渾厚的內力如涓涓細流注入她體內。屋外，司空千潯來回踱步，靴底將門前的青石板磨得發亮。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葉塵陽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碧綠的茶湯在白玉杯中蕩漾，“大哥的'回天訣'你還不放心？“

“啪！“

司空千潯一掌打落他手中的茶杯，瓷片四濺。“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他額角青筋暴起，“黎昕傷在肺腑，你還有閑心品茶？“

葉塵陽不惱反笑，起身拍了拍司空千潯的肩膀：“急有什么用？大哥既出手，閻王也要讓三分。“話音未落，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黎昕臉色蒼白如紙，被司空千潯一把攬入懷中。他粗糙的大手緊緊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仿佛握住的是稀世珍寶。燕華則靠在門框上，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大哥？“葉塵陽遞過汗巾。

燕華擺擺手，盤腿坐在石凳上調息。片刻后睜眼，見三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不由失笑：“不過是耗了些真氣，看把你們緊張的。“

“多謝兄長。“黎昕虛弱地福了福身。

“傻丫頭，既叫我兄長，還說這些見外的話？“燕華揉了揉她的發頂，轉頭看向葉塵陽，“倒是黎昕這傷...桑慶雖強，也不至于...“

葉塵陽眸光一沉：“是雷絮棠。“

三字一出，屋內溫度驟降。司空千潯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那廢物怎么可能傷到黎昕？七日前他還被桑慶打得半死！“

“這就是蹊蹺之處。“燕華摩挲著下巴，“重傷痊愈反破境，除非...“他眼中精光一閃，“鬼兵煉制之法。“

“巫骨門？！“司空千潯倒吸一口涼氣。

黎昕搖頭：“鬼兵需死后煉制，雷絮棠明明...“

“若是瀕死之際呢？“燕華打斷道，“留一口氣在體內，讓他以為自己還活著。二十年前巫骨門內亂時，就有這等邪術。“

葉塵陽突然冷笑：“二十年前...不正是厲睿淵登基之時？“

屋內陷入死寂。窗外山風呼嘯，卷起幾片枯葉拍打在窗欞上。

“可慶王不過是個傀儡。“司空千潯皺眉，“若厲睿淵真是巫骨門主，為何要殺...“

“他的目標從來都是段凌風。“葉塵陽指尖輕叩桌面，“只是沒想到辰皎會卷入其中。“

提到“辰皎“二字，燕華神色微動。他望向窗外云海，仿佛又看見那個月下舞劍的身影。司瓊...你現在可安好？

黎昕注意到他的失神，輕聲道：“兄長累了，我們...“

“無妨。“燕華收回思緒，“沈玉龍近日如何？“

“按時服藥，尚不知顧云尚之事。“黎昕嘆息，“落花有意...“

“流水未必無情。“燕華意味深長地打斷，“顧云尚那小子...哼。“

葉塵陽沏了杯新茶遞來：“大哥怎會聯想到巫骨門？“

“秦沐宛。“燕華抿了口茶，“巫骨門雪魑堂堂主。“

“什么？！“司空千潯拍案而起，“難怪厲睿淵要殺辰家滿門！“

燕華搖頭：“未必。秦沐宛對辰奕寒確是一片真心。“

黎昕臉色驟變：“那辰太傅豈不...“

“辰皎有段凌風護著。“司空千潯安慰道。

“那段凌風呢？“燕華幽幽道，“又要以命換命嗎？“

屋內再度沉寂。六十年前的血色記憶撲面而來——段氏滿門被屠，燕京焚城三日，少年將軍獨守城門的身影...

“棲霞山有異動。“司空千潯突然打破沉默。

葉塵陽唇角微揚：“顧云尚終于要出手了。“

“顧家...“燕華眼前浮現出那個總跟在段世墨身后的少年劍客，“倒是比他們先祖強些。“

山風漸急，吹得茅草屋簌簌作響。遠處云海中，一道金光刺破蒼穹——那是棲霞山的方向。

“要變天了。“燕華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