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瓊將自己幽閉十日,陸青每日送膳至門前,卻屢遭回絕。食盒原封未動地擱在門外,陸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何處觸怒了她?作為司瓊唯一的入室弟子,他總覺得自己在她心中應是特殊的。可如今見她這般糟蹋身子,心頭竟泛起陣陣絞痛,這般滋味究竟為何?
周微子提著酒壺踉蹌而來,面泛酡紅卻眸光清明,打著酒嗝笑道:“那丫頭在慪氣呢!“
慪氣?陸青蹙眉。是因他執意要救那個虬髯客?可司瓊不是將那人懲戒一番便逐出蓬萊了。
“喏——“周微子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來,隨即尋了處舒適地界繼續痛飲。陸青展信閱覽,眉峰愈蹙愈緊。身后傳來周微子醺然的吟誦:“緣法天定,分在人求。終究...道不同啊。“
恰在此時,司瓊推門而出。蓬萊百年不遇的朔風驟然卷起,吹散她如瀑青絲,也拂落陸青手中信箋。司瓊廣袖輕揚,那寫著“葉落歸根“四字的信紙便飄入她掌心。
“要走了?“她的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驚。
陸青喉頭滾動。哪怕此刻她說句挽留的謊話也好...可這奢望終究是癡念。
崖邊,司瓊素白衣袂在風中翻飛,如墨長發遮掩了絕世容顏。她凝望遠方,身后溫潤如玉的男子深深凝視她的背影,最終轉身離去,唇角牽起苦澀的弧度——十年光陰,終究暖不了這顆冰封的心。
“原諒我,陸青。“司瓊輕語隨風而散,“能教的都已傾囊相授。我們敵不過的...是彼此的心。'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她望向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幽幽嘆息:“但愿預言成空。因為...“聲音低不可聞:“我終將敗于你手。“
五日后,段凌風與顧云尚率“鐵甲學堂“遴選的七人抵臨蓬萊。對此局面段凌風早有預料——真正的兇險將在護送太子離開蓬萊時降臨。周微子見云國來人效率驚人,也不多言。陸青本無細軟可收拾,臨行前仍忍不住回望崖頂,卻只見空茫——他還在期待什么?
“太子殿下!“段凌風與顧云尚齊聲跪拜。
此刻,蓬萊陸青已重歸云國太子厲閆的身份。他扶起二人時,心中苦澀難言——這或許就是他與她之間永遠跨不過的鴻溝。顧云尚引薦道:“此七人皆出自鐵甲學堂,武功...各有所長。“說到最后四字時,他眼角微抽。其中五人確為高手,但辰皎與戚非凡三年來始終停留在八品上,偏段凌風堅稱此二人非池中之物。
厲閆心不在焉地聽著介紹。周微子上前低語:“不去道別么?“見厲閆沉默,又補充道:“她在等你。“
崖頂的白衣女子正凝視山下動靜。厲閆終是搖頭:“她最不愿見的...便是現在的我。“作為陸青時司瓊尚且避而不見,遑論如今恢復太子身份?從此天涯陌路,惟余長嘆。
周微子望向重歸空寂的崖頂,搖頭輕嘆:終究情深緣淺。
離島之際,段凌風忽見崖頂飄落瓊花,花雨中隱約立著白衣女子——那便是令太子魂牽夢縈之人吧?待眾人遠去,周微子再望崖頂,已不見芳蹤。他唇角微揚:果然,最割舍不下的...
甫入幽暗密林,濃重血腥氣便撲面而來。段凌風雖失內力,仍敏銳察覺四周潛伏著強大氣息。戚非凡低聲道:“林中布了陣法,我們一直在繞圈。還有高手埋伏。“辰皎凝神戒備,前方引路的張韜卻渾然未覺。
“且住!“顧云尚突然喝止。作為隱衛首領,他早察覺異常,卻只借口休整。段凌風與他耳語:“八卦陣。非安王永王手筆。“兩位王爺慣常在京城附近動手,這般急切行事,倒像...
“太子另有仇家?“顧云尚愕然。
段凌風冷笑,突然彈指擊向暗處。雖無內力,卻精準破壞陣眼。霎時數百黑衣人自樹冠躍下!顧云尚將穿云箭與無極棍分予戚非凡、辰皎:“用完需還。“自己則護在段凌風與厲閆身前,拳風所至,黑衣人應聲而倒。
戚非凡執弓凌空,五箭齊發皆中要害;辰皎舞棍如龍,所過之處尸橫遍野。顧云尚這才驚覺二人實力遠超八品,恐怕已達地字階!
待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密林深處走出灰衣劍客。戚非凡脫口道:“百里城二城主司空千潯。“
“可堪一戰。“辰皎簡評。
段凌風眉梢微動。司空千潯乃公認的劍仙,地字上品修為。顧云尚沉聲道:“護好太子!“縱身迎戰。二人交鋒數十回合難分高下,司空千潯越戰越驚——這少年不過弱冠,竟與自己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