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碎片隨意落在地上,一張冷艷絕美的容顏引入辰皎的眼中,神代海棠沖她微微一笑,似有種惺惺相惜之感,神代海棠驚訝地發現辰皎那雙奇特美麗的眼眸,配在她那張略帶著內斂剛毅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違和,反而為那雙眼睛增添了許多神秘的故事。
辰皎自認見過無數的美人,眼前的神代海棠年齡與自己不相上下,長相更是美麗不可方物,渾身還散發著高乎常人的智慧,舉手投足間透著高貴優雅,不得不說神代海棠是辰皎至今為止見到的第一個令她嘆為觀止的美人。
神代海棠再度端起酒杯敬道:“請!”
辰皎看著她,晌久后才緩緩端起酒杯,神代海棠先是仰頭飲盡,看得出她的豪爽,然而辰皎并非是個扭捏作態之人,放下酒杯,莞爾一笑道:“公主,并非我不給你這份薄面,只是再來琉島之前,我曾答應過一個人,半年內不再飲酒?!?
神代海棠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側旁的緊閉雙目的二階堂菊,似有心靈感應般,微微點了一下頭,走出門外,不多時三船花舞端來了一桌茶點,迅速更換了辰皎面前的一桌酒菜,然后回避,二階堂菊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神代海棠的身后處,手指微動。
辰皎以茶代酒,沖神代海棠敬了一杯。
兩人算是打了一個完整的招呼,神代海棠也不含糊,直接道:“城主,想必這些日子接到了不少請柬?!?
這是一個肯定句,辰皎勾了勾唇,道:“看來公主也是在等。”
“果然聰明,城主是否對琉島現今的局勢有所了解?”神代海棠微笑道。
“不管局勢如何,都不會影響我。”辰皎自然不會插手琉島內政。
神代海棠一邊斟滿酒杯,一邊說道:“此前花舞就跟我提過城主個性突出,看來所言非虛,可如今城主是要打算與琉島談判合作,那么就勢必要了解一下國情。”
“公主,不妨直言。”辰皎眼神微冷道。
“如今的琉島以幕府三杰的勢力均分。”神代海棠說道。
果然是戰國時代的“幕府時期”,辰皎心有所想。
神代海棠看著面無表情的辰皎,又繼續說道:“之前城主剛上島時,見到的就是幕府三杰中勢力最為龐大的織田家族,如今的掌事織田倉頡將軍?!?
“而給城主送了三次請柬的親王神代友信,是我的親叔叔?!?
說到此人時,神代海棠的臉色冷了下來,眼神滿是冰冷的殺氣,又說道:“最后一個也就是從先皇開始逐漸壯大的,曾經織田家仆役出身的太閣首輔加藤益次郎,被人稱作太閣大人?!?
“公主是不是要跟我先分析一下,這三股勢力如今的分布情況呢?”辰皎反問道。
“琉島朝堂上超過半數的朝臣,都出自織田家,雖然出身織田家仆的太閣大人也是,但自從他躋身成為幕府三杰之一,已經完全脫離了織田家?!鄙翊L恼f道。
辰皎嗤笑一聲道:“公主何不坐山觀虎斗,繼續螳螂捕蟬?”
“原本我是這樣想的,但你來了,這局勢就變得莫名緊張,原本不大愿意與我說話的叔叔,因為你上島的事情,來我這兒可是費了不少口水,更何況他還給足了你顏面,這不難讓人看出他對你的到來十分忌憚?!鄙翊L恼f道。
辰皎手指輕輕搖了兩下說道:“恐怕是公主將我來琉島的事大肆渲染了一番,才會如今的局面吧?”
神代海棠眼睛一亮,從辰皎沒有理會神代友信的請柬就猜的八九不離十,她是個聰明人,來琉島的目的明確,只為合作,不會打破琉島現有的局面。
“可就算沒有我,不管是親王也好,將軍、太閣大人也罷,都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破他們如今勢力局面的人?!鄙翊L闹敝钡乜粗?。
辰皎眼神微沉,神代海棠的話不置可否,從神代友信不間斷地派人送請柬,剛上島就遇上了最大勁敵織田倉頡,不難看出琉島的局勢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簡單,盡管至今不動聲色的加藤益次郎,但他一定不會忍著按兵不動。
“公主不妨有話直說?!背金ㄕf道。
神代海棠輕輕勾了勾唇道:“雖說我只是個傀儡,很多的大事要事都必須由這三個人首肯,但他們各自為政,可以試著各個擊破?!?
辰皎冷笑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若是真如公主所言,那大可不必需要我?!?
“城主無需自謙,你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至少你的到來對我而言,是有利的。”神代海棠說道。
辰皎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勾唇道:“我倒是沒看出來對我有什么利益可言?!?
“利益是相互的,畢竟如果我大權在握,于你的合作必定是相當順利?!鄙翊L木鞯难劬ν馈?
辰皎沒有說話,靜聽著神代海棠接下來的話:“城主無需擔心我,如果不是城主給足了我的顏面,非得要先來見過我,想來我是不會見城主的?!?
“憑什么認定我一定會幫你?”辰皎問道。
“城主此言差矣。”神代海棠先是一笑,然后端起酒杯一口飲盡,說道:“我剛才也說了,利益是相互的,城主不也在等待時機?”
辰皎略略挑眉道:“哦?既然你都說了你不過是個傀儡,就目前看來,勢力最為龐大的,應該是征夷大將軍織田倉頡,如果他能給我想要的,公主所說利益就根本不存在。”
“那我們拭目以待?!鄙翊L穆冻鲆荒ㄗ孕诺男σ獾馈?
辰皎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茶漬,說道:“果然是好茶?!?
“給城主的必定是佳品,其實酒會更好?!鄙翊L碾p手輕輕放在腿上,挺直后背,兩人相視一笑,辰皎向神代海棠敬了一杯茶道:“拭目以待?!?
神代海棠嘴角的笑意甚濃,辰皎亦是。
辰皎向神代海棠告辭后,二階堂菊才緩緩轉身開口問道:“為什么不直接讓她與你合作?”
“她已經答應了?!鄙翊L念H為自信道。
二階堂菊略略擰眉,又轉過身,雖然緊閉雙目,仍然能真切地感受到歲月靜好的美景。
神代海棠起身緩緩走向他,伸出纖手,悲涼地看著他寂寥寬厚的背影,曾幾何時,她已經不能肆意地擁抱他。
“這些年你帶著面具,真的好嗎?”二階堂菊低沉著嗓音道。
神代海棠伸出的手輕輕放下,走到他的身旁,頭輕輕靠在他高大的身軀上,臉上帶著微紅,說道:“只有你在,我才覺得活著像個人。”
“報仇真的重要嗎?”二階堂菊輕嘆道。
神代海棠眼里帶著的深情轉瞬即逝,只留下冷漠無情,她依舊保持著那份對二階堂菊的情深意濃,說道:“菊,叔叔他們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傀儡坐上琉島國主的位置,才可以便宜他們行事,他們當著我的面殺了我尊敬的父王,最愛的哥哥們,以及對我的母親……這些人,一個都逃不了?!?
二階堂菊被深深撼動,他何嘗不知神代海棠心里最大的仇恨,如果不是這些人,或許他們早就離開了琉島,他深刻明白神代海棠絕非是個對權力渴望的女人,但現實卻讓他們漸行漸遠,她開始學會帶上面具茍活,學會算計人心。
神代海棠抬頭望著那雙緊閉的雙眼,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那一年她失去了父母和哥哥們,還讓菊失去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原本曾經的愛人,卻只能默默地守候在自己身旁。
“菊,這個辰皎是我們最后的希望,我不想再錯過?!鄙翊L膭尤莸?。
二階堂菊緊握劍柄的手微微一顫,伸手一帶,將神代海棠緊擁在懷,嗅著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花香,他不想放手,正因為當年他的放手,他的海棠才變成如今的模樣,成為傀儡不是她想要的,他一直都知道,她親眼目睹失去的一切,唯獨他還在茍延殘喘,她是為了保護他,更為了她最后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既然她說辰皎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愿意和她一起賭,哪怕是錯,他也無悔。
三船花舞按照神代海棠的指示將辰皎送回神廟,還奉上了一個精致的錦盒,辰皎瞥了一眼,向明月微微點頭,然后從三船花舞手中接過,接著,三船花舞轉達了神代海棠的話道:“城主,公主說了,自今日起向您這里送禮的人會源源不斷,請不必擔憂或產生任何困擾,一并接下即可,十日后就是琉島的海節,屆時公主會另外的安排?!?
辰皎沒有表示,只道:“你們公主的自作主張還真是當仁不讓?!?
三船花舞沒有回應,只是微微欠身行禮,便離開了平安神宮。
明月手捧著錦盒,問道:“小姐,你答應了那神代公主?”
“誰說我答應了?”辰皎斜睨著她。
明月捏了捏手中的錦盒,垂下頭低聲道:“那你干嘛收人家的禮?”
聲音不大,但十分清晰地落入辰皎的耳朵里,她伸手給了明月一個爆栗,說道:“收禮就代表我會答應幫她?”
明月吃痛道:“那你這什么意思?收了禮也不做事?”
辰皎邪邪地勾了勾唇,手指放在唇上,噓聲道:“噓!只可意會?!?
明月先是皺眉不懂,而后她恍然,對著辰皎露出一抹“你好壞”的笑意,兩人心有靈犀般的走進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