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秋山有些頭皮發麻,按理說,云國是不會到琉島,堂堂的云國大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云國陛下也須得三分薄面,更何況這樣的芝麻小國,他轉頭細細觀察了下織田倉頡的神情,似乎將軍與那位大監是舊相識。
“將軍,那我們是不是要……”織田秋山還未說完,就見織田倉頡放下手中的酒壺,慵懶地抬眼看了看他,織田秋山只得把即將要吐出的話咽進肚子里。
織田倉頡冷冷一笑,搖搖頭道:“如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琉島的政局不比云國簡單,更何況我們的對手也從不是他。”
織田秋山聞言,不由得松了口氣,嘴里呢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織田倉頡蹙了蹙眉,他可不那么放松,雖說他與蓮玉已經打過照面,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蓮玉不會插手琉島之事,可辰皎呢?她是個多管閑事的主兒,三年前的許多事,皆因她而起,蓮玉還是蓮玉時,也道明了她乃禍根,可……織田倉頡又拿起酒壺,先是頓了一下,然后仰起頭喝個痛快。
“聽聞那群人上島時,還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織田倉頡問道。
織田秋山點頭應聲道:“是。”
“他們入住在平安神宮?”織田倉頡又問道。
“是。”
“盯緊了,我想不久有人就會按捺不住。”織田倉頡微微瞇了瞇眼道。
織田秋山點頭道:“將軍放心,大監一行人絕不會在琉島上半點差池。”
“我是讓你盯緊了那個昏迷之人。”織田倉頡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織田秋山微愣,不知織田倉頡的真正用意。
“自有你的好處,無需多問。”織田倉頡冷聲道。
織田秋山只得點點頭,織田倉頡懶懶地揮了揮手,織田秋山知趣地離開房中,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瞧見了織田倉頡仰頭喝酒時,眼角竟落下了一滴淚水,他若有所思了一下,隨即關上門,轉身離開。
過了幾日,三船花舞只是命人送來了一些禮品,交代了辰皎,公主政務繁忙,得空必會召見于她,讓她耐心,辰皎不過莞爾一笑,并沒有表露出任何心急的模樣,而是每天愜意的賞景游玩,絲毫沒有心急的模樣。
明月推門走進屋內,手里拿著一個黑色信箋,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白色月亮的圖案,看到辰皎正坐在窗沿上一邊飲茶,一邊欣賞著窗外美麗的櫻花景色。
只聽辰皎說道:“送走了?”
“一切都按照小姐的意思,安排三船花舞的人進來的同時,并讓送信人一同進來,當時兩方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明月照實說道。
辰皎嘴角輕輕一勾道:“不好看就對了。”
“小姐,我們到這兒已經有一段日子了,這位公主總是政務繁忙,難道我們就這樣……”浪費時間,明月很想這么說,但她明白這一路走來的辛苦,如果就此放棄,別說小姐不愿,她也不想,可這些人的怠慢實在令她感到氣憤。
辰皎輕輕跳下窗邊,微笑著走到明月面前,將她捏在手中的信箋緩緩抽了出來,辰皎沒有急于拆開信箋,只是把信箋對著陽光看了看,便隨意丟在桌上,聽著明月說道:“這是親王神代信友送來的。”
辰皎只是點點頭。
“小姐果然猜得不錯,這些人開始蠢蠢欲動了。”明月說道。
“蠢蠢欲動?”辰皎冷笑著搖了搖手指道:“他們從一開始就要看我的態度。”
明月有些不大明白的問道:“小姐的態度?”
“就是取決我到底幫誰?”辰皎解釋道。
“那……”明月偷偷看了看辰皎一臉的成竹在胸問道:“小姐想幫誰?”
辰皎斜睨了她一眼道:“幫?還有重要的人沒有出場,更何況我不過是來談生意的,別人的家事,我不會摻和。”
“但我覺得小姐一定會選擇一方,就比如小姐現在在等的人。”明月邪魅的勾了勾唇。
辰皎略略揚眉,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的信箋,該來的始終會來,只問道:“沈墨風已經醒了?”
聽到“沈墨風”三個字,明月的臉陰沉了下來,說道:“耗費了司空千潯半生的武功內力能不醒嗎?”
辰皎深知明月對沈墨風敵意很大,并不是誤會這么簡單,亦或許連自己都不曾看透過這個男人真面目,她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他……”
話到了嘴邊,辰皎想問,卻知道明月下一句就是勸誡她不要與沈墨風來往,看向手指正摩擦著的信箋,微微瞇了瞇眼,突然打定了主意,她起身走出房門,只差臨門一腳,轉身對明月說道:“我去看看沈墨風,一炷香后,你帶著神代信友的信來找我。”
明月剛想警告她,卻被她的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正當明月還在想辰皎話里的意思,再看看屋里屋外,已經沒了辰皎的身影,明月泄氣地甩了下衣袖,轉過身,拿起桌上的信,小聲的“呸”了一下,小姐越來越狡猾了,說的好聽,什么等人,還不是擔心沈墨風的傷勢未愈,轉念又想到了那個悶不吭聲的風顏卿也是一頓吐槽,想著這輩子這兩人什么時候能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唉!”明月重重地嘆了口氣。
沈墨風在上島后的第三天才蘇醒,趙子寰一直伴在左右,片刻不歇,只怕中途有任何差錯,雖然司空千潯的武功是玄境,但仍舊沒有蓮玉的武功純厚,之所以非要蓮玉的內力,私心是占了很大的成分,但蓮玉的武功確實有助于沈墨風的恢復,即便不能解毒,可能夠讓沈墨風得到蓮玉的武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趙子寰一邊扶著沈墨風略顯孱弱的身體,一邊說道:“皇爺,這次你總算能看清蓮玉的真面目了吧?”
沈墨風自蘇醒后,一句話也沒說過,就連表情都沒有,但趙子寰知道,他說的話已經深深扎在了沈墨風的心里,想想蓮玉這么多年來說的那般冠冕堂皇,哪怕造反也要為段氏謀出一片天地,而今還不是為了一個女人,想到此,趙子寰眼神陰鷙,辰皎真是好樣的,惹得沈墨風和蓮玉反目。
“子寰……”沈墨風沙啞的嗓音響起,這是他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她……真的沒有來過?”
趙子寰原以為沈墨風想通了,可下一句話卻讓他瞬間明白,沈墨風這些日子以來的沉默不語,不過是情之所困,趙子寰正想勸說時,房門被人推開,他們轉身一看,竟是辰皎,趙子寰震驚之余,卻微微擰眉有些摸不透她此刻的真正來意,雖然二人同是一副吃驚的模樣,但沈墨風卻透著一絲喜悅之色。
辰皎背著手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沈墨風,說道:“看來三哥這次是功不可沒。”
“謝謝。”沈墨風算是大病初愈,說話聲仍舊透著一份虛弱,沙啞無力。
辰皎轉而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趙子寰,竟惹得他立刻提高警覺,辰皎輕輕勾了勾唇,倒了兩杯茶,給沈墨風一個請字,趙子寰警惕地扶著沈墨風緩緩走到桌旁,與辰皎面對面的坐著,沈墨風不知辰皎的用意,只是默默地喝著茶,辰皎率先開口道:“既然你的傷暫時沒有大礙,不如沈軍師就此先養一養傷,就不要再到處亂跑了,畢竟這不是在云國。”
“呵……”沈墨風一臉苦澀道:“原來你這么急于與我劃清界限。”
辰皎看了眼沈墨風臉上的神情,而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莫不是沈軍師忘了曾經與我的約定?”
沈墨風略略蹙眉,趙子寰則上前一步厲聲道:“辰皎,你已經知道了皇爺的身份,又何必惺惺作態?”
辰皎聞言嗤笑一聲道:“皇爺?”
“你究竟想讓我做什么?”沈墨風垂下頭,不知何時起,他們之間只存在利益關系。
辰皎震了一下衣擺,搖搖手道:“皇爺這般身嬌肉貴的,怎敢勞您大駕?”
“辰皎,你夠了!”趙子寰咬牙切齒道。
“這就受不了了?那么請問當初你們拿著救命之恩進行的道德綁架又苦心孤詣了什么?段——皇——爺!”辰皎眼里布滿了冰冷,洞悉了他們多年來部署的真正目的。
沈墨風倒吸口氣,心里不由得震驚,她原來什么都知道,可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嗎?嘴里不免扯出一抹苦澀,聲音沙啞道:“既然你知道,又為何對我如此冷淡?”
“段皇爺受了傷,難道還失了記憶?如今在琉島之上,你還能像在中原翻手云覆手雨?”辰皎冷冷道。
“我對你如何,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在意?”沈墨風實在無法理解,當時她那般的深情,如今豈是說不愛就不愛?
辰皎輕嘆道:“如今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是因為蓮玉?”沈墨風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辰皎微微搖搖頭道:“你自己在其中做過些什么,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知,段凌風,我曾經想過只要你安然無事的回來,我可以跟隨在你身邊,只要你能放棄一切,可事實……”
辰皎頓了一下,說道“你如今身份尊貴,而我,在你們云國的眼里不過是個叛徒,你不可能放棄,畢竟你部署多年,只為等待現今的結果。”
段凌風不顧自身,怒吼道:“你為什么不信我?”
辰皎深深地看著他,心里掀起了千層浪,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明月在外面說道:“小姐,外面送來了一封請柬,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