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明月默默地垂下頭。

司空千潯立刻拔高音量，佛袖喝斥道：“胡鬧！”

小姐冷嘲熱諷說她怎樣都沒關系，唯獨司空千潯不可，明月立刻跳下床，不甘示弱地揚起頭說道：“我哪里胡鬧了，你和燕王都是一根筋，就認為沈墨風是燕家的大恩人，難道你們從來就沒想過他才是幕后操縱之人。”

“難道不是？”司空千潯一語雙關道：“且不說燕家的大恩，就當年我淪落至南國，也是因為他才回到大哥身邊，我和貓兒都受了他的救命之恩。”

明月聞言，嘴角扯了扯，嗤笑道：“他這是哪門子的大恩？明明就是他的陰謀詭計，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你也不想想小姐當年和風顏卿為何分離？如今兩人相見不相識，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姐，現在風顏卿也回來了，在他們之間卻還是橫隔著一個沈墨風。”

司空千潯抿唇不語，二十年前卿卿消失無蹤，風顏卿儼然成了云國大監蓮玉，看似一切合情合理，可總讓人質疑其中另藏玄機。

“好不容易可以讓小姐和風顏卿重拾的感情，一切原可以走上正軌，沈墨風又在此時出現，他這是想做什么？想讓小姐還他的恩，讓風顏卿一生遺憾，對沈墨風抱以內疚嗎？”明月重拳砸在桌子上。

“你明知道沈墨風身中劇毒，你也不能對他下狠手啊！”司空千潯對沈墨風體內的毒是知道的，當時大哥就讓司瓊交出解藥，可她卻說沒有，說出的話極其不負責任。

站在一旁的辰皎一直默不作聲，在司瓊的事情中，她從始至終都不認為司瓊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辰皎，自從司瓊悄無聲息地將城池以嫁妝的形式入主上京皇城，成為當今云國皇后，辰皎已經深深明白，從蓬萊仙島護送厲閆回京，她就在謀劃和一切，沈墨風中毒更是她計劃的一部分，甚至不難看出父親的死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辰皎抿了抿唇，問道：“三哥，當初在百里城有師父在，有很多話我不便多問，而今我想問一問。”

司空千潯轉臉看向她，心知她想問的話，直接說道：“你是想問有關司瓊的事？”

辰皎點頭道：“師父維護司瓊，終源于他對司瓊一片情深，可司瓊本身呢？”

“你看得出來，難道我們是瞎子嗎？你被塵陽渾身是血的帶回來，大哥就去求司瓊救你，她本是事不關己的人，似乎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在她的眼里、心里，然而你身受重傷，她竟然二話不說當即就為你診脈，配置藥方，這是我們最驚訝的地方，后來你一直重傷昏迷，她也十分緊張，直到你醒來后，一直鬧著要知道段凌風的生死下落，還不吃不喝，對你的時尚并無任何益處，司瓊就自作主張去刺激你，當然你當時也是真的一點藥、一點飯都喂不進去，每次貓兒從你房中端出原封不動的食物，都會心疼地淚流滿面，后來司瓊不顧大哥和我們的感受跑去刺激你，那一次你還記得嗎？你運用眼瞳術險些失手殺了她，把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大伙兒都被你嚇到了，我那時也沒有料到一雙眼睛就足以殺人的，好在大哥出手，沒讓你鑄成大錯，也就是那一次大哥也是真的生氣，整整半年之久，他都沒去見過司瓊一次。”司空千潯說道。

辰皎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一切，仿若回到了那時，就算司瓊那時私自把城池還給了云國，礙于師父的顏面，他們也不會對司瓊如何，只是怕辰皎會……所以在司瓊與辰皎的單獨會面，黎昕一直在門外守候，估計當時也是為了防止她做錯事，但沒料到的是，辰皎竟什么也沒做，也沒說一句話。

“三哥，這些我都知道，但我最想知道的是，司瓊為什么會選擇來百里城？”辰皎說道。

“當初是沈玉虎引薦的，我也是豬油蒙了心，為了復國，做了與虎謀皮的事情，如今也是悔不當初。”司空千潯一臉悔恨道。

辰皎微微擰眉，沈玉虎？！一個曾經出現在靈渠山莊和星城青衣樓的男人，而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卻想不到沈玉虎竟是燕氏一族的人。

“沈玉虎就是青衣樓沈玉龍的親哥？”辰皎確認問道。

司空千潯點頭道：“你是在懷疑他嗎？這個大可不必，沈家原本就是我燕氏一族的人，沈玉虎的為人我也是相當清楚的，若不是幾年前他們沈家遭逢變故，也不會分割兩派。”

“沈玉虎是三哥派去云國的內應？”辰皎眉頭緊蹙道。

司空千潯點頭道：“是，他主要是潛伏在二皇子厲昶身邊，與司瓊合作的唯一條件就是救治沈玉龍。”

提到“沈玉龍”，司空千潯臉上就黯然失色，至今他還沒有原本告知沈玉虎，沈玉龍身亡的全部事實，就是隱晦的提了兩句，聽大哥說，沈玉虎對這個親妹有異樣的情感，若是如此，沈玉龍的死，沈玉虎應該會暴走，可如今看來應該不是像大哥所言那般，再說了，親兄妹感情好點也沒什么奇怪的，哪有什么異樣的情感。

辰皎先是暗暗冥想了一陣子，霎那間，她忽然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更有一絲陰謀的存在，直接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沈玉虎到現在還不知道沈玉龍已死的事情？”

司空千潯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愣愣地點了下頭，而后又搖了搖頭道：“一開始，司瓊去上京的時候，期間我負責與她互通消息，把沈玉龍的事情告訴給她，讓她隱晦地說了一下沈玉龍的事情給沈玉虎聽，可她回說，上京的事情還沒完全好，暫時對沈玉龍的事情進行保密，為了復國大業不遭受任何影響，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她，之后，她回到百里城，我曾問過她有沒有告訴沈玉虎，她說給忘了，之后我別無他法，只得去了一趟上京，找到沈玉虎，為了不讓他過于傷心，只隱晦含糊地提了幾句。”

“沈玉虎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再加上江湖上的青衣樓樓主身故，何等大事，他會不有所耳聞？”司空千潯說道。

辰皎搖搖頭道：“三哥，怎會在此事上糊涂？”

司空千潯大為不解地問道：“什么？什么意思？”

“沈玉虎是個心思細膩之人不錯，但別忘了，他也是個心思深沉之人，沈玉龍既然留在百里城里由司瓊救治，他一方面是出于對司瓊身懷的醫術頗為信任，另一方面更是對你們無比的信任，而沈玉龍身故在百里城，雖責不在你們，但你們不曾第一時間告知，明顯懷帶著不叵居心，更讓他認為你們與司瓊是一丘之貉，只在利用人。”辰皎眉頭緊皺道。

“可就算如此，他也該明白一開始沒有告訴他，是因為復國之事刻不容緩，期間出的差錯只是一個意外。”司空千潯仍舊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辰皎搖頭道：“三哥，如今還不明白嗎？從你們口中得知，和從旁人乃至外界得知，對于沈玉虎而言，兩者是不一樣的。”

司空千潯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怎么不一樣？”

“如果一開始你們就告訴沈玉虎，沈玉龍身故的全部事實，并及時自責，他會對你們無比信任，并更加以扶持，以報他妹妹的大仇，而從旁人或外界得知消息，事情就得兩說，他會認為你們有護妹不力之責，雖然仇人并不是你們，但他會認為你們有幫兇之嫌。”辰皎此時不敢想象沈玉虎會在上京城里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辰皎，這……這未免有些太危言聳聽了？”司空千潯到底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卻還是往好處想，畢竟和沈玉虎相處多年，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不是危言聳聽，雖然我與沈玉虎沒有什么接觸，但事情必須考慮兩方面，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辰皎語重心長地說道。

司空千潯滿臉憤恨，緊握雙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胸中義憤填膺道：“都是那個司瓊，她完全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辰皎微微瞇了瞇眼，司瓊！

明月不知司瓊究竟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好像很多事情都與司瓊有莫大的關聯，這個女人當真不可小覷，美貌與智謀均和小姐不相上下，若是當今世上，能與小姐匹敵的，怕就是這個司瓊了，但如今她是云國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國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想對付她也是難上加難。

“如今她已榮華在身，或許她該得到都已經得到了，現在只盼著燕王回頭是岸了。”明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怕是越陷越深。”辰皎說道。

司空千潯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有些萎靡不振，辰皎轉身看了看明月，說道：“如今你也沒事，不如跟我出去吧？”

明月一口拒絕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