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郡守監牢里的琉島三人,沒有被人提審,更沒有被人虐待,只是沒人理睬他們,四條葵頭兩天進監牢的時候,還一直罵罵咧咧,許是時間長了,自己也累了,開始消停了。
三個人各自坐在一處,四條葵扯著身旁的稻草,預示著自己的憤怒,在琉島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三船花舞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葵,你再扯的話,晚上你就不用睡了。”
聞言,四條葵倏然站起身,怒聲道:“你還有臉說,上次你明明可以一招定輸贏,為什么不動手?你不會對對手產生了憐憫之心?”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來榕城的目的?”三船花舞不慌不忙地說道。
“怎么?你怕了?”四條葵冷笑道。
三船花舞抬眸冷冷望著她,晌久說道:“他們給我們定的罪名是什么?”
此刻,一旁原本假寐默不作聲的一枝雷藏睜開雙眼,這么久來,他也完全忽略了這點,四條葵噤聲不敢多言,奸細!這個罪名在任何國家里都是不可饒恕的,可他們的證據呢?
“他們會殺了我們?”四條葵有點后怕地問道。
三船花舞搖搖頭:“不見得,那個郡守明顯是做戲,至于為什么一直不處置我們,恐怕是有別的目的。”
“那個受傷的女人你覺得她是首領?”四條葵這才后知后覺。
“你認為呢?”三船花舞反問道。
四條葵一屁股坐下來,緊皺著眉頭,三船花舞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想必是知道了那女人的身份才會手下留情,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的傷確實是我在意的。”三船花舞又說道。
一枝雷藏別有深意地看著她,繼續說道:“你們想想,云國一向是用武器加成來提成武功階品,對于赤身肉搏,他們向來只是能夠應對即可,但……辰皎……”
三船花舞沒有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辰皎是不一樣的?”四條葵的確也看出來了,赤身肉搏,雖然辰皎還不及三船花舞,加上她身上的傷勢更顯劣勢,但放眼云國,卻仍舊找不出幾個與辰皎這樣的身手,若是她加上武器,傷勢好轉,三船花舞似乎也并不是她的對手。
“在云國里,這樣的身手,哪怕是天境階品若沒有武器加成,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什么人可以傷了她,而且那個傷口看上去很深,愈合程度并不如預期那般效果。”三船花舞一邊想著一邊說道。
一枝雷藏同樣也想過在辰皎身旁出現的男子,怕是沒有武器加成,他也并非那男人的對手,暗暗握緊雙拳的他,心中燃起不服,琉島中能與那男人對上的怕只有二階堂菊。
“你覺得在云國還有人能不用武器就能傷人甚至殺人的?”四條葵有些不信,畢竟辰皎只是個例,她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導致的。
三船花舞深吸口氣道:“在我的認知里,除了被稱之為武神的燕華,再也想不出任何人。”
聽到“燕華”的名字,一枝雷藏的眼睛里布滿了震驚,那可是享譽武林六十余年,至今無人能與之匹敵的人物,可,他還活著嗎?
“這……”四條葵更是不可置信地說道:“這怎么可能?”
“或許是我想多了。”三船花舞嘲弄地勾了勾唇,雙手枕在后腦下。
四條葵氣結地看著她,一枝雷藏也感無趣地躺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牢房的門鎖被人打開,在反射的陽光照耀下,他們三人都微瞇著雙眼,試圖看清來人的模樣,只聽來人說道:“現在能救你們出去的,只有我!”
那聲音……三船花舞微微擰起眉頭。
上京城,皇城
宮中張燈結彩,隆重且喜氣洋洋,經過先皇逝世以及27天守孝后,新皇登基,現在便是后宮的角逐,新皇后由新上任的大監姬無霜接入上京,算是給足了新皇后的顏面,更奠定了她在后宮中的地位。
昭帝厲閆今日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用紅線繡著一條五爪龍,頭上帶著珠簾龍冠,腰間佩戴著一把青銅劍,十分威武。
皇后司瓊穿著一襲正紅色喜服,上面用黑線繡著一只巨大的九尾鳳凰,與厲閆的服飾互相輝映,頭上插著一只金色飛舞的九尾鳳凰珠釵,挽著朝鳳髻,珠簾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賢妃南都若琳之前雖貴為太子妃,但她早先知道厲閆的皇后人選在先皇在世時就已內定,她選擇還是太子的厲閆,也是當時的驚鴻一瞥,她心里認定了這個男人,加之大婚后,厲閆待她不錯,對于目前的身份轉換,倒也沒什么。
帝后大婚,南都若琳穿著一身紫色朝服,上面用棗紅線繡著一只五尾鳳凰,長發挽成芙蓉髻,插著一只金色五尾鳳釵,額頭上精心畫了一朵芙蓉花,顯得雍容華貴。
未央宮正坐著太后,穿著一身黑底冕服,衣服上用金線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紋,頭挽高髻,插著一只金絲嵌紅寶石鳳釵,端坐著看著幾個新人一步步向宮中徐徐走來。
太監唱聲道:“帝后大婚典禮開始!”
賢妃退到一旁,只留皇后和厲閆在大殿之上,太監一唱聲:“一拜天地!”
厲閆和司瓊同時對著殿外的天空深深鞠了一躬。
“二拜太后!”
二人又同時轉身,向著太后跪拜行禮。
“夫妻對拜!”
司瓊透著珠簾抬頭看向面前的厲閆,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悅,但她能深深感到對這場刻意安排好的婚姻有著很多的抵觸,是他忘了自己?還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厲閆對著司瓊拱起手,司瓊同樣抬手,兩人深深對拜。
“禮成!”
司瓊戀戀不舍地望著一直冷冰冰的厲閆,任由喜婆攙扶著自己離開未央宮,今日是她和他的大婚,只要禮成,她就是他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
看著司瓊被喜婆攙扶離開,厲閆的心里竟有衍生一絲空落落,似乎他對她的記憶全是空白,卻又好像認識了很久。
喜樂奏響整個皇城,由昭帝厲閆舉杯朗聲道:“今日是朕的大婚,也是整個云國新的篇章開始,還請諸位大臣為云國盡心盡力。”
“祝陛下大婚,祝云國萬歲。”眾大臣賀聲道。
共飲杯中酒,厲閆便讓大臣們隨意。
整個大婚典禮進行到深夜,一直端坐在甘泉宮的司瓊想著曾與厲閆的過往,喜婆在門外一直守候著,好不容易等待一排長燈籠,就趕緊跑進殿內通稟:“皇后娘娘,陛下來了。”
司瓊一驚,頓時端坐好,內心萬分緊張,她此刻很想知道厲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一身黑色龍袍的厲閆大步跨進宮內,喜婆趕忙行禮,厲閆只微微點點頭,眼睛卻一瞬不瞬地望著珠簾遮擋住那張絕美容顏,似曾相識……
喜婆端上合巹酒,厲閆緩步走向榻邊的司瓊,輕輕撩開她面上的珠簾,一張絕美的臉映入眼中,恍如隔世,厲閆腦海里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轉瞬即逝,他……認識她嗎?
“陛下,皇后娘娘,請喝下合巹酒,祝愿帝后百年好合。”喜婆笑瞇瞇地說道。
厲閆拿著兩杯酒,坐在司瓊的身旁,一杯交給了司瓊,兩人手臂交疊在一起,共同飲下合巹酒,喜婆說道:“禮成,今日陛下宴會賓客也勞累了,接下來就有勞皇后娘娘了。”
司瓊的俏臉浮上一抹酡紅,羞澀地點點頭。
喜婆則帶著宮中宮女太監一并離開,還十分“貼心”地關上了宮門,所有人都在距離數十米之外的宮門外守候。
透著紅燭,厲閆輕輕挑起司瓊精致的下巴,微微瞇起雙眼,這就是將辰皎辛苦打下三座城池又送還給云國的司瓊?他的皇后?厲睿淵到死還是想要控制他嗎?可是,為什么?他為什么對她提不起一點恨的感覺?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她這么想做皇后,他便給她就是了,也不好明著忤逆先皇的遺詔,不過她若是不安分,就別怪他了!
厲閆只冷聲道:“更衣!”
司瓊微楞,她曾想過多少遍,即便是忘了她,他也會說一些旁的,比如送還城池,只是,他連這個都從來沒想過?還是說他已經對她失望到連一句話都不愿意說了?
“嗯?”厲閆蹙了蹙眉。
司瓊默默低下頭,笨拙地幫他寬衣解帶,一天下來的禮節太過繁瑣,厲閆每日還得晨昏定省地上朝、批閱奏章,兩人都沒有一炷香,厲閆就叫了水,宮女們低著頭,給厲閆和司瓊換好了衣服及床單,在約莫一更天左右,才真正入睡,司瓊卻眼睜睜地看著熟睡的厲閆。
想要伸手觸碰他,卻又不敢,她不敢肯定厲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還是說他在刻意回避對她的感情?從她為他謀劃皇位一事,好像冥冥之中,她和他,他和她,就開始變成了另一種結局,或許辰皎說的對,她所做的從來都是自私的,終有一日她會后悔,然而,這樣的日子不過才剛剛開始……